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剛落,他便看見了數個穿梭在城市當中,耷拉着長長手臂的黑色身影。
而且數量還在增加,牧閒粗略估計,已經超過了二十隻。
他們正在以攀爬與奔跑的姿態衝向了牧閒念頭所指向的地方,也就是那三足金烏的所墜落的地方。
此時牧閒距離那一位置已經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了,他已經可以看見前方升起的騰騰火焰,樓房的廢墟在其中燃燒。
那些猿猴怪異的叫聲顯得格外刺耳,老實說,他感覺還不如聽一聽不來梅的音樂,至少還有一些節奏和韻律可言。
不過眼下他們能派上用場最好了。
牧閒頭頂王冠上的銀色光芒愈發閃爍,他身體的知覺已經近乎消失,但儀式尚存。
突然,三足金烏在那個位置,困難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一下又一下,正在努力地起飛。
雖然高空飛行對於祂現在過於艱難,但是想要在低空保持一個小優勢,還是算容易的。
祂那燃燒着火焰的眼窩閃爍了幾下,注意到了周圍那些正在逼近猿猴們,注意到了趕來的牧閒與蛇媽。
身旁的火球迅速凝聚,朝着正向自己趕來的猿猴就是一頓糊臉的射擊。
但是下一幕,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羣猿猴居然靈巧地躲開了一個又一個將近有它們身形一半的火球。
少部分的猿猴身上的毛髮被點燃,但是根本無法阻止它們的前進,哪怕這份前進不是自願的。
只見領頭的一隻猿猴揮舞着他修長的臂膀,在空中如同風車一樣一下又一下旋轉着,朝着三足金烏身上打去。
雙方的身軀相差巨大,可這一下的攻擊將三足金烏本要起飛的身軀給打落了將近一米,傷口也隨之撕裂開一些。
猿猴的手臂徹底燃起了火焰,但是卻仍然義無反顧地撲在了三足金烏的身上,用爪牙抓撓着對方泛着金屬光澤的火焰羽毛。
其餘的猿猴也藉助着這個機會,一個一個的躍至三足金烏的身上,將祂勉強飛翔起來的高度徹底壓了下去。
沉重的聲響隨之作響,揚起了一大片的塵煙,令牧閒這一邊感到有些嗆鼻。
火海燃燒的愈來愈盛。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片高牆,在那高牆之內傳來了猿猴們那尖銳,可怖的叫聲。
這是屬於死亡的詠歎調。
牧閒於此,便將頭頂上的王冠緩緩摘下。
目前即便這些猿猴不受控制,它們也無法從三足金烏身邊逃開了。
將對方佔有優勢的飛行能力壓制後,後續也將會有更多的機會。
蛇媽也加快了自身爬行的速度,在地上燃燒着的火焰中穿行着,留下一條血的拖尾。
待到他們趕到了火牆之外時,透過由於火焰而扭曲的空間,看見了遍地那些猿猴的屍體,其中大多被焚化,死無全屍。
而三足金烏的其中一個翅膀也被折斷,落在一旁靜靜地燃燒着上面的火焰。
蛇媽用信子指了指自己那一對直指天空的角,示意牧閒抓住。
牧閒用力握緊後,再將黎明之劍用自己的腿部壓住,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地上那已無力起飛的三足金烏。
很快,就要結束了。
旋即,蛇媽身形霍地一發力,直接從地上躍起。跨過了那將近有兩層樓高的火牆,而三角狀的頭顱張開了獠牙,瞄準了地上的敵人。
霎那間,三足金烏也做出了反應,祂擡起了自己一邊的翅膀,
而上面的羽毛盡數豎直瞄準了蛇媽所處的位置。
在蛇媽的頭顱與祂近在咫尺時,那因爲被遲緩而延遲發射的羽毛終究是全部傾瀉而出。
牧閒感覺自己被霍地一甩,沒能抓穩蛇媽的犄角而順着她的身體滑落下去,黎明之劍也隨之墜落。
但是他聽見了這周圍傳來的金屬碰撞時所發出的乒乓聲,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大概。
蛇媽將他甩出,然後用身體順勢擋住了那些射擊出來的羽毛。
D100=29/100
點數很小,但是聊勝於無,牧閒頂着劇烈的頭痛感將出目於此相加在躲避羽毛上。
或許這一過程只持續了五六秒,但是他感覺自己恍若經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蛇媽轟然倒在地上,牧閒從她的身上滾落,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的磚瓦上,感覺斷了幾根肋骨。
他使勁了力氣想要起身,可是卻什麼都做不到,使用王冠所帶來的知覺消失,加之如今的傷勢,讓他無法動彈。
牧閒渾身上下唯一能感覺在動的,是他的眼皮,是他抖動的眼皮,他透過自己的眼睫毛,看見了蛇媽咬緊了三足金烏的脖頸。
眼眶中的火焰仍然在跳動,幽綠色的光芒卻已然消散。
三足金烏用自己那僅剩的翅膀,與鮮血淋漓的三隻爪牙勉強着提起了身子。
它用力甩開了咬着自己脖子的蛇媽, 脖頸上的血液連同着火焰向下滴落,濃郁的血腥味刺激着牧閒的鼻腔。
祂注意到了牧閒還活着。
砰——
槍聲作響,三足金烏那燃燒着火焰的眼眶受到了穿透性的攻擊。
子彈落在了地上,被它踩碎。
杜呈拖着自己鮮血淋漓,雙腿斷裂的殘軀,在被岩石壓住的情況下,用盡全力射出了這一槍。
若不是腎上腺素強行吊着一口命,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三足金烏髮出了刺耳的叫聲,眼窩處的火焰熄滅了下來,落下了大片的鮮血。
但是祂依舊在前進,一步,一步的前進,祂很清楚現在只需要解決掉誰。
牧閒奮力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可是現在哪怕是集中精神都無法做到了。
他頭腦中的聲音也陷入了沉睡,沒有再響起,也沒能再幫他。
音樂聲也在逐漸輕微下去,不來梅那邊估計也已經支撐到極限了。
火焰在炙烤,溫度在升高,周圍空餘噼啪作響與騰飛灰燼。
三足金烏由於音樂聲而遲緩下來的身軀速度也在漸漸的提升,它與牧閒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祂奮力地擡起自己的頭顱,而後就要猛地向牧閒狠狠地砸下去。
灼熱的氣浪已經席捲了牧閒的面孔,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的死狀了。
當他最終支撐不住,眼皮終於沉沉合上時,大地微微震動了起來。
熱浪似乎停滯在了某一個位置。
他的意識也隨之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