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會真的相信什麼天狗吞日是上天警示君王的屁話麼?開玩笑……李林甫忘記了,二十年前鬧蝗災時就都說是天降懲罰,這位皇帝怎麼做的?帶頭兒油炸蝗蟲吃,哪有敬天禮地的意思,分明就是唯我獨尊的性格,所謂與天鬥其樂無窮是也!
所以這次李林甫算錯了,吾皇最是不信邪哦,天生屬相是彈簧,越是用力壓他反彈就越強。對李隆基這一點性格李璲就很清楚,所以故意讓天象的科學解釋提前十天登報,卻求邊令誠扣住延遲,等那些對自己不利的人竄出來、借天象告自己惡狀後、招致李隆基反感了在呈送給李隆基看。
這篇文章從地球是圓的開始講,描繪地球上的局部地區被月影所遮蓋而造成的景象,還詳解了日全食、日偏食及日環食三種可能。還講述日食必發生在農曆某月的初一,因爲只有在那一天,月亮纔會出現在太陽與地球之間的連線上,這樣纔有可能使月球擋住太陽而形成日食。同樣地,月食一定出現在農曆某月的十五,還畫了詳細的立體圖。
唐玄宗如今是個科學愛好者,他坐在上面研究了一個時辰,苦了底下百官就跪了一個時辰。大家早就沒力氣喊冤了,如今是個人就知道失敗了、等着皇帝的責罰吧!
這一個時辰不是白等的,李隆基也不是專心在讀文章,一來雖然心中怒火炙烈但法不責衆,總不能百官全挨廷杖吧?這又不是明王朝,所以讓這些老胳膊老腿兒跪一個時辰也挺好。二來那個天狗吞日吞了它瑪一個時辰了,吐回來了沒?答案是吐回來了,正像報紙上講的,甭理它,啥事兒沒有!
大殿裡漸漸明朗起來,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棱灑進,落在百官的脊背上烘烤的舒服,卻照耀着每個人的心油煎一般。
“朕什麼都沒做就把天狗嚇退了是不是?呵呵,朕的威嚴不懼任何天象,孔聖人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們出身翰林的都沒忘吧?”唐玄宗終於放下報紙表示自己看完了,好似不經意,卻一開言就羞辱平日滿嘴仁義的腐儒,又嚇出一羣寒噤。
但就像這一個時辰被從時間長河裡剝離掉似的,唐玄宗揮手讓小太監們敞開門窗,徹底沐浴在陽光中,希望給所有人心裡殺殺菌消消毒,冷哼一聲後,帶着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驚訝表情開口:“咦,都跪着幹什麼呢?快平身吧。”
“吾皇聖明燭照!”異口同聲中扶着地板往起站,多少人腿早就麻了?但跟腦袋比起來……有驚無險,好險好險!
可李隆基其實沒這麼好脾氣,在角落裡尋覓到相貌猥瑣的吉溫,頓時玩鬧心起,叫過來道:“吉愛卿,剛剛有人說你只會對犯人動刑,朕給你個機會證明自己的才學,呵呵,”李隆基扽過來那張報紙交到吉溫手中,戲虐的說“三日後就在集賢院登臺開講這個,這個新式的星相學,百官都去聽聽!”
所有人躬身領命,尤其是李林甫咬着牙遵旨,真不敢相信自己會輸,更難以接受要尊那個吉溫小人爲師。當然,幾家歡樂幾家愁,比如吉溫就很開心,捧着那份《盛唐時報》恨不得親一口,比升官的聖旨都順眼,暗下決定,回家就給儀王立個長生牌位!嘴上恭謹的喊着“萬歲萬萬歲”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喊的誰。
退朝下來李隆基心情大好,作弄人的樂趣遠比殺頭抄家有意思。此刻高力士猜皇帝的心思正在興頭上,藉機提醒道:“三郎,這事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過前次提起的太子用功詩文的事兒,您總該給個誇讚,也算是傳遞朝堂一個安妥的信號吧?”
意思很明白,是說國之儲君沒有動搖。
李隆基猛地停下腳步,看着高力士沉思良久,搖搖頭道:“枝椏長歪了就要修剪,想獲得陽光雨露就要奮力生長,太安逸的花圃經不住風雨飄搖,朕不怕亂,也亂不了,力士啊,朕就是要把璲兒舉在上面讓他們驚慌,知道害怕了就拿出真本事來,少學那些蠅營狗苟的,太宗是憑本事自己爭來的,朕也是自己爭來的,大唐的天下不能交個怯懦如李賢、李顯、李重茂之流手中!”
高力士終於聽到了李隆基最深的心裡話,不再多言,陪着他一起望向遙遠的東南。
兩千裡外的儀王殿下感覺到了,連續打噴嚏七八下,都說一想二罵三惦記,這一串兒噴嚏的數量只能說明……李璲感冒了!
穿越時空的體質居然會感冒?只能說明李璲太累了,這半年多在淮南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忙,白天要應付那麼多公事,晚上還要滿足兩個轉世的狐狸精,說實話,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肚皮,李璲其實興趣已經不大了,怎奈對方興趣越發的大,自己又要裝出渴求的狀態,又要小心翼翼的輕柔伺候可別流產了,這哪兒是享受啊分明是受罪!
懷胎十月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高貴的日子,唉,生孩子有理,姑且讓你倆得瑟一陣吧,李璲煎熬着忍氣吞聲的日子,終於在七個月頭兒上被踹出了閨房,不用再每晚被壓榨純陽,頓時有脫困牢籠的昇天之感。
可每天晚上還得來問安也夠煩了!就像上班一樣。這不,剛剛從蕭子琪臥房問安出來,背後還飄來沒完沒了的抱怨呢:“每天就知道讓我吃這吃那,當本妃是豬嗎?哼!以前的甜言蜜語好久沒聽到了……”
以前本王有甜言蜜語過麼?我怎麼記得是你天天往我王府裡跑……但這話沒來得及說呢,斜刺裡還衝出來打抱不平的了,但不是替李璲辯駁,而是給蕭子琪幫腔:“就是嘛殿下,你那麼多奇思妙想隨便甩一個也是有趣的,哄哄咱王妃展顏一笑也算有心吶,連奴婢都好久沒聽到您唸詩唱曲了呢,是不是好東西都送到西跨院啦?雖然王妃不缺,但爭得還不是個威儀?”
靠,說話的竟然是晴雯,李璲幾個不留神這儀王府裡都叛變了不成?死丫頭胳膊肘朝外拐……李璲狠狠的瞪她一眼,人家還沒往心裡去……好嘛,東西兩院這就開始‘黨爭’啦?李璲覺得很有必要開展一個‘整風運動’,或者學一學父皇的手段,再多豎立幾派勢力平衡一下也不錯。
“身爲才女別整天干躺着,有趣的東西自己創造出來給本王欣賞一下,那邊院子里人家可沒閒着哦!”李璲扒拉開晴雯快速往外跑,但邊跑邊貌似無心的甩出一句抱怨來,料定了屋裡那個爭強好勝的豪門驕女必定受不得激。
果然,李璲的嘀咕清晰的傳進屋,瞬間反射出清脆的嘶吼,李璲樂成花朵般一蹦一跳的衝向碧玉車,往城外山中的武學院而去!今早郭子儀傳來的信箋可比這兩個越來越刁蠻的女人重要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