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華只好裝作爲難和思考的樣子,方文正知道他的脾氣,拉着要他坐下,他看看方老爺子,方老爺子慈祥的點點頭,他才和方文正一起坐下,方文正遞過來香菸,索『性』也接過來點上抽起來。
方老爺子的臉上無疑是期待的表情,方寧君倒沒什麼變化,仍舊在淡定不驚之中,柳慧如是萬分的期待,一旦事成,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一下子忽略不計,都可當作一時的過眼煙雲。
方老爺子在輕緩的點頭,“小金,你慢慢想,不要急嘛,人生大事,關乎命運,千萬不能兒戲視之。”
金恩華瞟瞟方文正,“文正,你就不幫我出出主意?”
方文正搖搖手,掩嘴直樂,“恩華,我可不敢,你向來無所不能,還用別人賜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金恩華略一猶豫,擡起頭面對着方老爺子,真誠又真摯的說道:“老爺子,首先萬分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厚愛,坦率說,這個問題不應該由您親自出面,因爲,因爲我其實也很喜歡文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甚至她出手打我的一剎那,我都在想,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娶過來做老婆有多好,因此,您的問題我一直在想,認認真真的想。”
“哦,是嗎?”方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道,“小金,能允許我聆聽一下你的思想嗎?”
“老爺子,我是個農民,當巨大的誘.『惑』擺在面前,不動心是不可能的,我曾經想,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生於官宦之家,只要我把她娶到手,憑我的能力,我能以此爲起點,在人生的道路上創造一番輝煌的成就,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洗脫泥污入龍門,背靠大樹好乘涼,少多少坎坎溝溝,多多少順順風風,對我們金家來說,那就是比鐵飯碗強上千倍萬倍的金飯碗,一千年都修不來的好事,何樂而不爲?但是。”
方寧君聽到這裡,心裡哼道,臭小子,又來這一套,你的“但是”用得真是時候。
“老爺子,我是個苦命之人,生下來就沒了父母,六歲開始跟着姐姐出門要飯,八歲跟着四叔江湖賣藝,九歲就跟着二叔下田幹活,可以說十二歲以前,就把我能想得到的事情全乾過了,其中有一件事對我的教育最深刻,十一歲那年,我老叔帶着我去陶瓷廠撿次品,陶瓷廠的保衛人員在次品附近不遠處,故意放了不少的漂亮正品,很多人經不起誘.『惑』,都被保衛人員抓住了,因爲那些正品放的地方,離我們爬進去的矮牆很遠,而我們不會跑得過那些身強力壯又以逸待勞的保衛人員,可我和老叔從來就沒被抓住過,因爲我們是衝着那些次品去的,拿了就跑絕不他想,我們不是不喜歡那些漂亮的正品,我們是壓根就沒想過去偷,我們目標準確,定位恰當,我老叔教導我說,貪心會害人失敗,千萬別拿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方老爺子微笑着說道:“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
金恩華笑着說道:“老爺子有所不知,我還是個悲觀主義者,我從來就只看眼前的東西,就象小時候餓着肚子的時候,今天的生存都是個問題,哪有精力去想明天的事。”
方老爺子點着頭,“小金,我好像聽明白了,謝謝你。”
“老爺子,真的對不起,拒絕總是痛苦的,可我還沒有做好迎接人生轉折的思想準備。”
“理解,理解,小金,我喜歡你的坦率,”老爺子頓了頓,嘆口氣道,“我們家文正不如你啊。”
“老爺子,我不這麼看,我和文正是根本不能比較的兩類人,文正的人生選擇沒有自由,身上揹負着太多太重的壓力和責任,不允許失敗和倒退,而我沒有任何的負擔和牽掛,我可以選擇,我可以退出,我可以是個工人或學生,也可以回去要飯賣藝,我喜歡自由自在的人生,不喜歡帶着壓力的包袱沉重地生活。”
夜深了,望着金恩華離去的背影,方寧君緩緩的說道:“爸,讓你失望了吧。”
方老爺子微笑着說道:“天生的弄『潮』兒,難怪總能逢凶化吉,風生水起。”
“爸,周興國和劉希纔會怎麼看呢?”
“周興國不過是個政客,喜歡看着手下人玩來玩去,據我所知,小金是個明白人,和他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而劉希才,他沒有資格做小金的保護人。”
“我明白,明天我約楊勝利談談。”
“寧君,告訴勝利,唉,給小金一個機會吧。”方老爺子嘆息着。
出了方家,柳慧如的本意是回到招待所去,卻被金恩華連拉帶拽,無奈之下又來到她父母的家。
“恩華,你知道我們在偷聽你和文正的談話嗎?”被剝光了衣服的柳慧如笑着說問道。
“當然,這種小伎倆還能瞞過我,嘿嘿,這倒是觀察人的一個好辦法,我幾時也用用看。”
金恩華雙手在柳慧如那裡勞動着。
“難怪老爺子這麼看重你,不惜屈尊下求。”柳慧如笑道,迎合着金恩華的動作。
“哼,想把我綁在方家的戰車上充當急先鋒,沒門,他方家自以爲了不起,我還瞧不上眼呢。”
“喲,你輕點麼。”柳慧如嬌嗔着,卻是一臉的順從享受,“你想到拒絕的後果了嗎?”
