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十年了, 她和他分開十年了,在這十年來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打探他的消息,總是每每徘徊在大街小巷站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希望下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 總是抵抗家人給她的壓力執拗的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找到他, 可是一年復一年, 除了她的年齡一年比一年大之外, 這麼多年她沒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 現在她終於信命了,等累了疲倦了,決定找一個歸宿然後過平穩的生活時, 他卻這麼不偏不巧的出現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十年不見, 他褪去了青澀, 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成年男人的魅力, 然而正是他身上這種成熟的氣息讓她感覺到很陌生,可看到他的那一刻, 她不否認心裡的那根弦輕輕牽動了一下,她原以爲自己會激動的熱淚盈眶,可沒想到十年的時間竟讓她的心變的如鐵石般堅硬!她望着他,感覺腦門在突突直跳,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涌到了頭上有種眩暈的感覺, 章婉芯想此時她的臉一定很紅吧!同時嶽文強也癡癡的望着她, 眼神迷離而璀璨, 就如一顆繁星那麼透亮, 看了好久他終於先笑了起來, 笑容壞壞的一如當年戲虐她的樣子,那樣的微笑讓她心動, 緊接着她的心潮彷彿湖面上凍住了的薄冰在陽光的普照下漸漸裂開了個口子然後融化了!

“那個,……還認識嗎?”他問她。

“嗯,有點不認識了。”她說。

“變了很多吧?”

“有點……”

畢竟這麼多年不見,兩人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突然之間,在兩人心中以前親似一家人的感覺沒有了,之前心心念唸對方的好也在見到對方之後變的平淡無奇,彷彿一瞬間堅持了十年的感情在此時此刻都沒有多少意義了,怎麼會這樣?是愛的不夠深?還是這麼多年時光早已將兩人的感情沖淡?可是在未見到彼此之前,他們明明還是那麼的思念對方……

那種奇妙的感覺讓他們都感覺到無能爲力,又害怕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思而在極力的掩飾着。

難道說他們不再相愛了嗎?兩人望着彼此,深深的痛苦在他們中間蔓延,命運讓他們感到無能爲力。這時,突兀的手機鈴聲在兩人中間響起,章婉芯朝嶽文強抱歉的笑笑,然後接起電話說:“喂,你到了嗎?好的,我馬上就下來!”

掛了電話心裡突然有些難過起來,她要離開了,可是她卻不想就這麼離開,彷彿等了那麼久並不甘心就是這樣的結果。

嶽文強問她,“有人來接你了嗎?”

“嗯,就在樓下!”章婉芯尷尬的笑笑。

“是男朋友嗎?”嶽文強問她,突然之間心裡就難過的要死,剛纔明明還氣惱自己見了章婉芯不傷心不難過,現在卻因爲一個和他不相關的男人心就疼成這樣,可現在他卻沒有權利挽回。

“嗯!”她低下了頭彷彿有些害羞,聲音更如蚊子般細膩,這樣的她何時在他面前有過一次?心裡當下嫉妒的不成樣子。

“那我走了,我們改天再聊!”章婉芯見嶽文強沒說什麼,心裡不由的一暗,他這是完全不在乎嗎?

“那好!”嶽文強對她笑笑,閉上眼感覺章婉芯從他的身邊走過,隔了幾秒然後聽到輕微的關門聲,“砰——”的一下嶽文強感覺他和章婉芯又被隔在了兩個世界裡。

嶽文強走至落地窗前,嘩啦一下拉開幽藍色的窗簾,低頭下意識的望着整棟樓的最底層,那極小的一塊,也許是心理作用,他仔細的看好像真的看見了那一丁點的光源,一閃一閃的,攪的他心煩意亂!

嶽文強抽出一根菸點燃,白色的煙霧在他頭頂飛舞,他眯着眼想象着章婉芯坐進一個陌生男人的車裡,然後大半晚上的他們在一起……心裡突然就酸楚的縮成一團,扔了菸蒂踩在腳下,然後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飛快離開!

夜色是那樣的深沉,嶽文強從車庫裡將車開出來時,早已沒有了章婉芯以及那輛車的影子,龐大的黑色路虎橫衝直撞的行駛在馬路上,嶽文強的眼裡盛滿了焦灼與不甘,雖然不知道那輛車的車牌號碼,但嶽文強堅信他們就在離他不遠的前方,終於在一個路口等紅綠燈時,他看到靠近他左邊的一輛小車內,車窗半放下來,副駕駛的座位上露出一個女人光潔的額頭來,就是那樣半遮半露的半張臉,讓他焦灼的一顆心瞬間就放了下來!

