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桃翁的聲音,靈芝吐了吐舌頭,拉起荼辰往大殿內走去:“桃老頭回來了,一會肯定會訓話,你先去殿裡等着,我去給他沏茶。”說罷指了指大殿門口,自己調轉方向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殿門前三層木階左右種滿了各種花草,在其中走過立刻就能聞到一種特殊的味道。那氣味十分濃郁,像是百種花香和草藥的味道混合而成,雖然奇怪卻非常好聞。
看着兩旁百花盛開的美景,荼辰緩緩走入殿內。
大殿之內,兩側擺放着十餘排木質的箱櫃式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擺放着不同的草藥。剛剛走到門口,花香漸漸消失,被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味徹底替代。
荼辰來到一個架子近前,隨手抓起一把草藥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脫口而出:“當歸……”放下之後轉身在旁邊又抓起另一種:“枸杞……”
“不錯吶小子,對百草還真有些研究。”桃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殿門口,一邊往裡走一邊呵呵笑道:“你來靈谷,不會是直接奔着我這百草齋來的吧?哈哈哈……”
荼辰聞聲連忙將草藥放回原位,行了個跪拜之禮:“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桃翁笑眯眯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看靈芝你就應該知道,在我這百草齋裡沒有那麼多禮節講究。人若想健康長壽,首先得氣血通順,而氣血通順的前提就是放鬆身體喜悅心情。以後見到我不用行跪拜之禮,放鬆一些即可。”說着他走到其中一排木架上伸手拿起了一味草藥:“過來看看,這是味什麼藥。”
荼辰起身走到近前,身體微傾:“弟子以前從未接觸過草藥,對於百草更是一竅不通……”
“無妨無妨,認不認得總得仔細看看才知道。”說着桃翁將那味草藥遞了過去。
荼辰伸出雙手接下,定睛細看,發現那是一塊半圓形物體,中間有整齊的切口。外表黑棕乾枯如同樹皮,從切口處查看內部則爲淡淡的乳白固體,酷似玉石。不用放在鼻下就能隱約聞到一股薄荷的清涼之味,拿在手中也有些許分量。
這種東西草不像草,樹不像樹,玉不像玉,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東西,但既然桃翁說這是一味藥材,那必定有其獨到的用法。荼辰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象徵性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想要說不認識,但話到嘴邊卻說的心口不一:“露玉……蟲草露玉……”
聽到前兩個字桃翁瞪大了眼睛,聽到後四個字更是滿臉驚訝:“荼辰,你過於謙虛了,自靈谷創立以來,來到我這百草齋的一共有六十四個弟子,你是第二個認識此味藥的人!不僅如此,還能嗅出是蟲草露玉,實在不易。谷主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可塑之才!”
荼辰心中也十分詫異,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面前的蟲草露玉還有先前的當歸枸杞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卻不知道爲何放在鼻下一嗅就能下意識的叫出名字。如此情況,就算解釋起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坐在大殿主位之上,桃翁盯着荼辰看了片刻,臉上笑意更濃:“說一說你的身世,爲何會對醫術感興趣,對於百種草藥又認識多少?”
“弟子孤身一人,學習醫術只是因爲想救人,對於百草一無所知……”
正說着,靈芝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擺着一個紫砂茶壺和兩個茶杯,嫋嫋茶香沿着壺嘴緩緩升起,一絲略帶苦味的桃花香氣彌散在空氣之中。
將托盤輕輕放在桌案之上,靈芝翻起茶碗倒入茶水,熟練的遮去茶葉遞給桃翁:“桃老頭快嚐嚐,今天這壺‘賠罪茶’可花費了我好大一番心思呢!”
桃翁聞着撲面而來的香氣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細縫,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滿面愜意:“好!好丫頭!茶香伴着桃香,喝到嘴裡苦中帶甜還透着些許涼意,看來以後得多多責罰你才能喝到好茶,哈哈哈……”
又品了幾口香茶,桃翁已經笑的紅光滿面,一臉滿足道:“荼辰剛剛入谷,對於靈谷周邊的地形還不太熟悉。你暫且跟着靈芝,讓她帶你認會了百草,過段時間再出谷採藥。”說罷看了看身旁的靈芝:“現在你也算是個小師傅,做好榜樣,平日裡別總貪玩,一會把爲師給你的那本《百草圖》拿給荼辰看看。”
靈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纔沒有貪玩,明明是你不許我跟其他師兄一起出谷採藥……哼,不理你了……”說罷端起托盤起身要走。
桃翁哈哈大笑,擡起手中的桃頭柺杖輕輕一挑,托盤頓時從半空飛過穩穩的落在他手心,盤中杯裡的茶水沒有灑出半點。
“不理我可以,茶你得給我留下,哈哈哈……”說罷他將桃頭柺杖掛在腰間,一手端着托盤一手拿着茶杯,品着香茶離開了大殿……
待桃翁離開,荼辰從木架上拿起那半塊露玉開口問道:“這個蟲草露玉是什麼?”
