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發現,江映雪可以對別人無情無義,對她自己和榮鞅倒是挺認真且仁慈的。她對江映雪這樣的戀愛觀深不以爲然。
江映雪這樣的女人,要是晚生個一百年,絕對是炙手可熱的女神級別的人物,能不能生孩子都是次要的。
真是天妒紅顏啊!
香菜聽江映雪說起葉雅琳的事,她對葉雅琳唯一的瞭解就是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是榮鞅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其實江映雪對葉雅琳的瞭解也不多,只知道葉雅琳出身書香世家,與榮家門當戶對,兩家從很早以前就給榮鞅和葉雅琳訂了親,那兩人也是情投意合。
在現實生活中,江映雪也不曾見過葉雅琳,只在榮鞅辦公室桌子上相框的照片裡見過這個女人。
葉雅琳就要回國了——
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又被這一重磅消息打擊,江映雪感覺自己的人生裡都是慘淡的烏雲,她也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禍不單行。
江映雪神色頹然,“……榮爺一直把他跟葉雅琳的合照擺在他辦公室的桌子上,可見榮爺對那個女人用情多深了。”
“你見過她的照片啊,有你漂亮嗎?”
香菜問的如此直白,江映雪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說葉雅琳比自己漂亮,有點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且她心裡也彆扭的慌。但是說葉雅琳沒自己漂亮,那也顯得太臭美了。
香菜一臉旺盛的求知慾,等着江映雪的答案。
江映雪嗔怨似的瞥她一眼,說話前先擺出一副嬌貴的姿態,“自然是沒有我漂亮。”
香菜輕嗤了一聲,不以爲意道:“我還以爲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如臨大敵呢。那葉雅琳無非就是家世出身比你好一點,你說她是出身書香世家的才女,那你還是滬市公認的才女呢。就算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滿腹詩書又會說幾句鳥語又怎麼了,她要是沒你會創造財富,那她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花瓶一個。把這樣的人娶回家裡做什麼,當擺設嗎?”
聽香菜這麼一說,江映雪一掃臉上的陰霾,心中不禁騰昇出一股優越感來,不過很快她便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泄氣道:“你說的輕巧,我特意打聽過,聽說在葉雅琳很小的時候,族奶奶便把她帶在身邊,當做榮爺未來的媳婦培養。進了榮家的大門,成了名副其實的榮太太,她根本不需要在外面打拼,在外面打拼那是男人的事,她只要學會如何持家就行了。”
男人負責賺錢養家,女人負責貌美如花。恐怕每個有小女人心態的女人都憧憬這樣的事,其實香菜對這樣的生活也有一點點的嚮往,不過她卻是閒不住的,想做的事太多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香菜怪聲怪氣的笑了一下,“那可有的熱鬧瞧了。”
江映雪險些氣歪了鼻子,“你還幸災樂禍!”
香菜懶洋洋的解釋說:“我不是對你幸災樂禍,我是覺得吧,那葉雅琳本身跟榮爺一樣出身正統,不過她喝了幾年的洋墨水,在國外受了幾年教育,我就不信她沒有從傳統的封建禮教中跳脫出來。族奶奶要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培養葉雅琳,等於是給自由慣了的葉雅琳上了一道枷鎖,指不定會鬧出什麼笑話。”
細思香菜的話,江映雪覺得不無道理。不過她還是沒有香菜那麼樂觀。
“君子重諾,榮爺曾和葉雅琳情深意切,兩人的婚約早已定下,那榮爺一定會娶她的……”
香菜無奈的輕嘆一聲,就算她把葉雅琳黑成非洲人,只要葉雅琳跟榮鞅的婚約仍在,那江映雪心中的危機感就一日不會接觸,反正她怎麼說都是無用功。
“那我也給你立下一個承諾,”香菜邪魅一笑,“我有一百種方法,讓這個葉雅琳成不了榮太太。”
“你要幫我?你爲什麼要幫我?”江映雪看到香菜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她的小腹,立時明白過來,香菜這麼做無法是想彌補對她。“你用不着感到愧疚,雖然是你讓我去找蘇青鴻的,不過做出這樣選擇的是我自己,我絕孕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算江映雪這麼說,也難得對她大度一回,香菜卻知道自己是撇不清的。
她半開玩笑道:“行啊,那我就等着你哭着來求我。”
等到榮鞅一來,香菜再待下去就沒意思了,而且江映雪那眼神明顯催着她趕緊離開,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於是就抱着空蕩蕩的飯盒走了。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順道去了錦繡布行。
香菜特意誇了小五一句,“不錯不錯,功不可沒。”
小五一頭霧水。
香菜也沒跟他解釋那麼多,其實她是在感謝小五昨天那通電話的事。要不是小五行動力強,即使的把百鳳從儲繡坊找來,昨天的事說不定會發生很多變故。
見香菜來了就要走,老渠頓時沒好氣,“你就是爲了誇小五一句才特地跑來的?”
