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雲寒歸家

兩人交談正歡,南宮青城爲了討好靈兒,特意送了她一盒御賜阿膠。

都說女兒家吃阿膠,可補血滋陰,潤燥止咳,還可防止眩暈心悸,心煩不眠。蘇靈兒見了自是歡喜,二話不說就收下了。兩人多年不見,如今好不容見着,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只是蘇靈兒天性單純,卻不知南宮青城是個老狐狸。

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

這南宮青城早年與通州武安侯結交,武安侯欣喜之下,便將大女兒蘇苡嫁到南宮家。而南宮青城膝下無女,只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南宮煌,雖武道資質上佳,但心性淡然,虛度二十載,碌碌無爲。二兒子南宮野最爲優秀,年紀輕輕就通過武士考覈,而且心懷大志,日後定是一代名將。三兒子南宮楓令人不齒,只因是拜佛求來的,一家子都認定他是天賜之子。

那南宮楓身性紈絝,整天不學無術,讓南宮青城操盡了心。

如今,南宮楓也到了弱冠之年,南宮青城一心想給他找個婆家,好好管教他。只是他這爲人,人品實在太差,那些王侯將相的女兒都嗤之以鼻。因此,南宮青城將心思放到了親家武安侯身上。武安侯蘇榭安,生有一男兩女,兒子叫蘇子淵,大女兒蘇苡,小女蘇靈兒。

所謂一物降一物,南宮楓雖然紈絝,但骨子裡卻是欺軟怕硬。

若他的媳婦比他兇,他那紈絝的性子自然也就收斂了。而今,這蘇靈兒正合胃口。

可蘇靈兒不知道南宮青城的心思,只是覺得這個大伯,雖多年不見,但一見面就送這送那的,的確是個好人,之前心中的怨氣也散盡了。說話間,卻見玄月、雲鴻走了進來。

雲鴻面色凝重,先是上前恭敬禮拜。玄月修道之人,只是作了一個揖。

“南宮將軍,小生有事稟報。”雲鴻正色道。

話一出口,蘇靈兒、玄月兩人就自覺退到一邊。南宮青城對雲鴻素無好感,即便他是雲州侯的兒子,還是司空浩然身邊的大紅人。很淡漠的問道:“不知世子有什麼事情?”

“一個好消息。”雲鴻微微一笑,先是肯定了事情的好壞。

隨後接道:“莫金衝率領的水師府,手下共三萬水師,已在無心潭全軍覆滅。”

“你說什麼?!”莫金衝一驚,拍案而起。

雲鴻談笑自若,理清思緒後,將河神幫、水師府發生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莫金衝大軍被猰貐擊敗後,帶領數十位武師,貌死衝進祭壇,與妖人大戰。手下戰士死傷殆盡,莫將軍奄奄一息,只有一位周將軍無事。後來邪靈出世,掀起大浪,我醒來時,原本的祭壇被洪水衝碎,莫金沖和那周將軍已經不見,想必是被大水吞入了地下暗河。”

不戰而勝,此乃天大的喜事,不過在南宮青城眼中,卻不是件好事。

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沒法獲得戰功。

別看南宮世家一時崛起,但事到如今,尚未封侯。雖然南宮青城現在威風八面,但只要他一死,鼎盛一時的南宮世家,就會失去庇護。所以,南宮青城需要大量戰功,請求封侯。

這次剿滅叛軍,本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荒唐!這實在荒唐!莫金衝三萬大軍,竟被洪水淹了?簡直可笑!!”

