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將近二十天的圍城,將孔融活生生急病了,他自認爲當這北海太守這麼久以來,與百姓秋毫無犯,禮賢下士,教化百姓,做事兢兢業業。去年北海郡糧食豐產,加上歷年來自己在北海的做官的教化百姓務農不失其時的結果,北海的存糧很是豐足。比起青州的其他地方,北海可以說得上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可是偏偏正是這樣,才引得那些黃巾反賊窺視。
哎……一心爲百姓,結果卻反而讓百姓遭受其害。奇怪了,這羣黃巾軍怎麼知道北海有二十萬擔的餘糧的?孔融的心裡難受,也迷茫了。
孔融從病牀上爬起來,望着從窗口照射進來的夕陽,踉蹌地走到窗前,推開窗門,看着窗外院子春意盎然的花草,心中甚是傷感。二十天了,已經是第二十天了。
“大人!大人……”就在這個時候,他手底下的官員慌慌張地地跑了進來,大聲叫道。
莫非?莫非城門失守了?孔融驚詫地看向來人,臉色蒼白,當下急切地問道:“可是城門有失?”
來人當下一臉喜色地揮手說道:“非也,非也……賊兵退去了。大人,賊兵退去了。”
“退去了?”孔融當下看向來人一臉不相信地問道,“真的退去了?”
“退去了,賊兵退去了,大人……是劉備帶人來救我們了。太史慈將信送到平原縣了,劉備帶人來救我們了,是劉備退了賊兵!”
孔融當下喜上眉梢地說道:“走!隨我到城頭看看去!”終於退去了,賊兵終於退去了,北海安全了,百姓無恙了。
夕陽之下,一片餘暉燦爛。
只見一員身穿青衣黑色鎧甲的紅臉大將手拿青龍偃月刀,橫刀立馬站在城下,好不威風!在城頭上的孔融大聲叫道:“城下可是平原縣令劉公手下?”
城下的大將大聲說道:“某正是平原縣令劉玄德帳下縣尉關羽是也!管亥已經率十萬反賊投降我家哥哥,孔大人,北海之困已經解去!”
孔融當下歡喜連忙吩咐左右放下吊橋,出城去迎接劉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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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留下關羽一人在城外守營,自己帶着張飛、太史慈、林若三人進了城。一路上,孔融拉着劉備的手,十分的親切,比見了自家的哥哥還要親切三分。
張飛一向看不起那些白面書生,當然了林若除外,對孔融這個後世稱道的文學大家他甚是鄙視。他看到孔融拉着劉備的手,稱劉備爲玄德公,那親密的樣子,心裡就很不舒服。自家哥哥什麼時候和這樣的腐儒有交情了?
“翼德,你似乎臉色不太好?”林若偷偷地拉了一下張飛的手小聲說道。
“軍師,俺看不慣這廝這般的熱情,彷彿與俺家哥哥交情頗深。”張飛忍不住對林若說道。
“那是因爲孔太守感謝主公的救命之恩,纔對主公過於熱情的。呵呵,莫非要讓孔太守對主公冷冷冰冰不成?”林若聽了忍不住笑着說道。張飛這個人的性子就是太直接了,不過,正是因爲這樣,才顯得他的可愛。
張飛聽了林若的話之後,想來了一會,覺得這話說得沒錯。
是夜,孔融在太守府裡擺下宴席,邀請劉備等人,以表感激之情。
“此番多虧玄德公相救,若不然北海危矣!這杯老夫代北海百姓敬玄德。”孔融滿斟一杯,舉杯對劉備說道。他今天出城的時候看到劉備帳下的士兵,那一個個可是精神飽滿,氣勢高昂,還有關羽所率領的那一千人的騎兵,可真是讓人羨慕。沒想到,幾年不見,劉備的實力強大了許多。
劉備一聽趕緊站起來謙辭道:“備安敢獨領功勞,這均是備帳下諸將拼命所致。請!”
孔融與劉備碰杯飲完了之後,各人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孔融發現坐在劉備旁邊桌上的林若,林若從剛纔進門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這樣沉默的人開始孔融還沒有什麼注意,可是這個時候突然間他與林若的眼光不由碰撞到了一起,發現林若的目光當中帶着一絲難於捉摸的窺視,當下不由地看向林若。
“玄德公,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公帳下何人?”孔融忍不住問道。
這個時候劉備纔想起來還沒有介紹林若給孔融認識,當下笑着說道:“這是備帳下的軍師,嚴新,嚴子衿!”
