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別駕?張鬆?”
劉備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惡補知識,“別駕”這個職位是州刺史的輔佐人員,似乎相當於省紀委書記的秘書,但現在大漢皇室都是亂七八糟,誰還理你一個秘書?只是張鬆這名字也有點印象,似乎是個有點本事但又很倒黴的傢伙……
那邊孫尚香卻是對這個猥瑣的張別駕一點都不感冒,她剛剛跟着雄踞江東的兄長把掛着“大漢丞相”頭銜的傢伙打回去,朝廷的任何官職在她眼裡都是浮雲,至於張鬆的外表更是要打負分,因此她在確定面前這人不是鬼之後馬上也就不客氣起來:“管你什麼別駕,不要突然跳出來嚇人!快給我滾遠點!”
爲了證明自己的正確性,她還捂住糜馨的眼睛:“妹妹,不要怕哦,這不是鬼……”
張鬆差點被她氣出心臟病來,還好來之前已經瞭解過孫大小姐的脾氣,總算是有點心理準備:“這位就是吳候之妹,孫大小姐?久仰久仰。”
“你怎麼還沒走啊?”孫尚香沒好氣地道,“天都還沒亮,你這樣在路上亂走很容易嚇到小朋友的知道麼!”
只是張松下一句話馬上令她投降:“好好,我這就走……本來是打算帶你們離開棧道的,看來用不上我啊。”
“別駕留步!”一直覺得張鬆長相難看而旁觀的劉備趕緊跳出來,“我們在這裡已經困了不少時間,還望別駕千萬救命。”
張鬆滿意地摸摸鬍子:“找我就對了,千里棧道的所有道路我記得一清二楚,整個益州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像我這樣,在棧道里來去自如的!”
劉備看看身後:“不知別駕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皇叔你有所不知,在這一帶失蹤的,十有八九是到了酆都望鄉臺。”張鬆解釋道,“我只要到出口守着就行了,想必衛大將軍和冠軍侯也不會太過爲難皇叔。”
這次劉備真的吃驚了:“別駕也知道鬼門關的守將是誰?難道你也去過?”
“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只是皇叔你以前沒有聽說吧。”張鬆找到了顯擺的機會就不放過,此刻就算天色陰暗也看得到他臉上得意非凡——就是確實難看了點,“我們還是先上路,在路上和皇叔說吧。”
衛青和霍去病當了鬼門關守將,實在是一個巧合。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是天下現在由哪個政權統治,守鬼門關的就是這個政權的死去大將,直到天意傾覆,改朝換代,才換到下一任守將。鬼門關守將人選應該在開國之初就由君主指定,人選不但要是卓越將領,還不能橫死,只能病死或老死,結果劉邦根本就選不出人來——有資格的大將已經被他殺得不剩幾個。直到漢武帝時期,出了兩個驚才絕豔的將領,還剛好都是病逝,這兩位纔在死後到鬼門關正式上任,這大概也是第一次由身負真龍之力的人去守鬼門關。
“這件事,在漢書裡就應該有記載纔對,專門放在五行志裡的。”張鬆同情地看看劉備,“不過皇叔征戰多年,怕是也無心看書吧。”
誰會沒事去翻漢書的五行志!寫在衛青和霍去病的列傳裡不好麼!劉備深深的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還需要加深認識。
有張鬆帶路果然一路順暢無阻,太陽剛剛升到半天,也就早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張鬆已經走到一座索橋旁,指着對面道:“皇叔,棧道的盡頭到了。”
劉備聞言大喜,定睛朝前看去,只見索橋連着對面一座小小的懸空平臺,而平臺連接着的,果然也就只有這一道索橋,再無他物。
……連道路也沒有。那塊被打磨成平臺的石頭就這麼坦坦蕩蕩地,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地,很安然地漂浮在空中。在它的下方和更遠方,劉備只能看到無盡的雲海。
“呃,永年啊,”劉備很熱絡地呼喚着張鬆的表字,“到了那裡之後要怎麼辦?我沒看到路啊?”
“皇叔不必擔心,走過去就知道了。”
懷着忐忑的心情,劉備和衆人一起邁步走到了這最後的平臺上——這平臺加起來不到二十平米,五個人一起站上去還略微有點擠。
“然後呢?”
“皇叔,請看好。”張鬆瘦小的雙臂舉起,手上泛出光芒,倒讓劉備又意外了一把,沒想到這麼猥瑣的人也是秘法師……
平臺微微顫動,突然呼的一聲,索橋的橋頭居然猛然斷裂,這下整個平臺就成了孤懸空中的小島,糜馨嚇得驚呼起來,連趙雲也擺出了防禦的姿勢,劉備更是考慮要不要拔出斬蛇劍對張鬆進行一番勸誡,這時候就聽張鬆笑道:“皇叔,我們走吧!”