靈芝噗嗤一笑:“你自己都說出來了還問,蟲草露玉就是蟲草露玉啊。露水在靈芝蟲草等珍稀藥材上落下,帶着這些草藥的靈氣凝結成石,這便是露玉。你手裡拿着的蟲草露玉就是自蟲草上滴落的露水凝結而成,別看只有掌心那麼大,可是需要上百年才能形成呢!”
荼辰點了點頭:“那這個有什麼作用呢?”
“作用可多着呢,可以說能治百病。露水自草藥上落下,水分消散精華凝聚,桃老頭說更大一些的露玉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呢!”說着靈芝將荼辰手中的露玉放回到木架中:“走吧,我帶你去拿百草圖,免得桃老頭天天說我貪玩。”
臨近傍晚,原本安靜的百草齋漸漸熱鬧起來,不時有揹着藥婁的靈谷弟子走進殿內,將採摘回來的草藥按照類別整理好擺在木架之上。桃翁也始終站在殿內,等弟子擺放完畢,他總會去重新檢查一遍確保沒有弄錯。
自那以後,荼辰每日的生活漸漸固定起來,清晨應着朝陽起牀洗漱,隨後便和靈芝一起辨識百草閱讀醫術。偶爾也會和桃翁在一起談論談論各種疑難雜症以及被魔物所傷應當如何救治。
日子過的久了,荼辰才從靈芝口中得知桃翁其實非常喜歡桃樹,這百草齋很久以前也是置身在一片桃林之中。直到靈芝的到來,桃翁對她溺愛有加,聞聽她喜歡楓樹便揮揮手化桃林爲楓林。
靈芝對這片楓林中的每一顆楓樹都悉心照料,按照桃翁所教的方式種植打理,沒過多久便出現了現在的美麗景色。
時光流轉日月如梭,轉眼兩個月過去,這天荼辰照常坐在楓林之內研究百草的各種效果,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跑步聲,擡頭看去,只見靈芝踏着碎步滿面喜悅的跑到近前,面色嬌紅細汗淋淋,喘着粗氣笑道:“今日桃老頭不在谷中,要不要陪我出去玩?”
“出去玩?”荼辰一愣:“去那玩?”
還沒等同意,靈芝已經拉着他的胳膊走了起來:“當然是去其他大殿轉轉,再說你不想看看其他人整日都在做些什麼嗎。”
說起其他人,荼辰也的確想看看莫二哈現在過的怎麼樣,兩月不見有沒有什麼變化。想到桃翁也沒有明令禁止不允許離開百草齋,便也嘆了口氣跟上靈芝的步伐。
離開楓林,遠遠的就能看到一些弟子在遠處的空地上進行訓練,其中站在前排的一個小矮個格外醒目,不用猜都知道是伶俐鬼。與兩月前相比,大家的修爲都有所提升,心境也得到了穩定,身上戾氣大大減弱。
從那些弟子旁邊走過,伶俐鬼也馬上認出了荼辰,咧開嘴笑了笑悄悄打了個招呼。不過這根本逃不過面前教導師叔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厲聲道:“伶俐鬼,運氣的時候要專心,一會將今日所教心法抄寫五十遍,晚上交給我!”
伶俐鬼一臉苦瓜相,撇着嘴嘆了口氣:“是……”
在幾座大殿外繞了一圈,荼辰見到了不少新晉弟子,但唯獨沒有找到選擇了驅魔殿的莫二哈等人。
靈芝古靈精怪的轉了轉眼珠:“既然沒在外面練習,那一定是在授課。授課嘛,當然是在普教齋啦!”
兩人轉了一圈來到普教齋,躲在一側探着腦袋查看,果然發現大殿內的琉璃桌前坐着數名弟子,莫二哈,沐清馨以及任漠武兄弟二人就在其中。而正在授課的師叔背影看上去也有些眼熟,待其轉過身來,荼辰頓時輕聲叫道:“傅炎師叔!”
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那人果然就是許久不見的傅炎,他看上去依舊凶神惡煞頗爲嚴厲,主位桌前擺着那個在龍虎臺上就有的酒壺,旁邊還有一個畫板。傅炎並未發現兩人的存在,而是專心致志的在畫板上塗繪着什麼東西。
荼辰在袖口裡摸出一粒藥丸,瞄準莫二哈的腦袋扔了出去。藥丸在大殿上空劃過一道弧線正中目標。莫二哈捂着後腦勺轉頭查看,當看到門外的荼辰時也瞬間興奮起來,悄悄揮了揮手。
沒想到就在莫二哈揮手的同時,傅炎正巧轉過身來,沿着莫二哈的目光往殿外看去頓時厲喝一聲:“何人在殿外鬼鬼祟祟,給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