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魂湯?”毛胡笑道:“有意思,聞着不錯,那就先上一盆湯嚐嚐鹹淡,剩下的菜您慢慢做,不着急。”
老太太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走回後廚沒有了動靜。
莫二哈吹了吹面前木桌上的塵土,頓時灰飛四起,無數塵埃瀰漫在陽光下十分顯眼。
紫寧擡手掩面轉向一側躲避,毛胡也往後退了退:“這地方,可真是有些日子沒來人了,桌上這塵土都能種花了。”
荼辰皺了皺眉:“既然許久都沒有人來了,那老太太爲何又要提前熬製那所謂的攝魂湯呢?難道是準備給自己喝的?”
毛胡順手在旁邊桌子上拿了一塊抹布,一邊擦着桌上灰塵一邊解釋道:“一聽就知道你從沒做過生意,提前製作要的不是湯,而是這個味。十里飄香的往外一傳,不用說話,顧客流着口水自己就找上門來了。不過這阿婆的店是有些冷清了,這麼香的味,怎麼就沒人進來呢?”
話音剛落,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阿婆的湯是用人骨頭做的,你們快走吧,小心也被做成骨頭湯!”
四人尋着聲音轉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男孩,他身穿一條紅底繡花的小棉褲,上身套着一件淡青色棉衣,稚嫩的臉頰上聚攏着兩團棗紅,一條鼻涕還掛在脣邊。趴在門口只露出半個身子,小心翼翼的往裡張望着。
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遠處突然有個中年婦女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見到趴在門邊的男孩更是加快了速度,衝到近前一把將男孩拎起來,便走便罵:“告訴你多少遍了,離那老太婆遠點,不怕被做成骨頭湯麼!”
男孩聽罷哇哇大哭,抹着眼淚被婦女匆匆拎走……
荼辰正想起身出去問個詳細,老太太突然從後廚走了出來,手中還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銅鍋。將銅鍋擺在桌子上,她又到櫃檯上去了四套碗筷勺子,笑聲仍舊十分沙啞:“讓幾位久等了,你們先喝着湯,飯菜一會就來。”說罷再次轉身離開走進了後廚。
回想着剛剛那男童說過的話,四人心中多少有了些隔閡,望着眼前香氣撲鼻的熱湯瞬間沒有了食慾。
大眼瞪小眼愣了片刻,毛胡率先掀開了銅鍋上的蓋子:“小孩子淘氣而已,不用管他,來來來,喝湯喝湯。”說着拿起鍋中的木勺先給自己盛了一碗,放在嘴邊吹了吹就要開喝。
“別喝!”
一直沉默不語的紫寧突然開了口,她靜靜的盯着面前銅鍋裡棕褐色的湯水蹙眉微皺:“這湯有問題,人也有問題,咱們走!”說罷不等三人給出反應,便自顧自起身離開。
荼辰聽的一愣,但是他知道紫寧的身份,也相信她的判斷,於是將毛胡端到嘴邊的湯水重新放回到桌上:“走吧,先辦正事,等到了晚上再慶祝你的生日。”
莫二哈緊跟着紫寧身後也追了出去,毛胡望着三人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幾個膽小鬼,讓一個娃娃給嚇成這樣,我真是服了……”說完從口袋裡摸出幾兩碎銀子放在桌上也起身離開。
重新回到密集的人流之中,毛胡依然對剛剛那鍋香湯耿耿於懷,忍不住開口發問:“我說紫寧妹子,你怎麼就知道人家那老太太有問題,人家那湯也有問題?就憑一個小毛孩胡說的那幾句話?”
紫寧沉默片刻,淡淡的回道:“不怕死你就回去喝湯,沒人攔着你!”
“誒?這妹子怎麼說話呢,怎麼滿嘴帶刺呢?”毛胡瞪着眼睛嘴上的鬍子一翹一翹,兩人之間火藥味濃重。
莫二哈見狀連忙在中間打圓場:“那家店確實有些古怪,不去也罷,等晚上咱找個大一些的客棧,要一壺好酒多點些好菜,那纔有過生日的氣氛吶。你說是不是,毛胡兄弟。”
提到好酒,毛胡頓時又捋着鬍子面露笑顏:“罷了罷了,毛爺爺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走吧,咱們先去辦正經事!”
由毛胡在前邊帶路,四人隨着大批人流來到陽城靠東的位置。這裡正是先前那男子所指的拜佛請願之地,最前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金磚金瓦的廟宇,牌匾上寫着‘送子祠’三個大金字,遠遠望去就能看到廟堂深處坐落着一尊慈眉善目的送子觀音,不少婦女正排着隊手握長香虔誠叩拜。
穿過送子祠,人流量變得更大,幾乎是腳尖踩着腳跟,肩膀挨着肩膀。道路兩旁滿是販賣香火的小攤位,不少和尚打扮的人在攤位前熱情的推銷着。
毛胡擠在人羣中擡頭往遠處打量了一番,微微點頭:“前邊是佛陀寺,到了到了,這佛陀寺後邊就是咱們要找的東西!”
這片區域似乎是專門用來祭拜祈福的地方,所以除了各種寺廟之外便是一些綠化草木,池塘花叢,環境還算優美。
四個人擠進佛陀寺,在大堂側邊找到了一條僻靜的小道穿過,成功繞到寺廟後方毛胡指着前方鬆了口氣:“今個是陽城最熱鬧的一天,咱們也算是來着了。荼辰兄弟,擡頭看看,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荼辰聞聲擡頭看去,只見寺廟後方是一處半圓形廣場,廣場正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四方金鼎,金鼎後方佇立着兩尊人像,不時有人望着人像輕聲呢喃,隨後把手中長香插入金鼎之內。
走進細看,只見那是一男一女兩尊人像。男子身披金色長袍,一頭蓬鬆的長髮披散在身後,面如刀削,鼻直口方,看上去異常英俊。濃眉之下兩隻眼睛威棱四射,全身散發着一種凜然不侵的氣勢!而那女子一身粉色琉璃長裙,長髮及腰,修眉端鼻,脣如紅纓。整個人細緻清麗,脫俗秀美,不帶半點人間煙火。她依偎在男子身邊,嘴角微微上翹,帶着點哀愁的笑意。
莫二哈見狀咧嘴感嘆:“這二位是哪的神仙,可真夠悲慘的,竟然連座廟宇都沒有。別說,看着還真有點眼熟……”話說一半突然轉頭看了看荼辰,把眼睛瞪的溜圓:“我靠!荼辰,那……那不就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