小小的平臺猛然向下一沉,就這樣帶着劉備等人沒入了雲海!
“皇叔不要緊張,我帶諸位走的是一條捷徑,這樣最省時間……想必皇叔的部下都已經等得心急,我們還是快點到江州的好。”現在四周全是奔騰而過的雲霧,劉備也不知道自己被平臺帶到了哪裡,只能聽張鬆在那裡繼續自吹自擂,什麼棧道的捷徑只有幾個人知道啦,什麼這條路能快五個時辰啦,什麼這就是天險啦……
不過有一點他說得對,雖然這條路快捷,能用上的人確實沒幾個。
雲霧突然散開,陽光重新撒了下來,眼前出現的,是一座氣勢磅礴的高山。
這座山至少有上百個山頭,山勢蜿蜒曲折,怪石嶙峋,時不時有異峰突起,又有深達千丈的裂縫峽谷,簡直是把劉備看到的所有高山峻嶺的特徵都組合在了一起。更令劉備驚歎的是,在這些山石之間坐落着數不清的房屋和橋樑,人造物就像依附在山上的藤蔓,密密麻麻長滿每一個角落。
而在山腳下,則是一條奔騰洶涌的大河,咆哮着繞山而過,一直延伸到劉備等人腳下,劉備順着這條大河的走勢回頭看去,發現平臺原來是從雲海裡鑽出來的,就像隔絕永安的無邊霧牆。大河就這樣沒入雲海,一去不返。
張鬆指着山上的建築羣:“皇叔,這就是江州。”
“這個地方……”劉備一時找不到語言來形容,這座城市簡直就不像是人類能建造出來的,到底是什麼人,找到了這樣一個地方,還這麼勉強地修了一座城市?
這個地方到底哪裡有必要建一座城了?
但是根據之前吳懿和張鬆的介紹,江州可是一座居民超過五十萬人的大城!
“江州的房屋可不止眼前看到的這一點。”張鬆笑道,“有幾座山的山腹已經掏空,住了好幾萬人呢。”
你們就這麼想在這裡住嗎!劉備看着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和橋樑,覺得讓自己來住的話搞不好一輩子都出不了幾次門。隨着平臺離江州越來越近,劉備甚至看到不少人就很直接地在上下橋樑和建築之間跳來跳去,如履平地。
“這裡……要出門會不會太不方便了?”劉備終於問出了一直盤旋在心裡的問題,“這麼陡峭的山勢,外地人到這裡豈不是很痛苦?”
張鬆倒也老實承認:“所以沒什麼外地人來……江州主要是主公募兵的地方,這裡出身的士兵都身手敏捷,翻山越嶺也很拿手。”
“我們要在這裡住多久呢……”劉備語氣裡充滿了絕望。這一刻他靈魂深處的宅男本性再次發作:不想出門啊,看到這麼麻煩的交通方式就不想出門啊!
張鬆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壓低了一些:“皇叔不要急躁,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平臺逐漸靠近一處山崖,劉備已經看到有幾個人等在那裡,最顯眼的當然是關羽,吳懿、許攸等人也在。
“皇叔安然無恙,實在是鬆了口氣!”吳懿激動地迎上前來,扭頭看到一身血污的趙雲嚇了一跳,“趙將軍這是怎麼搞的?”
“和冠軍侯霍去病打了一場。”劉備很自豪地報上對手名字,好像是自己去打的一樣。
“霍嫖姚……!”吳懿眼睛瞪得老大,“大漢驃騎將軍……鬼門關大將!你們真的碰到了!”
“正是。”劉備有點鬱悶,你們一個個都知道啊?
關羽走上來,朝劉備施了一禮:“大哥你回來就好!”
“你再晚兩天回來,這江州的山得毀一半。”許攸插嘴,“雲長將軍可是逼着江州派出幾千人去棧道里尋你……嗯,希望他們不會迷路。”
劉備笑着一拳打在關羽肩上:“雲長,你太小看我的本事了,我一個人失陷在曹軍大營裡還不是安全回來了?”
關羽板着臉:“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大哥你過於依賴自己的運氣了,這不是好習慣。”
“嗯嗯,我會小心的。”劉備也收起笑容,“我可是……要逆天的人啊,運氣這東西,遲早會叛離我吧。”
“皇叔安然返回,可喜可賀!”吳懿的聲音響起,“在下已經備好宴席,爲皇叔壓驚吸塵,請千萬不要推辭!”
聽到這話,劉備註意到關羽的臉色明顯一變。
“雲長,怎麼了?這宴席可有不妥?”
關羽咬着牙道:“又要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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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又到了,但爲什麼最近週末事情都特別多!
連續三個週末沒能好好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