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這幾天的顧慮和疲憊,幾個人好好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毛胡早早的就離開了客棧去準備他所需要的東西。
荼辰也來到莫二哈房間將他叫醒:“靈芝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個什麼都不懂得小孩,時刻都得需要有人陪伴。一會你自己去集市上轉轉,把需要的都買回來就行了。”
莫二哈揉着眼睛哈氣不斷,拉住轉身要走的荼辰:“別啊,我一個人哪知道應該買什麼,再說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買的全。反正你在客棧也是陪,出去了也是陪,還不如帶靈芝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身體也多有好處。”
荼辰想了想,也覺得莫二哈說的沒錯,醫書上有記載,‘人以氣爲主,氣通則心順,心順則泰安’,於是點頭答應,幫靈芝梳洗完畢之後,三人一同離開客棧來到了平陽裡最大的集市上。
說是最大的集市,但因爲平陽本身的地界就不大,所以這所謂的‘最大集市’也不過只有區區幾條街道。
按照毛胡帶回來的路線圖顯示,離開平陽之後一路上要走的山路叢林頗多,很少有城鎮可以停留。所以衣服鞋子都要多買一些備用,以及雨具和防寒用品等等等等。
來到集市上看到許多新鮮的小玩意,靈芝黯然無光的眼睛中突然多了一抹神采,雖然依舊癡傻木訥,卻也算是有了好轉,荼辰看在眼裡也高興了許多。
莫二哈在一旁拎着大包小包看着,時不時開口感嘆:“若是紫寧姑娘也在的話,跟我郎才女貌出雙入對,遊走在這熱鬧的集市之間……那場面……想想都讓人興奮……你說,她當時怎麼就不辭而別了呢……”
荼辰滿臉無奈,開口笑道:“我問你,假如紫寧是魔族中人,你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對她情有獨鍾念念不忘?”
莫二哈一本正經的思考了片刻,下巴突然高高一擡:“魔族怎麼了,本二爺的感情是超越任何界限的,別說假如,就算她真是從魔界來的,我也毫無所謂。大不了遠走高飛,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山林,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那場面……想想都讓人心動……”
“那如果我也是從魔界來的呢,你還會不會認我這個兄弟?”
“那肯定不可能,魔族若是都跟你一樣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不學功夫只愛醫術。那千百年前就不會出現仙魔之戰的場面了,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挺好奇的。這魔族咱們見過了,那天上的仙人到底是什麼模樣,應該也是一個鼻子倆眼睛吧……”
望着猶如孩童的莫二哈,荼辰做了個深呼吸,禁不住開口感嘆:“去苗蠱一路兇險無比,我還得照顧着兩個‘孩子’,想一想都覺得心情沉重啊……”
正說着,一陣嘈雜之聲突然從遠處響起,荼辰擡眼望去,只見是街口一家牛肉鋪在宰牛的時候繩子脫了結,預感到自己將成爲砧板之肉的黃牛受驚奮力掙扎,竟然脫離了束縛。
黃牛在熱鬧的集市上橫衝直撞,見空就鑽,不少商販的攤位都被撞的支離破碎,水果蔬菜散落的到處都是。附近的行人也紛紛躲避到兩側,儘管如此還是有人被撞傷踩傷,場面一片混亂。
愣愣的看了幾秒,莫二哈突然扯着嗓子喊出了聲音:“荼辰快帶着靈芝離開,那黃牛衝過來了!”
荼辰聞聲回過神來,果然發現那隻黃牛發了狂的奔撞,竟然已經從街口衝了進來,距離自己只有短短几十米。他連忙將靈芝背在肩膀,快步走到身旁一家綢緞莊內進行躲閃。
然而,荼辰放下靈芝剛剛站穩,一陣孩子的啼哭聲突然傳進了耳朵。他擡頭一看,發現道路中央的攤販和行人都已經躲避到了兩側,唯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童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嚎啕大哭。孩子的父母也不知所蹤,無人去管轄。
眼看着黃牛已經衝到近前,倘若坐視不管,孩童勢必會被堅硬的牛蹄活活踩死。情況緊急來不及細想,荼辰連忙在綢緞莊內找了個位置讓靈芝坐下,隨後閃身衝了出去,在地上滾過一圈抱起孩童,四隻牛蹄子貼着自己的面門擦了過去!
黃牛的兩隻前蹄雖然陰差陽錯的跳了過去,但後蹄落地的位置正是荼辰身上。此時想要起身跳開已經來之不及,荼辰只好翻身將孩童護在懷中,把自己的後背擋在上面。
就在黃牛兩隻寬大的蹄子踩踏在荼辰後背上的時候,一股強勁的力道突然從遠處襲來,像一陣旋風捲住奔跑狀態的黃牛將其甩向一側。伴隨着幾聲‘哞哞’叫聲,黃牛重重摔在地上沒有了力氣,只是張開嘴巴大口喘氣。
待黃牛倒下,莫二哈也趕到了近前,望着地上的荼辰急聲詢問:“荼辰,你沒事吧?”
