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 無論初禾想怎麼欺騙自己都難。
信皺眉:“既然無事,恕不遠送。”
說着,就要回到屋裡。
初禾趕緊叫住他:“其實, 我就想見見……”
“不行!”不等他說完, 信馬上拒絕。
拒絕完後, 才緩緩說出理由, “他現在不方便見客。”
爲何不方便, 信盯着初禾,不信他這麼沒有眼色,能看不出是因爲什麼。
初禾整個人都陷入恍惚的失落感之中:“那我下次再來。”
信“嗯”了一聲, 返回屋內,關上了門。
初禾灰溜溜地帶着凼霧趕緊一起離開。
待走到離那棟獨屋較遠的距離, 確保對方不會聽到他的說話聲後, 初禾才停了下來。
站在原地, 恍然大悟般回神:“不對!他們是兄弟,怎麼可以?”
作勢要返回去。
被凼霧拉住。
凼霧說:“他們你情我願, 你管那麼多作什麼?你要是去了,別人還嫌你多事。”
“可是。”
凼霧繼續說:“你忘了一件事。他們倆本來就是被收養的孩子,本身並無血緣。況且,玖在靈族的收養登記處只記錄過收養信爲養子,而沒有宿的記錄。就算是從倫理上講, 他們也並不是兄弟。”
玖從一開始, 就沒把宿當兒子養, 只是後來, 容貌驚世的宿受到外界的關注越來越多。
在外人看來, 宿就相當於也是玖的養子,而玖也就任他們這麼認爲去了。
初禾愣愣地看着凼霧, 那一刻的表情,委屈極了。
因爲初禾今天完全不想搭理人,陸小飛選擇離開。
凼霧告別初禾,跟着他一起走出比若家門。
凼霧對着陸小飛彎腰作揖,就此別過。
半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期間最值得一提的事,是谷諾悄悄前去靈族,帶回了晏殊,也帶回了他雙親的消息。
極少人知道這件事。
陸小飛只記得,谷諾回來後的那幾天,格外消沉。
不知道發生何事,陸小飛只能想着法子逗谷諾開心,終於,在谷諾微微醉酒後,他向陸小飛說出此行的收穫。
他雙親失蹤的前後原委和經過。
自啓丘來到靈族後,他便是直接去了修家,他和修有點交情。
這個所謂的交情,即是修曾追求過他,而他在知道修同時還在追求楠時,便毅然決然地斬斷了倆人之間那根本就沒長出來的情絲。
此次來找修,啓丘是爲了想要修允許他能夠來去自由地進入修傢俬牢。
他知道修家那座個人的地牢裡有一塊刻了紋路的地石,想要臨摹下紋路。
本是一件小事,修也不會不答應。
只是修看見啓丘來找他,舊情復燃,舉止單方面親密起來,不巧,被前來找他的楠看見。
楠,就是修爲了穩固和進一步獲得更多權利而選擇的聯姻對象。
他本是對修毫無感覺,僅僅是爲了權力和利益而答應了修。
卻不想,在和修的相處之間,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品行很差,他還是無法自拔地墜入愛河。
啓丘和修拉扯之間,楠激動地上前,醋意大發。
情急之下,爲了維護啓丘的修無意甩了楠一巴掌。
原本還只是冷嘲熱諷,楠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惹惱。
修也愣在了當場,他並沒有真的想打楠的意思。
結果在啓丘和修都在愣神之時,覺得自己受到侮辱的楠動起手來,且下手不知輕重,完全沒有了理智。
一時沒防備的啓丘被重傷,連修也不能倖免,而楠自己也被啓丘傷的不輕。
冷靜下來的楠,冷冷地看着倆人,甩袖狼狽地離開了。
因爲感應到啓丘受傷,卓爻急匆匆地趕來靈界尋找啓丘。
這時修才知道,啓丘現在已經成爲魔王卓爻的伴侶。
震驚之餘,他命人將昏迷中的啓丘藏到地下監牢裡。
然而還是被卓爻找到了啓丘。
卓爻震怒,帶着啓丘想要離開地牢,楠阻攔,被卓爻幾招打成奄奄一息的狀態。
因爲卓爻毫不留後手的爆發,導致整座監牢發生坍塌。
修當時沒有在地牢裡,倖免於難。
後來清理現場,只找到監牢守衛人員和楠的屍體,並沒有卓爻和啓丘的屍首。
憑空消失,毫無蹤跡可循。
修隱瞞了整件事真相,爲了不對當時根基未穩的自己造成影響,對外宣稱是因爲楠在地牢使用靈力過猛,導致地牢坍塌,意外身亡。
不提及關於卓爻和啓丘的一絲一毫。
谷諾不信修最後所說的,關於自己雙親消失毫無蹤跡。
但是修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仍舊沒有改口,堅持說他說的是真話。
在修家已經廢棄的地牢尋找任何有可能的線索,無果後,谷諾回到魔族地界。
修被谷諾折磨得挺慘,卻不敢告訴外界是谷諾做的,只說自己遇到了仇家,卻不知是誰。
還裝模作樣地派人下去調查了一番。
至此,再次斷了線索。
許是因爲跟陸小飛吐出了心中的鬱悶,谷諾醉酒後的次日,他就恢復如常的狀態。