雲鴻不慌不忙,淡淡說道:“其實,這次外出,小生乃是受到家父之命,前去潭村調查魔教河神幫,沒想到竟牽扯到朝廷叛亂,同樣是深感意外。大浪之中,若不是偶遇終南仙長,恐怕小生早就一命嗚呼了。將軍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兩位道友,他們可是親眼所見。”

“是啊!伯父,雲公子這話是真的!”蘇靈兒展顏道。

玄月也迎了上來,接道:“南宮將軍,潭村、無心潭的情況,的確如雲公子所言。而且受災地區遠不止潭村,就連南邊墜龍淵、太行山中的一些山戶,也慘遭洪水淹沒。我和師妹奉師叔之命,前去救人,卻意外的發現這些山戶、村落中,大多都沒有人,想必就是如雲公子所說,早已被河神幫的妖人害死。而云公子的丫鬟靜萱,正是我們在潭村所搭救。”

有了兩人作證,南宮青城似乎有些相信了。

“按雲世子所說,邪靈出世,激發了洪災,那本將軍怎麼沒見到洪水?”

雲鴻正要上前解釋,卻劍蘇靈兒跳了出來:“哎呀!大伯,你不知道啊,我那虹顏師叔可厲害了,他可是終南山有名的劍仙,已經是什麼地仙之體。而且師叔心地善良,最見不得人間疾苦,發生這麼大的事,師叔肯定出手了,這點小小洪水,還不是被他一劍擺平了?”

“什麼?!一劍擺平?”

南宮青城劍眉一皺,按照靈兒所說,擺平洪水似乎只是舉手之勞。

“是啊,是啊,大伯,虹顏師叔可厲害了!”誇讚起虹顏,蘇靈兒說的滔滔不絕。

正說話間,便有一個將士匆匆來報:“將軍,大事不好!!”

“放肆——!”南宮青城怒目一橫:“什麼事情,竟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那將士一聽急忙跪地,稟報道:“將軍,前方路段似乎被洪水沖垮,導致兩邊的懸崖塌方,我大軍已經難以前進了!不知將軍是否改變水陸爲陸路,又或是駐軍清除路障。”

“此地是何處?!”南宮青城問道。

“太行山南段,前方就到了蟠龍峰,再往前就是墜龍淵了。”

“哈哈!大伯,你看我們說的沒錯吧!”蘇靈兒聽到這個消息,哈哈大笑起來,卻轉過頭對着玄月說道:“師兄,師叔是回山了嗎?要不我們也回去吧,否則又要被師叔罵了。”

一想到被師叔罵,冰雪仙姿的少女臉色一變,即刻就不高興了。

“師叔應該是回去了,時候不早,我們也該走了。”玄月點了點頭。

少女“嗯”了聲,對南宮青城說道:“大伯,既然敵人已經消滅了,天色不早,您也趁早收兵吧。我們也要回山了,這次出來,本就是偷偷溜出來的,回去晚了又要被罵。改天我一定去大伯府邸探望姐姐,還有姐夫!對了,到時大伯可別忘了,答應給我的仙劍哦!”

“額……”南宮青城沉吟一聲,道:“那好,隨時歡迎侄女。”

“既然如此,南宮將軍,小生也不久留了。”雲鴻站出來,朝着對方拱手。

“雲世子,不跟我大軍回京?”

雲鴻搖了搖頭,望了一眼玄月,客氣道:“我聽說兩位道友御劍回山,沿途剛好路過幽京。我那丫鬟受了傷,急需回京醫治,人命關天,刻不容緩,就不勞煩南宮將軍了。”

“啊?!”蘇靈兒忽然大叫起來:“你要和我們一起走!”

雲鴻一愣:“靈兒姑娘有難處?”

蘇靈兒撅了撅嘴,道:“哎呀!!雲公子,你不知道,你那丫鬟重死了,我……”

還沒說完,就被玄月厲聲打斷:“師妹!你怎麼可以這麼講話!”

玄月對雲鴻拱手賠罪,道:“雲公子,師妹她——”

“無妨,我只是救人心切,並不怪靈兒姑娘。而且,靈兒姑娘不過是心直口快,修道之人,最需要做到率性,這才接近道心。而且靈兒姑娘聰明伶俐,一定深得仙長的喜愛吧?”