“不然你以爲?”
其實香菜也不是專程爲這事跑來的,她也是來看看布行的生意如何,發現布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她繼續留在這兒當多餘的擺設嗎?
老渠被她一句話氣的半死,“你看看布行裡誰有你遊手好閒!”
“遊手好閒”這四個字,香菜可是一點兒也擔不起。她指着茶桌上的畫冊,“我遊手好閒?我遊手好閒,這畫冊上的東西都是哪兒來的?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香菜跟老渠見面就死磕,布行裡的人早就習慣了。他們都知道老渠不是真的對香菜不滿,就是擔心她總是這副遊手好閒的態度會影響了員工的工作心態。
香菜剛要走,就給百鳳堵了個正着。說實話,她還是有點怕見到百鳳的,對方可是大聯盟的人,就算表面上表現得再怎麼無害,殺傷力也不是一般的厲害。
百鳳巧笑倩兮的看着香菜,跟個保險推銷員似的,“小掌櫃,對昨天的貨還滿意嗎?”
“貨,什麼貨?”老渠問。錦繡布行或者是儲繡坊要是到了新貨,他不可能不知道。
百鳳兇巴巴的瞪他一眼,怒斥一句,“沒你的事兒!”
“嗬嗬嗬,”香菜乾笑應對,“滿意,很滿意。”
她特別好奇大聯盟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解決掉空知秋昨天佈置在聖祥酒店周圍的狙擊手。而且她特別想知道最後大聯盟把那些狙擊手都給怎麼了。
百鳳陪着她一起笑“既然您這麼滿意,是不是該付款了?”
香菜一秒變傻帽,“啊?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
“少特麼給老孃裝!”百鳳一下虎起來,插着腰跟個母夜叉一樣,“知道花樓裡玩了姑娘不給錢的男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大聯盟不是花樓,香菜也不是嫖客,但事實上香菜確實動用了他們大聯盟的勢力,而且她知道自己要是一直這麼若無其事下去,下場一定會很慘。
香菜妥協,“好吧,你開個價吧。”
百鳳能說他們大聯盟不缺錢,缺的是盟主繼承人嗎?
“今天晚上九點,賞月樓,你親自把錢送到!”
“不行,太晚了。”晚上九點,天都黑透了。這對時間她頻繁早出晚歸,她可不想再讓芫荽擔心。“最近攤上的事兒太多,過一陣我再跟金爺結款。”
百鳳可從來沒遇到過不給他們盟主面子的人,咬牙切齒了一陣,豁出去似的道:“說吧,都有什麼事,我幫你去處理!”
