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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 傅先生他,拒絕了我們的邀請。”身穿黑色西服的負責人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說話時謹慎的瞧着眼前人的臉色。

他眼前那人指尖夾着一根雪茄, 整張臉都隱藏在煙霧中, 說話的時候看不清表情, 只能依稀察覺出是一個有些年長的男人。

他笑了笑, 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上揚, 貌似心情還算不錯,“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同意。”

“那您還?”負責人不解。

他把雪茄碾在菸灰缸裡,一張臉終於漸漸清晰起來——大概四十多歲, 但卻過分顯老了,頭髮被梳的十分整齊, 大概還打了髮蠟一類的東西, 五官端正但也並沒有多帥氣, 總之就是一張路人臉。

這時那個男人改變了他的姿勢——從靠在椅背上變成了身子坐直,兩隻呈手掌交叉的放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

"我不過, 是想要試一試他們罷了。"說到這裡時他皺了皺眉頭,臉上出現了一種憂慮的表情,"李虎他們太着急,我還沒死就迫不及待想上-位,世界的改變也不過就是這半年的事罷了, 從以前看見我時的畢恭畢敬到現在經常的惡語相向, 我生氣, 可那又怎麼樣?他當幾萬人是這麼好管的?他現在的眼睛裡已經只能看見我當城主所獲得的權利忽略了我的辛苦。"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 眼睛不知道看向了什麼地方, "我倒是不想當這個城主了,可是, 李虎他們已經不會放過我了。"

"所以,我需要他們,需要他們,作爲我的底牌。"

負責人皺了皺眉,"可是……他們一共也就七八個人,還帶着兩個重傷的女人,我說實話,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幹大事的樣子。"

城主一下樂了,"你查過那兩個女人的來歷嗎?"

負責人搖了搖頭,隨即眼睛一亮,"難道那兩個女人也是僱傭兵?"

城主笑而不語,"別的不說,就說她們能從劉亞輝那裡活着走出來這就是一種本事,劉亞輝這個人,我向來是不敢惹的,這個人變-態的很,那些怪物出來之前,他就是怪物,死在他手下那些機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偏偏每次他都能做的天衣無縫,那些警-察從來沒有懷疑到他頭上過,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折磨人的那些手段,一個比一個殘暴一個比一個噁心,我記得有一次,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大概是打了致幻劑之類的東西,居然讓兩個人互相撕咬,最後霍霍把對方給咬死了。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能從他那裡活着走出來的人,還是兩個女人,難道這就不足以讓人好奇嗎?"

"更何況……那裡面有一個女人,來歷相當精彩。"

"您說的是那個個子很高的吧?我記得她好像姓宋。"

城主眯着眼睛回憶了一會兒,"應該就是她,她之前一直在軍方特訓營,後來據說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派去了叢林,可她回來之後就逃出了特訓營,特訓營以她手裡掌握了軍方機密爲由逮捕她,可惜一直沒有抓到,後來她又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直到現在我纔有了關於她的消息。"

負責人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您和她……認識?"

城主站起來,繞着這屋子走了一圈,直到他走到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前,他搖頭,"算不上認識,但我聽說過她。"

負責人不敢再多問,只默默退了出去,心裡卻在疑惑爲什麼今天城主話這麼多,平常城主幾乎不說話,總是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而外面,這個錦城基地已經快要被李虎等人佔領了,城主的地位已經越來越低。

而現在,城主終於意識到了並且開始反擊了嗎?

負責人心裡千般思緒劃過,最終低下頭關上了門。

……

更晚一些的時候錦城基地的負責人又來了一次,想吃起上次他的態度更加誠懇,絲毫沒有提及之前所說的什麼保鏢,但是話卻說的很漂亮,把傅離等人的作用放大了無數倍,說的好像沒有了他們錦城基地下一刻就要滅亡了一樣。

顧棲遲還醒着,手掌又開始痛了,這一次的痛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以前都是傷口又癢又痛,是那種鈍痛,而這一次卻是針扎一樣,讓人心跳驟停的那種。

顧棲遲痛的滿頭大汗,偏偏這時候樓下又吵的不行,她現在真的非常想摔個東西抗議一下好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談話聲又停了,傅離上樓的時候顧棲遲又睡着了,他手裡還是端着吃的,顧棲遲在聞到香味的時候才睜開眼睛。

"那個人走了?"顧棲遲迷迷糊糊的問他,實際上她現在感覺非常難受,身體跟火燒一樣,脖子更是燙的已經沒有知覺了。

傅離點點頭,"嗯,我們待會就去他們那個基地,在這裡的話,你和宋曉純都很可能會……"