林若站起來朝孔融拱了拱手說道:“言心見過孔太守!孔大人建立學校、表顯儒術、薦舉賢良、吊死問生,將北海治理得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真乃是治世能臣!對此言心深感佩服。”
不知道爲什麼,孔融感覺到林若對自己的誇讚當中,稍微帶着一絲難以覺察的諷刺。他當下苦笑說道:“哪裡,哪裡……哎,老夫不善於軍謀,對行軍打仗的事情一竅不通,所以才使北海被困,百姓遭殃。若非玄德公相救,北海必然生靈塗炭了。哪裡當得了什麼能臣?哎……”
林若當下笑了笑,心想這孔融還真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他當下說道:“大人過謙了。言心久聞大人仁愛百姓,乃是一方良吏!”
孔融當下搖了搖手說道:“如今天下紛爭四起,曹操爲報父仇出兵討伐徐州,徐州百姓生靈塗炭,老夫是心有餘力不足。”
突然間孔融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說道:“玄德公,我爲你引薦一人。”
衆人側目看去,只見側門走來了一個人。林若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糜竺。當日林若在徐州說書的時候和糜竺見過一面,因此對糜竺還是印象頗深的。不過此刻的糜竺,完全沒有當日那種悠閒自得了,完完全全是一副心焦如火的樣子,本來微微發福的身子,如今也消瘦了不少。
“子仲,你來了。這便是我對你說過的平原相劉玄德。這幾位皆是他帳下的衆武將。”孔融當下招手向糜竺說道。
糜竺走上前,對衆人一一行禮,然後轉向孔融說道:“孔太守,如今圍困北海的黃巾反賊已經被玄德公招降,北海之困已解,卻不知道太守何時發兵救徐州。徐州如今已經危如累卵了。”
他急啊,徐州百姓等着救兵,而自己出來已經快半個月了,只怕徐州的城牆要破了。
“玄德,如今曹操之父在徐州被殺,他遷怒於徐州,親率十萬大軍,揚言要踏平徐州。此便是陶公帳下的糜竺,糜子仲,他奉了陶公之命來向老夫求救。老夫手下雖有三萬兵馬,但帳下並無悍將,只怕難以抵擋曹操十萬殘暴之師。玄德公,仁義,不知道可否與老夫一同去救徐州。”孔融見劉備如今是兵強馬壯,又收了管亥那幫人馬,若是將他拉下水,就算無法打敗曹操,起碼多了一股力量。
“子仲在此懇求諸位相救。陶公曾有言,誰人救得徐州百姓,便可當徐州之主。”糜竺轉身望向劉備及其下屬懇切地請求道。
劉備一臉難以相信的神態望向林若,只見林若含笑地望向自己。
劉備剛想答應,卻被林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便低下了頭。
“玄德,你莫非無心相助?”孔融見狀着急了,忍不住問道。
張飛和太史慈二人倒是很想去打仗,可是見劉備不答應,也是一臉着急地望向劉備。劉備偷眼望向林若,詢問該如何是好。只見林若站起來,然後躬身向衆人行禮說道:“諸位,非我家主公不願幫忙,而是主公兵馬不過五千,將不過三,與曹操比起來,簡直是送羊肉入虎口。我家主公是有心無力啊!”
孔融當下有些心焦地說道:“那城外十萬黃巾反賊不是已經歸降了劉大人了嗎?這些不是人嗎?”
“太守,這十萬人皆是老弱婦孺,能上戰場的只怕不足一萬人馬,然而這一萬人馬,既無裝備,亦無糧草。俗話說,皇帝不差餓兵。我家主公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請太守見諒。”林若一臉感慨地說道。
劉備當下聽到林若這樣說,又看到林若的眼色,不由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備只是一個小小的平原縣令,根本沒辦法養活這十萬人馬!如今備也是自顧不暇,如何能救陶大人?”
這個時候孔融終於明白林若的意圖了,他心裡感嘆,這個林若果然是厲害,這樣說的話,只怕自己真的要放血了。
林若看到孔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琢磨的表情,心裡暗想,我就不信你不出糧食,不出裝備?
好久孔融才說道:“北海尚有二十萬擔餘糧,若是玄德出兵助徐州,老夫可將這二十萬擔餘糧分一半給玄德作爲軍糧。”
林若聽了之後趕緊躬身說道:“多謝太守。只是有糧無裝備,只怕也很難勝得了曹操。”
“北海庫房,還有三千套戰甲,若是玄德出兵助徐州,老夫也一併將這三千戰甲相送!”孔融咬了咬牙說道。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劫和敲詐啊!
