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怒其不爭
生活仍要繼續,我每天上班下班,儘量避免去蛇頭或麻佬會出現的地方。我一天天地工作,很想忘記過去的一切,忘記那刻骨的仇恨。
我以爲我就會這樣庸庸碌碌地活下去,一直到老去。
人與人之間註定是會擦出火花,治癒一個人,需要另一個人。
有一個人令我重新煥發生機,又或者說是我令到這個人重生。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奇妙的,充滿了
奇怪的哲理,有生必有死,有弱定有強,
總是在我們生存的空間裡面互相轉化,此消彼長。
這個人是誰?勇八的弟弟陳濤。
“偉哥!”陳濤又來到我家找我了。陳濤只有十七歲年紀比我小三歲,樣子和勇八有點相像,但是性格懦弱。頭髮三七分,那年代典型的髮型,長得黑黑瘦瘦的,也是小小的眼睛,但是每次見到我頭總是低着,這樣我就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知道他每次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借錢。聽說志龍總是主動送錢給他,但他知道我們發生的事情,也總是拒絕接受志龍的援助。但是他家裡面真的是窮得叮噹響,母親一病不起,家裡面完全沒了經濟支柱。所以他每次來借錢我都有求必應。我特別是因爲他拒絕志龍的錢而對他刮目相看。
“你的臉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呀!”我看到他的左臉烏黑了一塊,手向他臉上探去。
“沒,沒事的。”陳濤的頭躲閃着輕聲說。
“你家裡面有事我知道,先拿去,不夠再找我。”我拿出上個月的工資,是八百元錢,遞了過去給他。
“不用這麼多,兩百就夠了。”陳濤用手想擋住我遞過來的手。
我不由分說,直接將錢塞到他的口袋裡面。“你媽病了,也要花錢的。先拿着,不夠再想辦法。”
陳濤還是低着頭,輕聲感激道:“謝謝。”也不多說話,拿到錢後頭彎得更低了。
這時,我總是以大哥哥的口氣同他講大道理,而他也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
臨別,我看着他的背影,背微彎着很沒自信的樣子,和勇八相差太遠了,我不禁搖搖頭嘆了口氣。
我知道陳濤一定是被人欺負的,不然面上不會有明顯的被打痕跡,我義無反顧有幫他出頭的義務。我心潮澎湃趁上夜班白天有時間,走去陳濤讀書的學校去看看。
時鐘踏正16:30分,“鈴”一聲放學鈴聲響起,技校的大門開始陸續涌出一大羣三三兩兩的學生,有的交頭接耳,有的興高采烈,有的低頭走路,有的急步疾走,有的高聲大笑,表情各異,唯一相同的是臉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我縮在學校斜對面的一個小店,小店亂七八糟的堆着一大堆雜貨,我裝着在喝汽水,眼睛卻向校門瞄去。
良久,我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黑瘦的身材微微彎着身子走路,很不自信的樣子,左手搭在書包上,右手撫在胸前的書包帶上走出了校門,向家的方向走去。
剛拐出校門,人流涌動陳濤就被三
個凶神惡煞的學生挾持到路邊一角。陳濤用雙手擋住腦袋,身子不斷髮抖,有一個高大個子留着長長頭髮的學生用左手扯住陳濤的頭髮,右手不斷打他的臉,嘴裡面還在罵着什麼。陳濤用兩手擋住臉
頰在哀求着什麼。
怒火,從我的胸中涌起,我不是恨那個長髮的學生,而是恨陳濤,真他媽沒骨氣!我想如果換成是勇八,早已與他拼個你死我活了,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突然“噢”的一聲,打陳濤的手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如同航船失去了羅盤一樣,長髮學生雜草一般的頭髮一下子被人扯向後面,已不由他反應,他的臉頰重重中了兩拳,鼻血一下子涌了出來,長髮學生失去方向的手馬上找到了方向,就是捂住自己的鼻子。
另兩個學生嚇了一跳,一個學生反應過來想要幫忙打我。我早有準備,眼睛一直在看兩個學生的動靜,見到那人撲上來,左手抓住長髮學生的頭髮,右手搭着他的肩借力,右腳向撲過來那學生踢去,正中心窩,那學生向後跌去。另一學生害怕了,轉身就跑,那跌倒的學生也從地上爬起,向學校方向跑去。
“大哥,大哥,輕點!輕點!痛!噢!痛呀!”長髮學生在不斷向我求饒。
“你知道他是誰?他是我弟弟!你腦袋進水了,敢動我弟?”
“我真,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我下次不敢打他了,痛!噢!痛!”長髮學生痛得有點結巴了。因爲我更用力的扯他的頭髮。
我看這人已經服軟了,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將他鬆開,對着陳濤說:“打他,他怎麼打你的,你就怎樣打回他!”
陳濤還是剛纔走路的樣子,手放在書包上彎着腰,低着頭弱弱地說:“偉哥,算了吧,我沒事。”
“別怕!來打他!”我伸出手捉住他的手向長髮學生身前探去。
我扯了兩扯,陳濤的手居然拼命的往回縮。
“小濤,你不用怕!我在呢!”我用力晃了晃他的手有點氣急敗壞的說。
“我不,我不打。”陳濤低着頭用力將手從我的手上抽回。
“啪!”我見到長髮學生頭擡起用嘲笑的眼神看着陳濤忍不住抽了他一耳光。
“你有沒有拿過他的錢?”我死死盯住長髮學生的眼睛。
他被我打怕了,從身上掏出200元,哭喪着說:“剛拿了200元,最多給回他嘍。”
我又急又氣,一**過200元,對着陳濤沒好氣的把頭甩了甩,氣得直跺腳:“來,別廢話!小濤,打他!打他!往死裡打,打到他以後都不敢打你!”
陳濤縮着身體,不停的在搖頭,看不到他的眼睛,因爲他一直低着頭,嘴裡說:“算了,算了。”
我真是氣得肺都炸了,我這時真想狠狠的抽陳濤兩個耳光,但是想起勇八,我強力讓自己忍住想抽他的衝動,對那長髮學生揮揮手,是想叫他滾的意思。奇怪的是那長髮學生並沒有馬上滾,而是咧開嘴在笑,鼻子上的血還沒幹,笑起來鼻孔上一灘血,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