“我的私事,你處理不了。”香菜驀地一頓,想起一件事來,“倒還真有件事,只能你來處理。”
百鳳也不笨,當即就明白香菜要說的是哪件事,壓低聲音確認,“你說的是日本間諜的事吧。”
香菜點頭,見百鳳虎視眈眈的盯了正在櫃檯裡撥弄算盤的小五一眼,一巴掌將她的臉扭了過來,“不可能是小五。”
“不是他,那是誰?”百鳳其實也不確定在錦繡布行和儲繡坊的那個日本臥底到底是誰,她接到的消息裡只提到這件事,並沒有提及臥底的身份。
香菜說:“二爺不可能給我送一個日本間諜過來。”
就算她信不過小五的爲人,她對藤彥堂還是很放心的。
“那是……周瑾?”百鳳有點不敢置信。
香菜卻沒有否認。
周瑾是菖蒲學院的學生,家裡還開了個裁縫店,而小五在入職錦繡布行以前只是在街頭靠賣字畫爲生的小混混,單拿兩人的背景比起來,小五是日本間諜的嫌疑可能會大一些。
但小五是藤彥堂親自介紹並送來給她的幫手,就衝這一點,香菜就沒有理由懷疑他。
“去查一下週瑾的底細吧,還有,看緊她。”
就算香菜不這麼交代,百鳳也會這麼做。
香菜若有所思起來。她要不要提醒渠道成一聲,讓他不要常來錦繡布行?
渠道成的身份,跟周瑾比起來,也存在着特殊性。一個是革命黨,一個是日本間諜,不能讓這樣的兩個人有過多的交集才行。
香菜小聲問百鳳:“一般你們大聯盟都是怎麼處理自己的敵人的?”
說起這樣的事,百鳳一臉輕鬆。
“那還怎麼處理,就‘處理’掉唄。”她意會到什麼,目光變得越來越寒冷銳利,“你要是想讓我處理掉那個周瑾,只要一句話就行了。”
香菜靠在櫥窗的擋板上,擺了擺手,然後又將那隻手環到了胸前,“我就是問問。周瑾有手藝,就這麼被處理掉了怪可惜的。這層窗戶紙沒有捅破之前,就先這麼用着她吧。等到她繃不住的時候,咱們對她能策反就策反,實在策反不了,到時候再說吧。”
百鳳眼神怪異,小聲的咕噥着:“金爺的處事方式可沒你這麼溫柔。”
“呵呵,我是個現實主義者,無非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
百鳳不置可否,“難怪你用得着我們大聯盟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手軟。”臨走之前,她不死心的問,“你真的不見金爺啊?”
“等這個月過了再說。”
香菜這是在等芫荽出國。芫荽一走,她最大的後顧之憂就沒有了。
等百鳳一走,老渠便問香菜,“你倆縮那角角里交頭接耳說什麼呢?”
香菜答非所問:“你家兒子呢?”
提起渠道成,老渠有點沒好氣,“在儲繡坊,給石蘭修理繡架呢。”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
香菜眉毛一擰,“回頭你跟道成說,這段時間沒事兒少往儲繡坊跑。”
老渠欲言又止,就算他追問香菜理由,也知道這丫頭未必會解釋清楚,不過他能感覺得到事情有點嚴重。
香菜沒在錦繡布行多做停留,往家去了。
她一到家門口,就發現芫荽不在。她這個哥哥又跟着明宣往哪兒廝混去了?
聽到開鎖的聲音,亮亮便丟下喜歡的布偶,搖着尾巴迎了上去,撒歡似的汪汪直叫。
香菜進門落閂,轉身摸了摸亮亮的狗頭,洗了手後把院子裡已經晾乾的單薄的衣服收了起來,疊好放進皮箱中。
離月底沒幾天了。
掃了一眼芫荽的臥室,香菜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居然跟芫荽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在芫荽走之前,香菜一定要留下一點念想。
榮鞅不還留着他跟葉雅琳的合照嗎。
香菜決定明天給芫荽一塊兒去照相!
她噔噔跑上樓,翻箱倒櫃找好看點的衣裳。這麼有意義的事,不認真對待不行。
香菜正換衣服,院裡的門被敲響了。跟香菜一起在樓上的亮亮蹭的一下跑下樓,對着院門一陣狂吠。
香菜隨便批了個外套,下樓去看門。
來的人居然是百悅門的經理薄曦來。
見到香菜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樣,薄曦來差點喜極而泣。
“香爺,這麼久沒見,可想你了!”
香菜一巴掌推開他的大臉,擺着高冷的姿態,“少來!”她可不認爲這傢伙沒事兒會專程跑來看她,“有事兒說事兒。”
薄曦來舔着臉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