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尤懷傷
過了很多年了,我撫首追憶這段往事,卻有了一點不同的理解,可能已經懂得了寬容,知道每個人都會趨利避害,特別像志龍這種八面玲瓏的性格,他作出這樣的選擇不無道理。如果他當時不顧一切衝過來救我們,以他的身手,只會徒增一個傷員而已,儘管那樣會對我們的身心有莫大的鼓舞!出賣敏佬是志龍對我的一種心理救贖,他是當正我是好朋友、好兄弟才作出這樣的行動,誰不知道如果江南不及時出手,又或者雞明沒有派江南出馬又會是什麼情況發生,在那月黑風高的夜晚,在那陌生的盤山公路上,誰又會知道是怎樣的結果......
那晚過後,我回到了家,但生活已經不是原來的生活,我沒有了兄弟,沒有了
以前成羣結隊的一大堆朋友,沒有了嬉戲打鬧。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坐車,一個人尋找工作,一個人發呆。
勇八失了蹤,無人知道他的生死,包括他的家人,因爲他母親因此而一病不起,他是死去了?找個地方躲藏起來了?有無被雞明擊中那致命的一槍?無人知道。我只知道他將成爲一個傳奇在我心中打下一個烙印,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個知心的大哥哥,一個可以和我並肩作戰、闖蕩江湖的人,一個我可以交付生命的人!那個令我豪情滿懷,揮灑青春熱血的人,就這樣在我生命中如流星般消失了,消失在那嘩嘩流淌的流沙河中,消失在那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消失在雞明那癲狗的狂嚎聲中......
文彬呢,曾與我並肩作戰的兄弟,聽說手骨折斷,現在正住院,他沒有暴露自己是被雞明打傷,而是說從山上摔下來摔斷的!原因不言自明,雞明勢力太大了,手下死士衆多。我曾偷偷去醫院看他,放下水果之類的東西就走了。我覺得我沒有臉面對他,面對這個性情爽直的漢子,面對這個曾與我並肩作戰的兄弟......因爲我不能面對我自己,我不能面對自己的兄弟被打殘而自己心安理得地坐着什麼都沒有幹!我沒能爲他復仇,去找雞明報仇!我怕,我心裡面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如勇八般勇敢,打不過仍要打!不顧一切地捨身爲朋友報仇,爲自己報仇!我不能,我甚至連老三都打不過,更不能過江南和虎哥那一關,我又談何報仇?我又如何有臉面去面對文彬?
我知道我的生活變了,志龍跟了雄哥,志鋒、連城和以前一起玩的朋友都跟了志龍,志龍如同搖身一變,變成了我以前嚮往的樣子,身邊有一大堆的兄弟圍着他轉,女朋友如走馬燈般變換,而且越換越漂亮了,出入都是前呼後擁的。他和江南的關係也處得很好,沒有什麼大的衝突,在城中村就像是一顆崛起的新星。
面對突變的生活,我有點不勝負荷了,我要如何自處?我呆在家裡面不言不語,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會活得如此不堪?爲什麼志龍能活得如此瀟灑自如?我打比他能打!頭腦也不會比他笨!就因爲他靈活?像酒店見工那個死胖子所說,就因爲他會出賣朋友?這個世界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世界?還有天理?公義何在?爲何踐踏天理的人能夠獲得更好的發展?出賣公義的人能夠左右逢源?
我百思不得其解,躺在牀上苦思冥想,除了吃飯去廁所,我都是睡在牀上的狀態,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十多天,纔在父母的逼迫下去找工作,我要生存!我要報復!我摸着腳上被雞明用刀插傷的傷口,暗想:雞明,你--等--着!
在這裡要提一下一個人,一個無視天理的人、一個踐踏道德的人,一個和敏佬一樣受到刑罰的人---黃毛。那個我說過會受到天收的人,他終於被收了!
這一年,黃毛帶頭和十幾個二世祖作了一件天理難容的事------強姦了一個未成年少女。是**,差點將少女搞死。人們議論紛紛,都說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又不是家裡無錢,要搞女人周圍有大把出來做的,爲何要去**?還是未成年少女。具體情況不得而知,結果是黃毛被判刑十二年,家裡面的人每天以淚洗臉。
我聽了只是聳聳肩,因爲我知道這樣的一天一定會來到的,只是想不到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
那時尋找工作主要是看報紙求職廣場,求職廣場有個特點是週一刊登很多企業的招聘信息,其它時間就比較少。於是我逢週一就買一份G市日報,專門看求職廣場的招聘信息,有適合的工作就用個小本抄起來,一般會找銷售類、服務類的工作。我找工作有一個特點,就是不喜歡寄信,喜歡直接找上門去應聘,所以週一後我都很忙,週三之後會漸漸沒事可做。
由於心情苦悶,我覺得在家抑鬱難耐,迫切需要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個能排解抑鬱的出口。我每天都會對家人說去找工作,然後提着一個黑色的仿皮揹包一大早就跑出門。但是除週一週二有工見之外,其它時候我都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四處閒逛。當時G市中心有一個圖書館,於是便成了我落腳的好場所,經常會一整天呆在圖書館裡面,每天都在看我感興趣的戰爭、戰略書籍,到了晚上就拖着勞累的步伐回家。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我在世貿中心找到一份助理管理員的工作,工作內容主要是在寫字樓大廳坐檯和巡樓,有時要上夜班。我每天麻木的工作着,眼前是腳步匆匆的白領,男的、女的、穿制服的、穿套裝的、無一例外都打扮得一絲不苟,或妝容精緻,或皮鞋澄亮、或濃妝豔抹、或頭髮油亮、或笑容滿面、或容光煥發、或心事重重。雖然每天都人來人往,但我還是感到無比的孤獨,一種蝕骨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