說道仙長,而且是“喜愛”,蘇靈兒的臉蛋不覺變紅,手指撥弄衣角。

“嘻嘻,我這麼善良,自然會帶上雲公子……”

瞥了一眼身旁玄月,見他臉色凝重,頓時嬉皮笑臉,接道:“……還有你的丫鬟!”

說走就走,三人一番打點,即刻動身。

南宮青城將他們送到甲板上,雲鴻將昏迷的靜萱扶了出來。一番作別,甲板上,兩道劍光沖天而起。南宮青城目送他們遠去,等劍光完全沒入天際,才自言自語道:這個蘇家二女兒,真是不錯!當下,發佈軍令,讓幾個實力高強的武師翻山越嶺,到無心潭那邊調查。當天晚上,南宮青城得到確切消息,水師府已覆滅,這才鳴金收兵,返回幽京,此事不提。

御劍乘風,逍遙四海,這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夢想。

從太行山至幽京城,這一路看似三百里路程,但御劍而行,不過片刻時間。一路上仙劍破風斬雲,眼見大地殊形,絲絲縷縷的雲氣,帶着徹骨寒風從身邊遊離飛過,只覺神思清澈,意氣風發。到得清心坊時,方纔是日中,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雲鴻急忙拜謝了二人。

客氣道:“多謝二位,午飯時間,何不來府中吃頓便飯?”

玄月說道:“雲公子客氣了,我等修道之人,需避絕五穀,而且時候不早,我們還要趕回去。若是有緣,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說着一稽首:“雲公子,保重,後會有期!”

蘇靈兒一笑,揮手道:“雲公子再見!”

雲鴻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既然如此,兩位保重,恕不遠送。”

玄月、蘇靈兒對視一眼,紛紛稽首,卻見兩道劍光拔地而起,轉眼即沒入雲端。

扶着靜萱進了侯府,一路上,聽道一個不好的消息

原來,雲鴻前去潭村,這一番經歷,已有大半個月不曾歸家。而因爲上次,雲鴻捉到高芹給父親下慢性毒藥,這事傳遍了侯府。後來,便有云清月、管雯、雲冷白等雲家子嗣,以及老一輩家臣,準備聯合起來,一舉上書侯爺,讓侯爺休了高芹,扶持二姨娘管雯上位。

由雲清月、管雯帶頭,這件事辦的風風火火。

那次,雲鴻請求接管了侯府人事,便將管理權重新交給了管家雲冷白,而後又給了他一大筆銀子支出。高芹雖執掌財權,卻無法因此而牽制對方,這是她最懊惱的。而且,雲冷白執掌人事後,雲清月、管雯加入陣營,他們並不曾如高芹當初那般,清除異己,反而籠絡人心,甚至連曾經高芹身邊的人,只要棄暗投明的,原有的月例、待遇,分毫都不曾減少。

而且,雲清月還將之前,高芹公佈的一些侯府成員月例削減、福利取消的決定推翻了,所有人維持原來的待遇不變,而且,今年嚴冬天氣,還給每個人置辦了新的過冬衣物。

如此平穩的過度,深得人心,讓高芹所有的陰謀無計可施。

很快,侯府就出現了兩極分化的趨勢。

一大半人支持雲清月,一小半人支持高芹,而且支持高芹的一小半人中,八成都是他從孃家帶來的人。因爲雲府總兵楊韻一死,他勾結隋朝餘孽造反,陷害長子云鴻的事情,也傳遍了侯府。衆人雖然嘴上不說,但都知道是高芹指示。一百三十人的雲府中堅力量,紛紛棄暗投明,轉向了雲清月這邊。整個侯府,表面看似和睦,實則已在風浪口上,千鈞一髮。

眼看高芹勢單力薄,卻忽然發生了一件事。

東面大涼山中,苦苦修行了三個月的雲寒,毫無徵兆的,忽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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