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晚卿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迷迷糊糊間做了許多夢。可是都很模糊,她唯一能夠記得的一個畫面,就是一個小男孩站在陽光下,開心地朝着她笑。
笑得可真好看啊。
既然醒了,墨晚卿也不躺在牀上了,一個翻身下了牀。再伸了一個懶腰,就看見屋子裡的桌前坐了一個人,那淺青衣裳伏在案前,在認真地寫着什麼。聽到她的腳步聲,便擡起頭來笑眯眯地問:“醒了?”
墨晚卿揉揉眼睛,在他旁邊坐下:“嗯 。”
源溯倒了杯茶給她:“睡得可好?”
墨晚卿應了一聲:“還不錯。你在批什麼?”她看過去,只見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公務,細細碎碎的,看不出有什麼。便撐了下巴看他:“這些公文給那些小官做就好了。”
源溯笑了起來,帶着寵溺的笑意:“什麼都給下面的人做,那那些在上面的人不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那這樣一來,被堵塞耳目就只是早晚的事了。”
墨晚卿點點頭,讚許道:“阿源真不錯,什麼都懂。”
源溯無奈地搖搖頭,又低頭開始批閱了。墨晚卿又撐着臉看了他許久,忽而問道:“阿源,你可知冥界帝君有無子嗣?你日日看這些公文,知道的應當比七哥多。”
源溯行雲流水的筆一頓,頭也不擡地道:“有過 。”
“有過?”墨晚卿不明白。
“曾經他有過一個孩子。只是後來沒了。”他說得輕鬆:“那孩子的母親可是冥界的一個世族小姐,身份高貴。卻被一個宿離殤從人界撿來的小女孩推下了忘川,那孩子也胎死腹中。”源溯聳聳肩:“史書上是這麼說的,是不是真的誰又知道。”
墨晚卿聽着還挺高興,追問道:“那那個人界小女孩去哪了?”
源溯白她一眼:“史無記載,不知道。”
墨晚卿有些失落,又發問道:“那那個貴族小姐呢?”
“好像被冊封爲妃了吧。不清楚。對了小晚,”源溯很認真地看着她,“明日的追思會……”
“我當然要去。”墨晚卿笑道:“我現在是爹爹唯一的親人了,不去的話就會有很多人懷疑爹爹到底去哪了不是嘛?”
源溯點點頭:“我着人去安排。”說完又看了她半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寂大人也真是的,爲了玩丟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給你。”
墨晚卿眼裡閃着狡黠:“說實話爹爹對我還是挺好的,比如他給了我一堆六界至寶。法寶什麼的,對我修煉可是大有益處的。”
源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揉揉她腦袋,也只能出了門去安排明天的事宜了。
墨晚卿一人在屋中,又覺得好生無聊,便隨手拿起源溯留下的公文看了起來。
上頭寫的是人界八月十五有盛會,到時不知會不會有魔界的人趁虛而入搞破壞,想向天界借些人手。
人界其實算是六界中最懵懂的存在。其它五界都能知曉彼此的存在,而只有人界除修仙者外以爲天下只有自己。他們所信奉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仙人什麼的,其實都算是風冉的手下。風冉一人作爲人界帝君,那在人界可是翻手爲雲翻手爲雲,偏生那些在人們心中的無上尊神還要看他臉色。這些公文他從來不看,便由玉皇大帝做主給遞到天界來了。
“嘖嘖嘖,應該是一個熱鬧的日子。”她一邊讚歎,一邊放下那本冊子,拿起另一本。
這一本可了不得,寫的乃是魔界若淮族族長生辰大宴,請天界女帝賞臉參加。
若淮族是反宋然的頭等勢力,其族長的實力更是不可小覷。宋然曾經多次攻打若淮族,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墨晚卿摸着下巴細細思忖起來。
源溯辦完事情剛好回來,就看到墨晚卿摸着下巴一臉算計的樣子,再一低頭就看到了墨晚卿手中拿的東西,好笑地問道:“你要幫我看?”
墨晚卿搖搖頭:“非也,我想去這裡看看。”然後把手中的公文遞給源溯。
源溯一看,眉頭立刻蹙到一塊:“去哪裡做什麼?你要知道,在那種地方我根本保證不了你的安全。”他的話不是恐嚇,在若淮族,只要有一步差錯就是萬劫不復,而且那族長的實力實在莫測,饒是源溯靈力精純,也不知能不能敵過。
“哎呀阿源,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不用你保護。”墨晚卿認真地道:“這一次我一定要去,你也不要跟着我,好嗎?”
聽她說的這麼認真,源溯不禁有些奇怪。一絲異樣的感覺在心頭瀰漫開。
可墨晚卿顯然不想再談,揮了揮手道:“我去外面走走。”
走在路上的墨晚卿,心情微微煩躁。若淮若淮,若華煙淮,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可是那個人,分明已不在六界之中了。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但願是他。”隨後轉身離開。
可是這聲喟嘆,卻被暗處的一個人給收入耳裡。那人在她離開後,嘴角露出一絲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笑意,極小聲地道:“算你還有良心。”
在他準備離開時,從他身後卻傳來一聲冷笑:“何必要掩掩藏藏?”那聲音微涼,那人一眼看過去,正好對上離殤微怒的雙眸。
那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淡淡地嘲諷道:“掩掩藏藏?我在這天界,可比你要受歡迎多了。”
離殤面上浮現出一絲冷意:“你一個已經超出六界輪迴的人,怎麼配在這裡同本座說話。”
那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奪了她的孩子,應該是你不配同我講話吧。”
兩人目光交錯,眸子中皆是對彼此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