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古今中外,無不張嘴就來,講得活靈活現。先前拿着花名冊的副部長,這時也拿起了小黑的教案,看了看,又拿起先前胥新華的教案,一對照,就笑了。這時其他評委也正在看小黑的教案,發現了同樣的問題。
這時小黑已經從古代講到了現代,“同志們,我們是特種兵,我想問一下,有誰知道什麼叫特種兵?”
在座的除了那位副部長,乾的都是特種兵這一行,還有誰不知道啥叫特種兵嗎?
“特種兵是遂行特殊軍事任務的一支作戰力量,是直接掌握在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手中的一把利劍。”沒等小黑點名,二連一班長楊志剛就主動站起來回答。
“我不能說你講的不對,”小黑微笑着向楊志剛點點頭。“我的理論水平不高,我認爲,特種兵就是特別有種的兵。什麼叫特別有種?那就是別人不敢玩的,玩不了的,我們都能玩。對特種兵來說,什麼叫戰鬥精神?古人的話叫‘氣’,我認爲叫氣不合適,因爲屁也是氣,放個屁氣就散了。所以我把它理解爲血性,啥叫血性?血性就是肝腦塗地的勇往和擔當,血性就是不甘受辱渴望勝利的一腔怒血!對我們特種兵來說,一個沒血性的兵永遠不是一個好兵,一個沒血性的連隊在關鍵時刻肯定是一個不敢流血的連隊……”
小黑的授課變成了**澎湃的演講,什麼時候結束的,大夥都沒感覺,等小黑走下場時,首先從二連的隊列中傳出掌聲,這點掌聲,在全大隊的牲口面前,顯得有點單調。坐在前頭的三連代指導員胥新華回頭揮了揮手,三連也緊跟着鼓起掌來。這一帶動,其它連隊也拍起了手,掌聲空前熱烈。
小黑好像並沒感覺出這些掌聲裡頭有人在看他的笑話起鬨,還專門站起身,向觀衆敬禮,表達謝意。他這一搞,全大隊的兵就樂了,掌聲愈發熱烈。
評委的分數打出來後,鄭股長臉色蒼白地叫道:“去掉一個最高分和最低分,二連代指導員王金斧的最後得分是……”
鄭股長停頓了一下,這時他並不是在賣關子,而是嘴巴在顫抖,“他的最後得分是——零分。”
場下官兵一片譁然。
現場的幾個評委,毫不吝嗇地給這個狗日的著名先進典型送出了大鴨蛋。
“你們不是喜歡抄嗎?回去把基層建設綱要和政工條例給我抄十遍。”呂政委拍着桌子,氣急敗壞地對站在他面前的小黑和胥新華咆哮道。
小黑說:“報告政委,是他抄我的教案,罰我抄政工條例不公平。”
呂政委斜視着小黑,怒極而笑。“我也覺得讓你抄十遍不太公平,那你就抄二十遍吧。”
小黑一聽咂了舌,“二十遍,怎麼讓我抄二十遍?這更不公平!”
呂政委拍了拍桌子,“上午那麼大的場合,那麼多的領導,你有種,居然在上面文不對題,屁話連篇,讓你抄二十遍算輕的,不抄,能提高你的理論水平嗎?”
小黑仍想討價還價。“政委,反正我這指導員也就當三個月,到時當了連長,主要搞軍事工作,理論水平整那麼高到時也用不上,我和他一樣抄十遍吧。”
“過不了政治這一關,你想當連長門都沒有,抄不抄?你自己掂量。”呂政委說完擺了擺手,兩人知道這是在叫他們滾蛋了。
小黑出來,狠狠地瞪了胥新華一眼。
“你狗日的把我害慘了。”
“要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抄你的教案了。”胥新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抄十遍政工條例,他孃的,估計等我兒子進部隊來接着抄,也不一定能抄完。”
“靠,都是被你害的,還是別讓我孫子進部隊了。”
小黑說完笑了笑,走了。胥新華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笑弄得一愣,暗自琢磨,啥意思呢?是罵我嗎?又不像,你抄二十遍當然得搭上孫子了。
小黑回到連隊,何大軍聽說小黑被罰抄基層建設綱要和政工條例,就對他說:“我讓排裡的兄弟幫你抄,別說二十遍,二百遍也能抄完。”
小黑說:“這事是王有才惹的,板子應該打在他身上,要抄,也應該讓他抄。”
小黑將政委的指示傳達給王有才。王有才說:“那你就抄吧,估計加點班,一個月能抄完。”
小黑把基層建設綱要和政工條例往王有才面前一推,“不是我抄,是你抄。”
“有沒有搞錯,”王有才瞪大了眼睛。“政委罰的是你,不是我,這事跟我有啥關係?”
“跟你關係大了,你明裡說幫我,其實就是想害我,你答應好好的,幫我寫教案,暗底裡卻把教案給胥新華抄,他狗日的上臺講了,讓我上臺放空炮,你安的什麼心?是不是存心想讓我出洋相?你也太陰險了吧!”
小黑這樣一說,王有才有口難辯。
原來王有才在幫小黑寫教案的時候,胥新華找上門來,想讓王有才幫個忙,王有才說他在忙小黑寫教案,沒那個空。胥新華說,那你寫完我參考一下,反正我又不是內定要上臺講課的人,交篇稿就完事。
這種情況部隊很常見,每個活動搞完,從下到上,各級都要求形成文字材料上報活動情況、心得體會、經驗總結等文字材料,多得看都看不過來。除了上級點名要重點準備的單位或個人外,其他單位和個人交上去的材料看都不會看,直接進了碎紙機。
王有才與胥新華的關係不錯,心想反正他不用發言,參考就參考吧。那想到他狗日的除了換個標題外,內容全部參考了,更沒想到那個副部長不按套路出拳,讓呂政委精心安排的現場講課秀變成了現寶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