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們講不講道理?!”
“我們先來的!你們要用就得等我們打完這局!”
顧君醒來,伸手攬了個空,冷空氣刺激着皮膚,他轉頭看向身側,留在枕頭上的不止是髮絲,還有洗髮水的香味和淡淡汗味。
這是一間小屋,由於營地裡倖存者很多,房間不夠,一套不知從哪個居民區拖來的了木質雙人牀佔據着房間的一角,顧軍的另外兩名舍友昨晚知趣地沒回來。
躺了片刻後少年決定先出門。
麻雀啾鳴着飛過,不遠處的塑膠球場的一半被徵用作停車場,剩下半邊一羣半大孩子正3V3鬥牛,場邊上還有另外幾個年紀小些的孩子正排着隊,叫嚷聲在清冷的空氣中傳出去很遠。
“哼,溫室裡的花朵!”顧軍繫緊武裝帶,看着球場,不屑自語道。
“哎!大城市的女孩就是這麼無情啊。”
“果然安全套拿來做彈弓纔是正確用法。”
二樓陽臺上,不良兵痞正和肖天程看向遠方,若無旁人地聊得很開心,接着比出一個拉彈弓的姿勢,在黑子的配合下做出一個下流動作。
同樣在值班的本地倖存者抱着雙手,笑着不停地支餿主意“加把勁啊小朋友!女大三抱金磚勒!再來兩發就妥了!”
“你們是變態嗎?”少年惱羞成怒,仰頭罵道。
“怎麼會!我們是關心你啊!”肖天程說道,“只是這個動作以你的身高最好墊個枕頭什麼的……”
“這麼說果然是因爲技術不行那個小妹妹才走的?”
顧君掏弓,打出一片鬨笑。
遠離居住區,一座矮棚裡,錘子叮噹作響,如同橡皮泥跳幀動畫,半透明的暗紅鐵條在衝擊下緩緩向它的最終形態——斧頭靠攏。
嗤!
打造完畢的斧頭刃被按入蒸騰的污濁水桶裡,拿出來後外表已經冷卻。
“行了。”穿着一身破爛外套的鐵匠終於忙完,摘下眼鏡,從一旁的貨架上取出修好的短錘交給等候的倖存者。
“謝了。”趙瑞分過煙,藉着爐火點燃。
“也虧你能把這玩意兒弄斷。”中年鐵匠搖搖頭。
“呵呵,用得比較頻繁。”趙瑞笑笑。
“你們都是有本事的,這種時候敢到處跑的人不多,我只希望平平安安。”鐵匠抖掉菸灰,擰開大號水壺,咕咚咕咚灌掉半瓶涼茶。
對付喪屍,最高效的工具當然是熱武器,但最經濟的顯然還是生物驅動的冷兵器。
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後,大致分爲兩個‘流派’。
一方追求殺傷力,主要武器無非斧頭、短錘、長柄錘、長柄砍刀、撬棍、強力弩、弓,劍和刀這類武器反倒少見,主要問題在於不容易碎顱,講求擊殺效率。
一方追求控制和輕便,主要武器以長短棍、甩棍、臂盾、防護手套、彈弓、繩套爲主,講求儘快脫離與喪屍的近距離接觸。
實際運用時當然仍是看個人喜好和具體狀況。
有不少倖存者習慣使用木柄錘,但趙瑞還是更喜歡鋼柄,輪起來手感更好,更有安全感,但敲的腦袋多了,也是會彎的,間接說明過去製造這柄錘子的夥計手藝並不是那麼過關。
所謂鐵匠,實際上過去是幹鉗工的,傳統鐵匠早就滅絕了,但這裡依山傍水,想找幾個鉗臺車牀絕對是癡心妄想。
好在簡單地加工刀具、打點小工具並不難,倖存者用耐火磚葺了個長條形的打鐵爐,後面通上液化氣,接上鼓風機也溫度可以接近1500,效果也還不錯,打幾把長刀短劍出來是夠用了,廢了不少料子之後,‘鐵匠’的手藝也越來越成熟了。
“喲,早。”光腦袋白鬍子的老科學家鑽入鐵匠鋪裡,見着同伴打了聲招呼。
“能打馬蹄鐵嗎?”艾黎衝鐵匠問道,拽着的繮繩從身後拉出一匹馬來。
度假村活動室裡,放着一張檯球桌和乒乓球桌,角落的桌子上堆着幾軍棋、象棋,還有磨得起毛邊的撲克牌,還有一個空空如也的跳棋盤。
“這邊多塗一點。”江薇拿起一個7.62彈殼,在側面塗上502,快速地按在已經初具雛形的坦克模型上。
“膠水乾得很快,沾上去一定要快。”她衝身邊的孩子解釋道。
“讓我來!讓我來!”一名七八歲大小的孩子興奮地接過膠水瓶子,全神貫注地組裝着。
“薇薇姐!晚上再給我們講哈利波特吧!”抱着玩具氣槍的女孩子叫嚷着衝進活動室,興奮衝江薇喊道。
“等等,這油不對。”
黑漆漆發電房裡,利修國瞥了一眼機油瓶上的標籤,攔住同伴,“南方人吧?”
“呵呵……我JX的。”那人停手。
“10W的油流動性不行,北方入冬後比較冷,要換0W或者5W的油。”利修國把發電機的機油塞擰緊,“暫時不用它了。”
“開早會了。”清亮的女聲在電房外喊道。
度假村裡,各家和各隊的從各棟住宅裡離開,在空曠的度假村門口匯合。
“安靜!”臺階上一人喝道。
“盧銀娟!”
“到!”
“何飛!”
“到!”
……
“出外勤的去彈藥庫領子彈,解散!”
“老白,真的要帶這些孩子出去?”人羣熙攘着散開,龔霆驚訝問道。
當利修國聽聞餘念等人要進入京城後,態度陡然發生了改變,等到幾人來到他們的營地內時,才發現這是他們至今爲止見過的人數最多的一處幸村營。
當對方的領導者現身做完自我介紹後,隊內最穩重的龔霆忽然越衆而出,與其中一人抱了個滿懷,放聲痛哭。
幸村營名爲紅星,建立在京城西方的一處度假村,規格比蘆葦鎮的農家樂要高得多,環境一流,地理位置也十分適宜,靠山依水,營內的蛋白質很大一部分依靠邊上的水域供給。
那名倖存者叫白河,是龔霆過去的戰友。
有白河作保,解除了部分武裝後,小隊當晚便進入幸村營內,離開新銀馬市後第一次有了較爲正式的休整機會。
幸村營內未成年人數量很不少,不少都是單親,雖然沒能證實,但許多幸存者暗自都在猜測這種感染受遺傳因素影響。
大約是受到餘念這隊人的刺激,尤其是顧軍天天跨着手槍神氣地來來去去,幾名半大的男孩子都忍不住提要求,希望跟着隊伍外出。
營地安全,但也偏僻,外出尋找物資也就麻煩許多,半徑劃得很大,出去一趟並不容易,衆人最初遇見的利修國小隊就是如此。
“不帶不行,看看你們隊裡的那孩子,他們也不比他小多少,總歸見識見識不是壞事。”白河說道。
“不一樣啊,顧軍那孩子經歷的事放在哪個人身上都得催熟了。”龔霆說道,“不過也是該帶出去多見見世面,不能直接去,等餘念做完培訓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