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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珠子輕輕轉動, 一切的動作幅度都很輕。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萬幸,她除了額頭上有一處擦傷,臉上再沒有其他傷口。

還好, 至少不難看。

霍期一直沉默着, 他打開飯盒, 喂她喝粥, 還細心地幫她吹涼。

望希閉着牙關, 拒不合作。“你走吧,讓唐嘉樹來。”

唐嘉樹在外頭等着,聞言進來, 看了眼霍期面如菜色的臉,又看向狼狽的望希。她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小希。”

霍期並不反駁, 起身離開, 順手將門帶上。

唐嘉樹喂她喝粥,一邊喂一邊眼淚汪汪。望希生怕她把眼淚掉進粥裡, 她扯開一個微笑:“這不是沒死嗎?”

她說話有些費力,所以聲音很輕,儘管如此,還是牽扯着痛覺。

唐嘉樹點頭:“嗯嗯嗯,沒事最好了。”她吸了吸鼻子, 不敢再說話。

望希安靜地喝粥, 房門外, 霍期安靜地坐着。

唐嘉樹和望希說了很久的話, 出來的時候, 看見霍期還坐在那兒,被嚇了一跳。

“霍期哥哥, 你怎麼還在啊?”唐嘉樹鬆開握着門把手的手。

霍期起身:“我有話和小希說。”

唐嘉樹看了眼身後的病房,起身讓開路。霍期打開門,站在門口。

“談一談?”

望希看着天花板,“好吧,那談一談。談什麼呢,霍先生。我不想要錢,也不想要什麼補償,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擡眼看向霍期,霍期原本的話都盡數融化在這一刻,他嘲諷地笑笑,她鐵了心要如此。他明白無可挽回。

事實上,他畢竟也有驕傲。

霍期搖頭道:“你不要是你的事,我要給是我的事,如果你不要,我就打給婉姐。”

這是不太高明的威脅。

他作爲一個成功的商人,此刻毫無談判技巧,甚至於像個小學雞。

望希笑,嘆氣道:“那好吧,我收下。然後呢?”

霍期走近幾步,在她病牀邊坐下,眼神沾了火氣,隱忍不發:“我想問問爲什麼?是老爺子和你說的話,還是婉姐和你說了什麼?我不喜歡聽從別人的安排,你應該明白。”

望希又笑,“沒有,他們說了很多,但是我沒有聽進去一句。我想和你結束,是我的意志。別人說了不算,只有我可以動搖我的意志。”

所以呢?霍期問。

望希看着他的眼睛,他此刻是憤怒的,憤怒也好,不捨也罷,總歸都不是愛。

玫瑰要澆水才能活,卻喝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

好生奇怪。

霍期到此刻都沒有明白,他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

他們之所以開始,是她強求。窗外忽然一聲驚雷,而後雨點打在玻璃上,好似那一年盛夏。開頭錯,便是錯。

“我上趕着喜歡你,上趕着作賤自己。佛家不是說頓悟麼,在生死一刻的時候,我忽然悟了蘭因,你覺得如何呢?”望希看向窗戶玻璃上的水霧,水霧迷了眼。

休戀逝水,早悟蘭因。

她忽然流下淚來,露出脆弱的脖頸,“結束吧,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