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辦公室。
房間裡灰濛濛的,沒有多少亮光,萊姆斯·盧平安靜地坐在沙發裡,狼毒藥劑不斷壓抑着他的身體,就像是某種可怕的靈性生物,一點點抽取他的體力。
滿月還沒到來,但他已經精疲力盡了。
“咕嚕嚕嚕~”
角落裡的水壺燒開了,跳躍着噴出大股的蒸汽,盧平拖着身體起來,在滿月前後,他儘量不使用魔法,過了兩分鐘,他爲自己泡了一壺茶。
把袋裝茶包丟到垃圾桶,杯子上方的位置飄着白色的水汽,盧平的眼睛在昏暗中閃閃發亮。
“小天狼星……”
他從來都是一個情緒內斂的人,很少展露真實的情緒。但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下,免不了心情陷入到持續性的低落中。他發現自己又一次回想起這個人了。
通緝令上的照片完全看不出他本來的樣子,盧平總是下意識地把年輕時候的小天狼星帶入進去,這讓他的感情更爲複雜和憂傷。
“我該不該向鄧布利多透露小天狼星的阿尼瑪格斯?”
這個問題糾纏了他許久,但他卻鼓不起勇氣向鄧布利多承認:自己在學生時代辜負了他的信任,不但離開了尖叫棚屋,還跟着三個人四處遊逛……
鄧布利多的信任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當他還是個孩子時,是鄧布利多走進他家,說服了父親和母親,接受了他的入學。在最初的一兩年,鄧布利多或是龐弗雷夫人陪着他變形,後來他漸漸長大,說服了鄧布利多允許他獨立完成滿月變形。
尖叫棚屋的鎖鏈非常結實,這是他提到的理由之一。
鄧布利多有限地同意了,他立下了規則,龐弗雷夫人會帶着他去變形,但不會一直盯着他,偶爾也會讓他一個人去尖叫棚屋。
他小心翼翼地維持着着秘密,儘管早在二年級時,就被兩個敏銳的傢伙發現了,知道他是狼人身份的人數也隨之擴大到六:鄧布利多,龐弗雷夫人,麥格教授,詹姆,彼得和——小天狼星。
有一次詹姆突發奇想,想學習阿尼瑪格斯,因爲狼人只對人有危險,詹姆覺得可以變成動物陪他。這個想法立刻得到了小天狼星的響應,在一段時間裡,他們的熱情居高不下。
他當時沒太在意,反而很‘樂意’提供一些數字,告訴他們阿尼瑪格斯是多麼高深,一個世紀以來有多少巫師前赴後繼地失敗,最後成功的名字在紙上還寫不滿兩行。
“我愛死你的冷幽默了,萊姆斯。”詹姆當時對他說。
五年級時,事情發生了變化。假期回來的第一個滿月,他照例在尖叫棚屋裡把自己鎖起來——他已經非常熟練了,但是當滿月過去,他一點點恢復原狀時,睜眼看到了兩個巨大的動物:
那是一隻黑色大狗和一隻牡鹿,在他目瞪口呆中,它們變成了兩個熟悉的同伴,詹姆和小天狼星。他們咧着嘴朝他笑,“我們瞞了整整一個暑假,就是爲了看到你驚訝的表情。”
很難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又是高興又是難過——爲了穿越打人柳,他們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甚至還有些埋怨,萬一他傷了他們怎麼辦?但看着他們的笑容,他再一次妥協了。
又過了兩個月,在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幫助下,彼得也終於成功了,有了他們的陪伴,他在狼人狀態下的心境平和了許多,不總是沒有理智,這可能是因爲詹姆和小天狼星的阿尼瑪格斯都可以壓制狼人,而且沒有人刺激他發狂。
他們開始了冒險。黑夜裡一個狼人和幾個動物到處跑!現在回想起來盧平還爲自己的年輕不懂事感到費解,但當時他們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爲此而自鳴得意……
他也免不了產生負罪感——爲自己親手打破了鄧布利多校長制定的安全守則,儘管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內心不寧,但他並沒有拒絕參與制定下一次的冒險行動。
辦公室裡,茶水已經涼了。
盧平自欺欺人地想:在恰當的時候,我會把一切告訴鄧布利多,包括自己的虛僞和怯懦。他對自己說,隨即又自我厭惡地想,得了吧,你早就該告訴鄧布利多,在小天狼星試圖闖進城堡那次。
但他下意識地一次又一次推遲這個決定,並像一隻鴕鳥一樣,天真地認爲小天狼星已經受挫,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也許他從伏地魔那裡學到了邪惡的黑魔法……但霍格沃茨有鄧布利多,他不會成功的。”
盧平露出自我嫌惡的表情,他拿起杯子,把冰涼的茶水灌進胃裡。
他想到了納威和哈利,他下意識地對他們關注。他對納威的態度更多的是憐憫,他的父母曾經是他的戰友,雖然交往不多,但隆巴頓夫婦都是很友善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納威的膽小性格,他希望納威能戰勝自己的恐懼,但斯內普的反擊似乎讓這個孩子承受了更多的訓斥,他不知道自己幾次安慰有沒有產生作用。
而哈利,他更像自己的子侄……儘管他把這種感情掩飾得很好。
對了,他還要教哈利守護神咒,盧平振作一下精神,他應該找一隻博格特,他對這種生物非常瞭解,這源於他小時候聽到的睡前故事——他父親是“非人類靈異現象的權威”,對惡作劇幽靈、博格特和其他類幽靈瞭如指掌。
甚至他父親和母親的結緣,也是因爲一隻野生的博格特……
盧平突然想到,哈利肯定會詢問他父母的事情,到時候,他該透露多少呢?還有小天狼星,似乎說得越多就越錯。
“叩叩。”
低沉的敲門聲打斷了盧平的思緒,他推開門,看到鄧布利多正站在門外。
“鄧布利多——您怎麼來了?”盧平驚訝地問。
鄧布利多沉聲說:“一個壞消息,小天狼星·布萊克趁着哈利和朋友拜訪海格的時機,偷襲了他們。”
“什麼!”盧平瞪大了眼睛,頭腦裡一陣眩暈,“哈利——他們有沒有事?”
“差一點,差一點兒他就成功了,萊姆斯。”鄧布利多說。“哈利最好的朋友現在就躺在醫院裡,誰也無法保證,下一次襲擊會在什麼時候發生。”
盧平扶着門框,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良久後,他頹然地說:“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鄧布利多教授,包括布萊克的秘密,包括我對你的欺騙……我只希望,您能完整地聽完這個故事,不要中途憤怒地離開。”
“這正是我來找你的目的,萊姆斯。”鄧布利多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