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家鄉,餘念左手從武裝帶抽出把短斧,右手拔出手槍袈在斧頭上。
踟躇着拐過最後一道樓梯,門沒合攏,炒菜的鍋氣和嗤啦聲從門縫裡溢了出來,拉開門,餘德明和老媽說話的聲音立馬大了起來。
“當初是你說要他去SZ發展的,男孩兒就要出去闖闖纔好。”餘德明站在陽臺上,板着臉衝着廚房裡喊道,眼角餘光看到進門的兒子,愣了下,大約是略有些尷尬,嘴角扯了一扯,狀似平常地問道,“怎麼晚點這麼久?”
餘念只是看着他,恍如夢一場,噹啷一聲,手中斧頭落地,餘德明臉上的驚訝之色還未褪去,便用從未有過的親密動作把父親抱了個滿懷,後者嚇得叫了起來。
王曉蘭兜着圍裙拎着鍋鏟慌張跑了出來,也被餘念一把抱住了。
兩個人安撫半天,才讓餘念安靜下來好好吃頓飯,餘念喝着湯,把爹媽盯得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兩個人也不吃,只是寵溺地看着兒子。
餘念下意識地吞嚥着,一截雞爪似的東西怎麼都嚼不爛,只好吐出來,滾落在餐桌上,定睛一看,是一截被齊根斬下的髒乎乎手指頭。
擡起頭來,桌上的食物都變了樣子,滷豬腳的大碗裡,幾隻手腳擺得整齊,被目光驚擾,紛紛活了過來,像是奇怪的小動物一般爬入餘唸的碗裡堆成一堆。
面無表情擡起頭,七竅流血的父母平靜的坐在餐桌旁正與他對視着。
“起來!有人被咬了!”
這聲音是黑子的,餘念還未完全醒來之前,手已經深到枕頭底下將手槍拔出來了,同時一個翻滾落到了牀靠窗的那邊地板上。
不管是值夜者還是輪休的人、整個行進基地都被這喊聲驚動了,一片沸騰,黑子帶完話先行離開了,餘念從涼颼颼的瓷磚地板上爬起,爬起來按亮手錶發現此時是凌晨4點,套上完武裝帶衝入了大堂內。
這是gd省西北方向邊緣的一個農村,但建築設施都很完備,農村的水井是優質的水源,他們在這裡已經呆了幾天,這是爲了出發前定好的戰略目標。
每到一處地方,就會利用無線電以及狼煙等方式吸引倖存者,期望有人能與他們接觸,可惜的是吸納的只有寥寥兩個僥倖存活的倖存者,且都不具備有價值的技能和信息。
村莊的宗室祠堂被臨時改爲整個行進基地的指揮部,值夜人員以及各種行動的信息都在這裡集中,電臺等重要物資也堆放在此。
古色古香的祠堂裡,十幾個身着武裝的值夜人員正圍着聚在大廳的另一頭,那個位置上原本被本村人恭敬供奉的牌匾、供桌早已不見,都拿去燒火做飯了。
熊胖子三十來歲,是隊裡的戰鬥人員之一,平時是個相當樂觀的人,此時褲管已被剪開,裸露在外的左小腿上多了個牙印。
恐懼與絕望從那張快速消瘦後的煞白圓臉上不可抑止流露出來,屋裡相當安靜,幾乎沒人說話,唯有和熊胖子關係較好的通訊員輕聲和他講話。
“他出去上廁所,爲了圖方便跑去了沒清掃過的屋子,被一隻漏網的咬了一口。”江薇今晚也值班,湊過來低聲對兩人道。
說話的功夫,龔團長也鑽了出來,本就陰鷲的表情面沉如水,掃視了一圈屋裡的情況,換了副和藹得多的表情,大約是打算和熊胖子聊幾句。
“龔團長,等下。”江薇叫住他。
“有什麼事等下再說吧。”他稍有些不客氣的說道。
江薇輕咬下脣,說道,“我有個想法,想嘗試下,不知道能不能救他。”
兩人一陣私語過後,熊胖子被一擁而上的幾人一齊按住,左小腿根部被粗暴的捆紮後、一根塑料繩子深深勒入肉中。
“你們……你們要幹嘛?!”熊胖子渾身抖得和篩糠一樣。
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熊胖子猛然掙扎起來,乞求道:“求求你們,直接殺了我吧,沒了腿,我還不如死了!讓我死吧!”
所有人陰沉着臉,沒有理會,黑子脫下穿得有些破爛的T恤捲成柱狀,塞進了熊胖子嘴裡,後者雙目圓瞪着天花板,卻沒有再動了,只是伴着沉重的呼吸聲胸口如風箱般起伏着。
“從哪裡開始?”餘念低聲問江薇。
“越靠上越好,利落一些。”江薇實際上沒有分毫把握,但熊胖子被咬已有一兩分鐘了,多浪費一秒,都可能會讓結果不同。
“把他按住!”餘念拎着斧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要這樣做了。
下個瞬間,紛擾的念頭被強行摒棄到大腦的角落裡,像是千百次砍倒喪屍那樣瞄準,嶄新的斧頭從小腿正面砍入,鋒銳的斧刃瞬間將脛骨削斷。
幾乎是同時,隨着一聲悶在嗓子裡的慘哼,包括黑子在內的幾人感到一股生猛的力道頂了上來,紛紛將體重全部壓上,龔團長抱住了熊胖子哆嗦抖動的腦袋。
沒有了脛骨支撐,餘念只好以地板爲砧板,硬着頭皮連續四刀,終於將整個小腿剁下,沉甸甸的另他聯想起菜市場案板上隨意擺放的蹄花。
餘念站起身,丟開沾血的斧頭,江薇衝進人羣,開始幫熊胖子止血,時間緊張,祠堂內沒有任何醫療器械,她只能用手死死按住,儘管做了止血,但主動脈斷裂後咕咕噴射的血液依然很快的濺滿了一地。
熊胖子失去了幾秒鐘的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哀嚎聲再也止不住,只是失血後掙扎弱了許多。
“我去外面看看。”
不想再看接下來幾分鐘的結果,餘念轉身離開祠堂。
推開兩道用棉被粗糙縫製拼接的遮光簾,祠堂內燈管明亮的光線被瞬間被隔絕在內,夜色極深,清亮的月色下,整個村莊一片寧靜,甚至看不到什麼燈光。
其中相當部分是管制的結果,這個村莊已經被大致清理乾淨,路旁的樹被砍倒,做了簡單的隔離,橫在幾面能出入的方位上,出了村莊,清掃得就不是很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