林若很滿意孔融的慷慨,轉頭看向糜竺笑着說道:“我聽聞糜大人家世代爲商,不知道糜大人可願意資助裝備?”
糜竺此刻有求於人,又豈能吝嗇,當下便說:“若是玄德公願出兵相助,糜家願奉上盔甲五千,三百匹好馬!”
劉備聽了之後眼睛睜大了,這可是太好了。他轉臉望向林若,見林若微微地點了點頭,便笑着說道:“備多謝子仲厚贈,曹操屠殺徐州百姓,天人共憤,備如今得二位相助,又豈會袖手旁觀?不過曹操有五千騎兵,備與公孫將軍相熟,願往公孫將軍處借來三千騎兵,以壯此行。”
孔融見劉備一再推脫,以爲劉備害怕曹操勢大不敢與之爲敵,馬上變色說道:“玄德,請勿要失信。”
劉備向來重信譽,當下變色說道:“公以爲劉備何人也?劉備既然承諾出兵,無論是否借到兵都會依諾出兵。”
林若見狀忍不住站起來說道:“孔太守,我家主公一諾成金。豈有反悔之理?”
孔融一聽覺得有道理,便點頭說道:“如此,玄德當速去速回。”
“無論能借到與否,備都會盡快趕回的。只是此間……此間十萬黃巾降兵,多是百姓,備一時間無地方安置,還望太守大人能借備以一個空縣,安置這些百姓。”劉備當下有些爲難地說道。
孔融心裡暗罵,這劉備打劫了糧草、盔甲還不行,如今還要打劫城池不成嗎?他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林若當下連忙說道:“主公,不如我們先帶這十萬黃巾降兵回平原安置,待安置好了,整頓好軍隊,再救徐州也不遲。”
糜竺一聽急了,他說道:“北海離平原,路途甚是遙遠,若是回平原安置這些降兵,再來救徐州,只怕徐州早就不復存在了!孔大人,如今青州許多郡縣荒蕪,百姓流離失所,空縣多得數不勝數,大人何不借一個空縣給劉大人呢?這樣與大人你並無損害啊!”
糜竺的話當下提醒了孔融,要是真讓劉備跑回平原去安定百姓,再來救徐州,只怕徐州早就在曹操的屠刀之下灰飛煙滅了。他當下正色說道:“老夫何時說不借了。玄德,離北海郡不遠,有個昌平縣,昌平縣令因黃巾反賊勢大,已經棄官而逃,老夫便暫時將此縣借給玄德作屯兵之用!”
劉備看向林若,發現林若一臉的正朝自己眨眼睛,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當下不由苦笑,自己這個軍師……哎。他朝孔融抱拳說道:“多謝大人!備代那十萬降兵感謝大人的收留之恩。”
接下來,衆人舉杯而碰,立下破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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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連夜出城,與帳下諸人商議。
“軍師,備打算帶着雲長五百騎兵去借兵,無論借得到兵,還是借不到兵,備一定會在二十日內趕回了。這裡便交給軍師了。”劉備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當下點頭說道:“主公放心,言心只會照顧好家裡的一切的。主公,屆時借兵,可否把田豫也一併借過來?”
劉備疑惑地看向林若,似乎在問,爲什麼要這樣做?
“國讓年少,卻是一個難得的將才,主公若是能借來,對破曹操,有很多的幫助。”林若狡黠地朝劉備笑着說道。
劉備聽林若這話,當下就明白林若的小心思了,這爲軍師可真的算得上是打劫專家了。到哪裡都惦記着別人家的武將、糧食、還有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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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劉備後,等第二日管亥整頓好軍隊來歸,林若便帶着軍隊到昌平縣去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十萬擔糧食、三千鎧甲,糜竺送的五千鎧甲要等幾日才送到昌平縣。
在昌平,林若將十萬黃巾軍分爲了三等,一等便是抽出來的五千名強壯的黃巾軍,林若把這五千名黃巾命名爲“猛虎”,編爲一營,由管亥負責統領;第二等便是抽出三千名還有戰鬥能力的黃巾軍,負責昌平的城防,暫時交由太史慈統領;第三等,便是剩下老弱婦孺,這些人林若安置到了屯田,這昌平縣的世家早就跑光了,荒蕪的土地很多,剛好可以用這樣些人來屯田。
這昌平縣可是以後劉備謀取青州的一個跳板,此刻就要打好基礎,爲日後謀取青州做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