顧棲遲努力睜大了眼睛,企圖能看清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可是看不清,她的眼珠子上彷彿被人惡意的蒙上了一層白紗一般,她無論看什麼都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而無法看清細節。

"你答應他了?"她又急又怕的問。

傅離說沒有。

"那怎麼會……"

"之前不過是一個試探罷了,因爲那個基地內部有兩股勢力,老的城主一方和另一方對抗,然後現在城主一方漸漸不敵,所以希望我們過去,也算是給他們增加一些籌碼吧。"

顧棲遲皺眉,"那不就是很危險?"說的容易,可其實哪是那麼安逸的事?現在不比以往了,若是在以前說不定還能玩點勾心鬥角之類的,可現在那些壓根就排不上用場,說句不好聽的,現在就是殺人不犯法的年代,誰管殺了你會怎麼樣?

傅離這時卻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還笑了笑,"不危險,要是出事了,我們就——跑。"

顧棲遲"噗嗤"一聲笑了,結果一笑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痛的她呲牙咧嘴的。

傅離摸摸她的頭,"記得把這個吃掉,吃完後就睡覺,等你醒了我們就到了,會有人治好你的,到時候你就沒事了,然後我們就離開,想去哪裡去哪裡。"

"怎麼跟個小孩似得。"顧棲遲笑了,又嘆了一口氣,"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說容易就是容易。"

"嗯,都聽你的。"

……

顧棲遲再醒的時候是被強烈的太陽光刺醒的,依稀還能聽見男人和女人尖利的爭吵聲,這裡簡直就像一個菜市場一樣吵吵嚷嚷,顧棲遲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黑色的巨大儀器,儀器旁邊擠着一堆人,還稍遠一些的地方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知道多少人,她眨眨眼睛,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憑什麼一個快死的病秧子都可以進來我們就不可以?說白了不就是在開後門!憑什麼!城主給我們一個說法!"一個女人刺耳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顧棲遲勉強轉了轉腦袋,這個地方有點奇怪,他們現在應該是正處在一個差不多是大門的位置,門外圍着一羣人,門裡圍着一羣人,但都毫不例外的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們,個別人更是指着罵罵咧咧的。

這就是錦城基地?顧棲遲現在對這個基地的印象可不太好。

"就是!就是!憑什麼?叫城主給我們一個說法!"顧棲遲看見這人是一個女人,面黃肌瘦,感覺像是許久沒有吃飯了,她瘦到可怕的地步,可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這些都是城外的人在嚷嚷,可其實城內的人也是滿肚子怨恨,"憑什麼他們一來就可以直接是二級公民?還不用交第一個月的糧食?媽的怎麼這麼不公平,這什麼破基地啊,每個月交那麼多的糧食每天累死累活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可這些人,姥姥看看!"這個男人臉紅脖子粗的嚷嚷,無論從表情還是從肢體語言都非常的誇張,"兩個快死的病秧子,還不知道有沒有被感染,和六七個毛頭小子?城主是老到眼瞎了吧?這樣的人都可以是二級公民?把他們趕出去!"有了這個男人的號召,分散站在人羣中的另外幾個人立刻就開始響應,"把他們趕出去!趕出去!"

"滾出去!"

"滾!"

顧棲遲擰着眉頭,先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就笑了,"這個託有點明顯啊……"

"我也這麼認爲。"宋曉純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她們倆都躺在擔架上被擡進來的,顧棲遲注意到宋曉純的臉色特別差,不僅沒有一點血色,臉上還隱約透出一點青白。

爭吵聲越來越激烈,就在這時,躺在她旁邊的宋曉純突然頭一偏,吐出一口黑血來。

人羣中頓時就恐慌了,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感染!肯定是感染了!快把他們趕出去!"

人羣擠擠攘攘,有人往後退有人往前面擠,現場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顧棲遲正被他們吵的頭大,突然"砰——"的一聲在她耳邊炸開,顧棲遲嚇得一抖。

現場一下安靜了。

傅離放下槍,冷冷道:"沒完了是吧?"

安靜。

三秒後,"媽呀殺人啦!快跑!"一箇中年婦女咋呼起來,但顧棲遲卻敏銳的注意到這個女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們身後揹着的揹包。

揹包裡是什麼呢?是食物。

顧棲遲冷眼看她,傅離卻沒她這麼好的脾氣,二話不說給槍上膛,"啪啪"就是三個點射,全打在那女人的腳下。

那女人腳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她滿臉驚恐,還想大叫,傅離直接一句話:"你再發出一個音信不信我讓你今天廢在這?"

那女人瞪大眼睛,誇張的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