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急忙從後追上,趙悠悠重傷在身,恐怕一個照面就會被這個子蘇幹掉。
子蘇感覺到來自身後的壓力,恨得牙癢癢的,這妖孽般的小子,老子不惜燃燒真元時,你硬是沒和老子過幾招,現在自己已至強弩之末,這小子又重新粘了上來。
他從原路疾奔而回,顧墨從後追趕,雙方距離不斷拉近,子蘇窺見自己先前擲掉的長劍,正釘在一棵樹木的枝幹上,正要重新拔出。
顧墨哪怕已經頗爲疲憊,也馬上來了精神,在他看來,子蘇的劍術其實猶在拳腳之上,絕不能讓他重奪長劍!他馬上再度提速,往子蘇妄圖拔劍的右手刺去,匕首預判了子蘇的意圖,取的是子蘇右手前進的軌跡上,子蘇低吼一聲,只能放棄拔劍,繼續前行。
顧墨順手將那柄長劍拔出,追在子蘇的背後,回憶起先前這個對手的細膩劍法,乾脆長劍一指,也揮舞出一片劍影,朝子蘇灑去。
子蘇只能拔出藏在靴筒內的護身匕首,在高速中轉身,以匕首擋住劍網,身形繼續往後疾退而去,目睹這片華麗的劍影,他心中實在惱怒不已,這分明是自己平常最熟悉那套劍法,只不過顧墨已讓學了個大概,僅有三四成火候而已,這小子難道就在剛纔交手的過程裡,便偷學了過去,這需要什麼樣的天賦啊?還是他本來就獲得過這套劍法的殘篇,正好遇見自己,從而獲得印證?
他如此想時,顧墨第二劍又再刺出,揮灑出第二片劍影,叫子蘇膽寒的是,這第二劍竟遠勝第一劍,竟有了五六成火候,隱隱還有着一點點自己看不清的變化,很可能是顧墨即興加入其中的招式。
子蘇已經徹底失去交鋒的慾望,後退速度更快,手中匕首完全處於防禦狀態,他只想趕緊幹掉趙悠悠,然後立即離開這裡。
如果有人旁觀,定能看到眼前這一幕怪誕場面,顧墨和子蘇兩人就像互換了身份,還互換了兵器,顧墨持長劍,施展着不久前子蘇所施展的細膩劍法,將子蘇追殺得一路後退,子蘇僅僅靠手中匕首堪堪抵擋。
只是短短片刻,子蘇心中叫苦不已,這個年輕對手的劍法竟越來越熟練,將自己模仿得十有八九了,最該死的,還加入了不少變化,讓最熟悉這套劍法的自己,吃了暗虧,本以爲是這般軌跡,卻因這些新增的變化,變成另一種軌跡,爲此,子蘇付出的代價是手臂和大腿各受了一處輕傷,鮮血正持續流淌,他也無暇包紮了。
面對越戰越興奮的顧墨,子蘇交戰以來首次露出怯意,他回想起先前交戰時,顧墨對自己劍法搖頭的畫面,現在就像在迴應那個搖頭一般,正演繹出更爲精妙的劍招,整體未必勝於原先的那套劍法,但在個別招式上,實在讓人拍案叫絕,給予子蘇極大的啓發,要不是場合不對,他肯定掏出紙筆,好好記錄下來。
還有便是,顧墨好幾次有機會刺向自己要害,偏偏還猶豫了……子蘇想,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妖孽徹底把自己當晉階後的磨刀石了,實在無比可恨,心中怯意爲之更重。他沒料到的是,顧墨無法果斷下手,那是因爲他從未殺過人。
終於回到先前顧墨休息那棵大樹,子蘇連忙急攀而上,顧墨緊隨其後,他心中已定,子蘇餘力將盡,他應可護下趙悠悠。
可兩人幾乎同時到達先前那根粗大的橫枝上,不由得爲之一怔,趙悠悠昏睡的位置,已空無一人。
顧墨心中一喜,莫非趙悠悠已被打鬥聲驚醒,然後先行躲藏起來了?接着又難免驚疑,擔心是有別的敵人潛伏進來,已將趙悠悠擄走。
兩人各有心思,各自環目四顧,卻發現不了任何疑點。
接着又醒悟過來,敵人仍在身邊!
於是,顧墨長劍再度遞出,子蘇慌忙疾退,口中喊道:“小友,今天此事,告一段落,本人立即離去。”
“不行!你先前還說讓我生不如死來着。”顧墨繼續出劍。
子蘇只能爲之後退,急道:“年輕人不要這般記恨,應心胸廣闊一些!我這裡有一些錢財,只要你停手,我全部給你,就當結下善緣,可否?”
顧墨仍繼續出劍,他能看清子蘇眼中深藏的怨毒和仇恨,放過他,後患無窮!
他劍勢不減分毫,口中卻道:“你爲何可以追上我們?”
子蘇忙道:“有人在無影香的香囊上做了手腳,餘香三天不散,你們就算扔了香囊,頂多是分流了部分追兵。”
顧墨一臉若有所思,卻絲毫不沒有停手的意思,子蘇只能繼續道:“小友,我能追蹤前來,後面自然還會有人……你既然抱過了那女子,身上肯定也沾染上了無影香,你還是趕緊迅速離開此地爲妙,莫要再做無謂的打鬥了……”
如此說時,子蘇已經一步接一步,快要退到橫枝的盡頭,他精疲力盡,現在唯一願望已演變成生離此地,然後他日再找機會清算今日仇恨,他口中還待繼續勸說,手往腰間一抹,已多了一枚灰色的圓球握在手中,這種飽含元氣的暗器,名爲“元氣煞”,只要顧墨有停手的意思,或稍有分神,他就投擲出這枚昂貴的暗器,利用這最後的保命手段,就算重創不了顧墨,也能爲自己爭取到逃命的機會了。
誰知身後風聲爆起,一股力量突然從後襲來,明明僅有煉體境的力量,但他全部心神全集中在顧墨身上,更沒料到的是,身後竟然有人,先前那裡,明明還是空無一人才對啊……
一柄短劍已狠狠捅入子蘇的背心要害,子蘇本就重傷在身,先前又兩次燃燒真元,現在已處在最虛弱的狀態下,這致命一劍便成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生機飛速流逝間,他還想勉力回頭,看看那忽然憑空出來那人,到底是誰,不過身後那人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捅入短劍後,還加一股橫推之力,同時不忘縮手,防備子蘇最後的反補。
子蘇根本已無餘力,徑直從橫枝上墜落,與不久前自己的搭檔一般,被人揹後捅了一劍,直接死於非命!
顧墨看向橫枝盡頭,趙悠悠絕美的臉龐一臉沉靜,只有那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她內心絕不如外表看起來那般鎮定,不過其眼神深處流露出的狠辣決絕,那對生命的漠視,卻讓顧墨心中一寒,爲之動容。
顧墨雖然也是疲憊不堪,但還是第一時間往樹下躍去,確定子蘇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