陸小飛在思量一番後,悄悄向闇達詢問萊斯的消息。
闇達一臉輕鬆地讓陸小飛無需擔心,萊斯在一位朋友的照顧下,已經完全康復。
日子照舊,迎來陸小飛那棵生命樹果子破殼的日子。
三個月前,綠藤圍成的橢圓球體就停止了生長,保持着如今的大小,安靜地垂掛在枝頭。
像極了鞦韆。
陸小飛按捺住了無數次想坐上去盪鞦韆的衝動。
一個月前,原本交錯纏在外圍,護着裡面小生命的藤蔓,顏色由嫩綠逐漸轉爲深綠、暗綠到枯黃。
不知道這是正常變化的陸小飛,早上一睜眼醒來,看到球體外殼出現斑駁的黃色時,嚇得趕緊去找闇達。
闇達再三告訴他不會有任何差錯後,他才放心下來。
一天前,球體外殼已經完全失去水分,逐漸有了裂紋,那是即將破殼的預兆。
陸小飛興奮地完全睡不着,乾脆就盤腿坐在地上,支着下巴等着。
結果就這樣等了一夜,在他眼皮忍不住合上去之前,那些裂紋還在慢慢地逐漸擴散開。
谷諾伸出手,讓陸小飛的腦袋貼在自己手掌,纔沒有摔倒在地。
視線放在生命樹上,又落到陸小飛後腦,輕輕嘆了一口氣,谷諾將人撈回牀上。
閉目冥想中,旁邊的裂殼聲越來越清晰。
谷諾起身,正巧看見整個橢圓球體裂成兩半,露出裡面正欲哇哇啼哭的小嬰兒。
也不管那麼小的孩子能不能聽懂,谷諾輕點住嬰兒的嘴部:“不要哭,安靜。”
圓滾滾的小肉團,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谷諾,當真沒有發出哭聲,而是蠕動着小嘴巴,含住了谷諾的手指。
他以爲谷諾是在跟他玩。
還沒有長出牙齒的嘴巴咬着谷諾的食指指尖,力道很輕,這種程度對谷諾來說反倒顯得有點癢。
谷諾縮回手指,小肉團嘴裡沒了東西,一下子又張大嘴想要哭。
谷諾乾脆將孩子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嘴邊,小肉團當即含住了自己的拇指。
嘴裡有了東西,他就又恢復安靜的模樣,好奇地看着谷諾和自己所處的環境。
谷諾將他抱起,低頭看着懷裡,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麼……有了後代了嗎?
谷諾揚脣笑了一下,小肉團有樣學樣,提起嘴角笑了起來。
清晨醒來,陸小飛感覺到有什麼壓着自己的臉,心裡一陣煩躁。
谷諾什麼時候睡相這麼差了?
手按上壓在自己眼睛上面的物體,然後發現,是一隻又小又肉呼呼的手。
被驚嚇到,陸小飛趕緊扒開那手坐了起來,纔看見自己旁邊趴着的是一個小嬰兒,正揮舞着雙手衝他要抱抱。
什麼情況?
視線掃過生命樹的方向,當即明白了。
谷諾不在。
陸小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肉團的臉頰,觸感很好,也確定對方是真的存在,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小肉團的動作表明他想要抱抱,而陸小飛只是在那傻兮兮地笑着,好玩似的一直戳着他的臉。
表情一癟,小肉團立刻張開嘴大聲哭了起來。
陸小飛原本還想繼續行動的手停在半空:“弄疼你了?”
小肉團一邊哭一邊衝他揮舞着雙手。
感覺自己好像是明白了小肉團的意思,陸小飛將他抱在懷裡。
小肉團抓着陸小飛鬢間落下的碎髮,一秒變臉,不再哭鬧。
陸小飛皺着眉頭擔憂地看着他。
孩子的頭髮已經長了出來,也就一釐米左右的長度,是跟谷諾一樣的銀白色。
讓他在意的是,額頭那裡,兩邊各有一小撮黑色的頭髮。
他記得,他見過的人裡,無論是哪個族的,頭髮顏色都是純一種顏色,沒見過還會多出一撮別的顏色的頭髮來。
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闇達一見到谷諾,就開始在谷諾耳邊唸叨着魔族的大小事務。
谷諾悠悠地插嘴說了一句:“我來是想問,之前讓你準備的孩子衣服,可以拿出來給我了。”
闇達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話語,喜形於色:“生了?”
谷諾輕點了下頭。
闇達頓時興沖沖地奔向了谷諾寢殿,將自己的主子扔在原地。
那副高興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他的孩子出生了一般。
谷諾跟着闇達的腳步,準備也返回自己的寢殿,剛走出幾步,闇達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跑過谷諾的身旁,衝回他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