荼辰搖了搖頭,爬起來把護在懷中的孩子放在路邊,檢查一番確定沒事之後才徹底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街道兩側,並未找到之前那股強勁力道的源頭。
與此同時,一名中年男子也從遠處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孩子的父親,見到孩子之後一把將其抱在懷裡,流着眼淚對荼辰千恩萬謝跪拜磕頭。
荼辰連忙將中年男子扶起,笑了笑正欲說話,目光卻穿過街道看向了對面綢緞莊裡空空如也的椅子!
這一幕看在荼辰眼裡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了他的身上,他心中猛然一驚,顧不上與中年男子多說,快跑幾步衝進綢緞莊內部進行尋找。
無奈裡裡外外找尋了半天,不大的地方一覽無餘,前一刻還端坐在椅子上的靈芝眨眼之間便沒了蹤影!
望着面前空空的椅子,荼辰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他想象不到,一個沒有任何行動能力,對任何人的任何命令都言聽計從的女子獨自一個人會是什麼場景!倘若落到了壞人手中,那又會是何種情況!
呆站在原地愣了幾秒,荼辰快步衝到綢緞莊老闆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高聲吼道:“剛纔坐在那裡的女孩呢!?穿着一身粉色長裙,長髮披肩,頭戴綠色髮簪!人呢?我問你人呢!!?”
綢緞莊老闆是個中年胖子,身體本就臃腫,現在被揪住了衣領更是喘不過氣來。望着凶神惡煞滿身戾氣的荼辰更是嚇得險些尿了褲子,哆哆嗦嗦的迴應道:“剛……剛纔進來的人有很多,我……我也沒注意啊……”
“怎麼可能沒注意!那麼大個活人你看不見!?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你!”
綢緞莊老闆的雙腳已經幾乎離開了地面,張大了嘴吧一邊喘氣一邊費力道:“小人……小人實在不知,您……您看這地方,就……就這麼大點,怎……怎麼可能藏得住人啊……”
荼辰雙手骨節攥的劈啪爆響,眉頭緊皺額前青筋暴起!眼看着綢緞莊老闆的臉色已經因爲無法呼吸變得青紫,莫二哈連忙將荼辰拉開:“你冷靜一點!人家與我們無怨無仇怎麼會把靈芝師妹藏起來!或許她是趁亂自己離開了,有這個時間我們不如分頭出去找找!”
“對,對,找,趕緊找!”
荼辰呢喃幾句,掙脫莫二哈轉身跑了出去,沿着被黃牛撞得一片狼藉的街道高喊着靈芝的名字沿途尋找。莫二哈嘆了口氣,也往相反的方向找了過去。
兩人一直從上午找到晚上,幾乎將整個平陽全都轉了一圈,卻始終沒有找到與靈芝有關的半點線索。問遍了所有人,得到的回答只有一種:不知道,沒看見……
日落西山,滿頂星空,跑了整整一天的荼辰和莫二哈在客棧門口碰了面,兩人臉上都掛滿了疲憊,荼辰已經喊啞了嗓子。兩人對視一眼,相繼搖了搖頭,垂頭喪氣的坐在路旁望着月亮靜靜發呆。
“你說……她一個姑娘,在這小小的平陽裡,會去哪呢……”
莫二哈微微搖頭:“別灰心,或許只是因爲害怕躲在了什麼地方,恰好我們沒有發現。毛胡說過,這陽城太平的很,應該不會有人麼壞人出沒。”
正說着,一個熟悉的影子扛着一堆東西哼着小曲從遠處走了過來,行至客棧門口見到坐在路邊的兩人頓時咧嘴一笑:“呦呵,兩位好有雅緻,昨晚上房頂聊天,今天坐地上聊天。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說的,我這弄了點好酒,怎麼樣,回去咱哥仨喝兩口,明天好上路吶。”說着他還拍了拍腰間沉甸甸的酒葫蘆。
莫二哈擡了擡眼皮,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上不了路了,靈芝……丟了……”
“啥玩意?”毛胡一聽鬍子都翹了起來,將背上的東西扔在地上,也在兩人身邊一屁股坐下:“什麼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荼辰呆坐在地上根本沒有聽二人說話,只是一直在腦海中思索着靈芝能去什麼地方,此時又會在哪裡……
莫二哈斷斷續續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毛胡聽罷也皺緊了眉毛,出聲埋怨:“你說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怎麼連個小姑娘都看不住!現在那丫頭又不分好壞,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若是遇到了壞人,那……那……”
荼辰聽罷心中的焦急又增加了幾分,攥緊了拳頭嗖的站起來走向遠方:“我一定要找到她!”
莫二哈瞪着毛胡嘆了口氣:“剛剛勸了幾句,你又過來刺激他,走吧,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