過了紅綠燈,嶽文強的車子一直尾隨着那輛黑色k5,一路上走走停停,過了好幾個紅綠燈,穿過了好幾個繁華的街道,黑色k5終於在一個電影廳門口停了下來。

嶽文強將車子隱在暗處,透過茶黑色的玻璃看到章婉芯在那個男子的擁護下走進電影院,他下了車惶惶然也朝電影廳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想了好久又重新返回車裡,低頭點燃一根香菸夾在指間,任由它在指間自燃,而整個人卻陷入一種彷徨迷茫的狀態之中……

兩個小時對於看電影的人來說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對於等在電影院外的人來說實在是一種變相的煎熬,尤其還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坐在一起看電影而自己卻只有在外面等的份,那種無奈而又心痛的感覺是別人根本無法體會的。嶽文強坐在車裡心裡就像貓爪一般難受,打開煙盒發現煙盒已經空了,藉着幽暗的燈光他看到滿地的菸蒂不由失笑,原來不知不覺中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抽了整整一盒的煙!

電影看的是天若有情,劇中的劉德華和吳倩蓮是一對苦命鴛鴦,一個是亡命天涯的小混混,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一次完美的邂逅造就他們之後的日久生情,可是他們的身份是如何的天地懸殊,當章婉芯看到吳倩蓮不顧身份地位,不顧父母的反對去找劉德華時就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因爲從劇中的枝末細節可以隱約猜出這是一個悲劇,她的心爲劇中男女主人公悲慘的命運而疼,爲他們不能相守到老的愛情所惋惜……也許是觸景生情吧,她看着劇中的劉德華和吳倩蓮忽而又想到她和嶽文強之間的感情,這麼多年的等待好不容易見面了,心境卻變了,難道這就是命運嗎?想着想着就淚流滿面了……

宋嚴看她這樣,明顯嚇的不輕又是遞紙巾又是安慰的,搞得他手忙腳亂的。

“婉芯,怎麼了?怎麼哭了!”他笨拙的給她擦眼淚。

“沒怎麼,就是這部劇太感人了……”章婉芯從他手裡拿過紙巾自己擦拭!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看這麼傷感的片子!”宋嚴後悔的說。

“不關你的事,我從小看感情片就這樣!”章婉芯擦乾眼淚說。

從電影院出來,章婉芯一直無法從那種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宋嚴看她精神不佳,一路上對她的照顧頗爲細心,章婉芯此時也沒有心思管這些,任由宋嚴將她半摟在懷裡。

這一幕被坐在車裡的嶽文強看的一清二楚,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然後一腳油門踩下去,龐大的路虎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走出去好遠他又一腳剎車踩到底車子又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如一頭老牛似的重重熄火了,冒着濃厚的白煙!

他是怎麼了?苦苦等了她十年他就要這樣一走了之嗎?章婉芯和那個男的不是還沒有結婚嗎?沒有結婚就還有希望,嶽文強又強打起精神,重新發動車子掉轉頭向着電影院的方向駛去!

此時章婉芯已經在宋嚴的精心照顧下坐進了車裡,一路上宋嚴看她精神不佳特意開了輕音樂幫她緩解心情,晚風吹進來帶着絲絲涼意,宋嚴見章婉芯微閉着眼好像睡着的樣子,就將窗戶關起來,害怕將她凍着,一路上一句話不說就這樣默默的陪伴在她左右!

其實章婉芯根本就沒有睡着,宋嚴對她做的一切她也一清二楚,只是因爲覺得心裡虧欠宋嚴,所以不願看到他對自己太好,她害怕她會在最脆弱的時候被他感動。車子終於到家了,章婉芯睜開眼望着自己熟悉的環境,宋嚴溫柔的說:“你醒了?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章婉芯點頭,“好多了!”

章婉芯解開保險帶準備下車,宋嚴立即按住她的手說:“先別下車,等等!你剛睡醒,這樣下車容易感冒!”宋嚴說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章婉芯心裡一酸,如果結婚就像買東西一樣簡單,那麼宋嚴將會是多麼合適的結婚對象,可惜結婚是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過日子,她不喜歡宋嚴,以前沒碰到那個人之前她誰都可以將就,現在嶽文強來了,說什麼她都將就不了了!

“宋嚴,我不冷,外套還是你穿上吧!”章婉芯脫下宋嚴的外套放在他的手裡。

宋嚴說:“婉芯,你別誤會,是阿姨託我照顧你的,如果你因爲這個感冒了,那我向阿姨怎麼交代啊!”

“我媽媽?”章婉芯愣住,宋嚴順勢又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下了車宋嚴看她神情恍惚要送她上去,章婉芯婉拒了他,宋嚴有些失落的說:“那好吧,你上樓注點意,剛睡醒可能腿腳軟呢。”

章婉芯有些感動,“知道了。”

送走宋嚴她的心裡慼慼然,眼見着宋嚴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而她卻對人家卻沒半點情意,照這樣長期以往下去,她要怎樣收場?更何況宋嚴還是媽媽看好的人……

章婉芯越往下想心裡越亂,這時有人朝她這邊走了過來,章婉芯沒有在意,直到那個人走至她的面前,她才恍然擡頭,黑暗中她看見嶽文強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心裡竟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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