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楚天賜立即憤然站起,不過櫻桃微微睜眼,嚇得他又怯懦的重新坐下。
顧墨冷笑道:“上面全是我們九霄盟最近的動向,還有資源和人員流向的情報啊……楚名圖還真是滿肚子壞水,派他的白癡兒子去送信,誰都不會懷疑他的白癡兒子其實是在送情報,還以爲他不過是去落溪鎮尋歡作樂呢。最妙的是,車伕也只是普通的煉體武者,誰能想到你身上竟有這麼重要的東西呢?”
他嘲弄的望了一眼陰沉如水的楚天賜,又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每次也要捎回一個類似的小玉盒,給你父親吧。”
楚天賜臉色更難看了,卻不答話。
顧墨默默的將所有信箋看完,又重新拿起那個小玉盒,揣摩起來,片刻之後,他雙手的拇指在盒子底部一陣摩擦,像在摸索着什麼,繼而卡擦一聲,盒子底部兩邊往外打開,裡面竟然另有乾坤。
“這是三色茯苓吧,這可是我們九霄盟的重要資源,也是水月門奇缺的材料吧?”顧墨將裡面顏色爲黃藍綠三種顏色組成的藥材取出,向楚天賜比劃了一下。
楚天賜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力氣,原本繃直了腰,現在一下倒坐到背後的軟墊上,他知道,顧墨一切猜測,都可能是真的!
背叛九霄盟,偷偷與死敵勾結,那該是多嚴重的罪名?前面被櫻桃挾持是驚惶,現在這個事實卻令他驚恐,連肩膀也微微顫抖起來。
尤其罪證還被顧墨捏在手中,他望向顧墨時,眼中已無法掩飾其中的濃烈殺機了。
顧墨卻慢悠悠的將一切收拾好,然後把那小玉盒放回到自己懷內,口中平和道:“我說楚天賜少爺,能不能過現在這關,都不好說呢,你卻想到這麼長遠,擔心機密泄露,急着要殺我滅口了……我覺得嘛,現在我們同爲人奸,應該同心協力,共同……”
他的眼睛瞥了下櫻桃,意思最明顯不過,共同對付櫻桃這個大敵,但口中徐徐補充的卻是:“共同侍候好櫻桃大人才是呀。”
櫻桃平靜無波的玉容上似閃過一抹笑意,但也不作反應,任由顧墨做小動作或者言語上佔點小便宜。
楚天賜轉開了臉,不作絲毫迴應,但已經急促的呼吸,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臉上陰晴不定,他只覺生命裡從來沒有一個時刻,是如此煎熬了。
馬蹄嘀嗒聲中,秋風陣陣而來,帶着絲絲寒意。
顧墨望着窗外的不斷往後飛掠的青山綠樹,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脫身之術,百無聊賴間,不禁又對楚天賜道:“喂,討論一下,你說,如果你不幸泄露這個秘密,你說你父親楚名圖,會不會把勾結水月門的罪名推到你身上,說他毫不知情呢……”
這猜測實在比窗外吹進的涼風更是冰寒,楚天賜不禁手足也一陣冰涼,想狠狠瞪一眼顧墨泄憤,無奈垂下的眼皮,卻不願擡起,心中不斷重複:顧墨說的話只是想亂我心境,無恥至極……以此來掩蓋心中升起的另一把聲音:如果事情敗露,我會不會真成替死鬼了呢?
櫻桃忽然道:“楚名圖的核心功法,竟然源自妖族,要不是我逼迫至他生死一線,恐怕他也不會暴露了……”
顧墨先是一驚,繼而精神爲之一振,好奇的問道:“以你的絕世武力,當時竟然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楚名圖嗎?”
以兩人現在的關係,這樣的問話櫻桃完全可以不作理會了,但偏偏櫻桃卻正經回答:“我來人族時,被青木牛鼻子針對,境界不得不壓在皇武境,所以,當楚名圖來幫手的時候,我只好跑了,說來也可恨,他那兩個幫手,竟然也是妖族來的,還和一羣人類武者圍堵我,真是恬不知恥!”
聽得顧墨好奇的火焰熊熊燃起,忍不住又去細問當時細節,看來楚名圖不單勾結水月門,還是妖族的走狗,這些真相如果暴露在人前,楚名圖不單身敗名裂,還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櫻桃又簡單說了一遍交手的情況,旁聽的楚天賜這回連大腿也顫抖了起來,他很想怒斥櫻桃在說謊,但偏偏又鼓不起這個勇氣,更何況,他內心隱隱覺得,櫻桃根本沒必要欺騙自己,她說的,很可能是真的,父親竟然和妖族勾結,是人族的叛徒嗎……昨夜幫助父親脫困的兩個神秘強者,難道也是妖族嗎……
九霄盟總部,楚名圖的書房。
書房周圍已經裡裡外外佈置了三層隔音和防止窺視的禁制,楚名圖並沒有像平常那樣,一臉優雅的坐在自己熟悉的檀木椅子上,而是誠惶誠恐的微微躬身,一臉的謙恭,如果是熟悉楚名圖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會大吃一驚,楚名圖何曾有過這般謙卑的模樣……
虎尾鱷和藍荷這兩個妖族,分別站在楚名圖兩邊,神色也如楚名圖一般恭恭敬敬,藍荷正在詳細述說着昨夜交手的細節,補充前面楚名圖彙報的內容。
他們面向的方向,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安然而坐,全身上下籠罩在一襲黑袍之下,那厚長的罩帽,將他的面龐徹底掩蓋在一片深沉的陰影之中。
等藍荷彙報完畢,藉着停歇的時間,他終於鼓起勇氣,顫聲道:“大人,你是萬金之軀,這般涉險進入人族世界,要是讓那些人族強者知道,恐怕將洶涌而來……”
黑袍人悶哼了一聲,嚇得藍荷的勸說立即嘎然而止,黑袍人緩緩道:“我混入你們當中,還第二批出發,纔可以順利進入人族世界,瞞過青木牛鼻子,瞞過紫蘭陵的耳目,也瞞過了整個妖族!沒錯,爲了做得徹底,老子也將境界壓在了皇武境,那又如何?皇武境的櫻桃,還不是先後擺脫你們三人圍攻,後來在一干人族武者的圍剿之下,依然從容離去,哼!”
楚名圖三人慌忙躬身請罪。
黑袍人擺擺手,又道:“這次老子親自動手,自然萬無一失,務必要毀掉紫蘭陵苦候千年的道果!”
他頓了頓,又忍不住得意道:“現在的櫻桃,不過是枚青澀的果子,對於我輩,並不大用!哼,但誰能想到老子就是肯屈尊降貴前來,而且不是覬覦櫻桃,而是選擇直接摧毀……老子實在太機智!”
楚名圖低垂着頭,目光深處裡精光一閃,也不知心中所想。
而藍荷和虎尾鱷則額頭冒汗,趕緊擠出讚美神情,連稱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