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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期走後, 她不知幾時入睡。雨一直下着,伴隨着入睡,她做了一場跨越春秋的大夢。夢見那一年臺風過境, 她站在海邊, 被一個浪卷下去。

霍期之後沒來。

一直沒來。

她住了兩個月的院, 卡里多了一筆夠花到下輩子的錢。喬婉常來看她, 帶自己煲的湯。

她雖然是個十八線, 出車禍的消息還是上了一下子熱搜,獲得了蕭時的嘲諷。

蕭時:幸虧你沒死。

望希:嗯,活得很好。

安迪推了她所有的工作, 因爲她說要靜養。安迪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爲她要就此退圈。畢竟離了霍總, 她這樣的人在娛樂圈路可太難走。何況, 她似乎也並不熱愛這份工作。

望希說:“我想先休息幾個月, 然後再繼續工作。”

誠然,她起先並不熱愛這份工作。可是比起無所事事, 還是有工作比較快樂。何況還有人愛她這個陌生人,實在難得。

私信裡有一些零散的鼓勵,讓她一定要好起來。望希簡直像撿到寶貝。

她用霍期給的錢搬了家,搬家那天不知道該邀請誰,想了想, 還是隻喊了唐嘉樹, 以及蕭時。

蕭時有些意外, 不過還是欣然赴約。唐嘉樹一直努力讓她開心, 望希只好配合她, 笑得像個傻子。

午夜臨近的時候,蕭時同她說, 愛一個人不是生活的全部,沒有愛到也不會死的。

望希點頭,她活得還可以。

霍期那天出了醫院,雨中開車,車頭撞在樹上,那一刻,他居然想的是,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叫了拖車,通知了保險公司,又打電話騷擾唐嘉和。可憐薛祈,都要結婚的人了,又被拖出來。

霍期開門見山:“我被甩了,你們笑吧。”

幾人表情凝重,唐嘉和拍拍他的肩,語氣嚴肅:“你終於高擡貴手了。”

霍期臉色更黑。

於所有人而言,他與望希都是不合拍的。他是那個惡魔,殘害良家婦女。

爲什麼呢?

這難道不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嗎?分明彼此都從中獲得快樂,他哼一聲,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抱有這種奇怪想法。

他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中夢見小希。唐嘉和第二天差點把他揍一頓,因爲他吐了唐嘉和一身。

稀罕,他多少年沒醉成這樣。

唐嘉和把衣服摔在他腿上,“賠錢。”

霍期腦仁都在痛,“賠你十件行了嗎?”

他沒再去找小希,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好說?

小希住了兩個月的院,喬婉經常去看她。她出院後搬了家,叫了唐嘉樹和蕭時一起慶祝。

安迪問他,之後的安排。

霍期說,你看着辦吧。

看着辦,看着辦,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安迪能把人看着辦到別人酒杯裡。安然依然跟着她,急得發瘋,病急亂投醫電話打到他手裡。

“喂,霍總,小希姐不見了。”

他心一沉,什麼叫不見了?

安然磕磕巴巴交代前因後果,本來只是劇組聚餐,不知道怎麼就不見了。

霍期無話可說,掛了電話出門,一面給唐嘉和打電話,一面給秘書打電話。

唐嘉和還在睡夢中,無語凝噎:“你幹嘛?”

霍期說:“小希不見了,被人帶走了。”

唐嘉和微頓,從睡夢中爬起來找人。

望希腦子昏昏沉沉,覺得自己渾身燥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酒裡有問題。她手乏力地扯自己衣裳,想起霍期來。

大約是報應吧。如何造的孽,要如何還回去。

那些人在笑着,要靠近她。後來不知道爲何,一陣大動靜,玻璃似乎碎了。有人輕嘆口氣,打橫抱她入懷。

她難受得很,那股熟悉的氣息更是催淚瓦斯。她擡手扒拉霍期衣服,霍期喝道:“別動。”

她乖巧放下手,眼神迷離擡頭,“我手疼。”

霍期心頭一緊,放她在副駕駛,繫上安全帶,去看她的手。她穿了長袖,手心有道疤,手臂往上,也有一條猙獰的疤。

她不知爲何,忽然警覺,拳打腳踢叫人別碰她。

霍期還沒變態到這種地步,他自嘲地笑笑,開車去薛祈家的私人醫院。

醫生認得他,也認得望希。霍期臉色陰沉,醫生沉默地加快動作,替她打針。

半晌,霍期問:“她上次出了車禍,有什麼問題嗎?”

醫生檢查完畢:“霍先生,望小姐沒什麼大問題的。手臂受傷比較嚴重,有傷到神經,但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

霍期點頭,望希安靜地睡着,他們已經六個月不見。

他伸出手,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