“親愛的書記同志,拒絕總是痛苦的,我從老東西的眼睛裡早看出來了。”
“嘿嘿,所以我要抓緊時間,盡情的享受今天的快樂,來吧,書記同志。”
同第一次見到周興國不一樣,這一次是在周興國自己的辦公室裡,金恩華的心情亦爲之不同,沒有敬畏,沒有謙卑,多的是放開和從容,青嶺縣前不久的人事爭頭,拋開結果不論,從天州地委到青嶺縣委,每個領導都或多或少的暴『露』了個人心態和目的,周興國大玩平衡之道,樂見各方搏弈撕殺,劉希才自顧不暇,全無銳氣。
此時此刻,周興國看上去仍舊是那麼的文雅和淡定,他旁邊的劉希才還是一慣的精明和幹練,另一張沙發上坐着的兩個人,就是昨天會議『主席』臺上見過的省長餘國盛和付省長顧濤,從外貌看,餘國盛到了該退的年齡,顧濤則是中年人標準的形象,比劉希才顯得更爲年輕。
金恩華站得筆直挺拔,然後從高到低依次招呼過去,恭恭敬敬,小心翼翼,餘國盛象個慈祥的老頭,沒有方老爺子的氣勢,顧濤的臉上有一絲的微笑,周興國還是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只有劉希才繃着個臉。
“小金,今天上午的會議,怎麼沒有看見你?唔,會議溜號總不好嘛。”周興國的語氣有些委婉,但仍舊是批評,今天上午的會議是各地代表發言,金恩華窩在牀上矇頭睡覺,也不知道領導是怎麼從幾百人中發現的。
金恩華這回不敢應話,編個理由萬一被揭穿了就更難堪,只是垂着頭,裝作知錯和沉痛的樣子。
劉希才瞥了一眼,說話帶腔,“哼,別又想什麼理由,修了一次青嶺水庫就了不起了?目無組織目無領導,越來越不象話了。”
金恩華心裡有火,想了一夜,拒絕方家的橄欖枝,就要隨時面臨着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想開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他可不是膽小的人,心一橫脫口說道:“兩位領導,我被追債的『逼』得走投無路了,哪還有心情開會,請我吃大餐也吃不下。”
餘國盛和顧濤相視莞爾,周興國和劉希才也被說得又氣又好笑。
“還狡辯,”劉希才喝道,“你這開會溜號的臭『毛』病快傳遍全天州了,看柳慧如葉文彬把你慣的,你這樣下去很危險嘛。”
“劉專員,我對你的話有意見,開會和水庫哪個重要,開會少一人不會死人吧,水庫出問題可要死的人何止成百上千。”金恩華頭一直高聲說道,“我是青嶺水庫的第一責任人,我的任務就是消除水庫存在的任何隱患,併爲此採取任何必要的措施,是我擅自下令對水庫進行放水整修的,你不能養個孩子,只讓幹活不讓吃飯吧,錢該花的都花了,要怎麼處理隨你便,我不是來捱罵的,是來請你們些高高在上的大領導解決問題的。”
付省長顧濤微笑着說道:“呵呵,小金同志夠勇敢,老劉,消消氣消消氣,有事說事嘛。”
金恩華早就聽說餘省長是劉專員的靠山,而顧付省長是餘省長的接班人,在座的除了周興國都是一路人,周興國雖然在天州政壇平衡搞得稔熟,畢竟也是向着劉希纔多一些,金恩華沒有想別的什麼,只想弄到錢還債,堂堂的青嶺大縣,全年的財政不過二三百萬,上哪裡去弄這水庫的工程款去,要葉文彬去銀行貸款,打死他都不幹,地區只是省裡的派出機構,沒有財政收支權,想搞錢,還得打打兩位省長的主意。
當着領導的面,劉希才也是假裝發發火,坐下去哼了一聲道:“天天想着錢錢錢,你的思想裡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周興國微微一笑問道:“小金,餘省長和顧付省長想聽聽你對農村工作的建議,和青嶺平原根治水患的設想,這是不是正事呢?”
金恩華心裡一樂,小心的說道:“周書記,這可都是大事,我哪會有什麼建議和設想,昨天也就是被郭廠長『逼』急了,心裡有火,逮着個放炮的機會,順便發點牢『騷』跑跑火車而已。”
“小金同志,蠻謙虛的嘛,”餘國盛微微一笑,“聽說你的債是有人擔保的,何不讓要債的找擔保人要?”
金恩華瞥了劉希才一眼,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人家欺軟怕硬麼,這日子沒法過了。”
“呵呵,那依小金同志所言,我們得幫幫你了,不然,被人罵作老東西頑固派可不好受喲。”
顧濤笑着說道。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