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古老的船在海中行駛,寂靜地漂浮在海的中央,向着未知處駛去,紅色的燈籠映照着船板。昏暗的船樓上,三個人都面面相覷地對視,彼此之間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呼吸。
點燃了火把後,雖然無法看清房間內的景象,但比在黑暗中胡亂摸索的強。我大着膽子上前,目光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移動,這好比被狙擊手鎖定了一般。
“莫開,趕緊將這鬼東西弄開,我怕怕!”
鬍子的滿頭汗水,我說你怎麼也得像個男子漢,跟個小娘們一樣。當然鬍子注意力被那鬼東西吸引,還沒看見哥們的雙手正在顫抖。終於接近了那玩意,仔細觀察後,我才發現原來這傢伙還有身子,只是被黑暗籠罩了而已。
“你是人是鬼?”我問道。
這傢伙好像是個啞巴,看着我們不說話,右手緊緊抓着鬍子的褲子,把他都給整哭了。我想再不過去救鬍子,這小子等會該嚇尿。摸了摸身上可以防身的東西,擦,竟然只剩一塊錢。哥們沒陸小鳳那功力,這要我該如何是好。無奈只能慢慢靠近,祈禱這玩意不要突然襲擊。
我走到鬍子身後,正打算拉一把時,那玩意竟然呼的站起,把我給嚇得往後一縮。鬍子被嚇的一腳擡起,對着那鬼東西的玩意就是一腳。只聽“哎呦”一聲痛叫,我心想別把那玩意別給踢壞了,鬍子立馬站起來躲在我身後。這小子估計被嚇破了膽,腳還在發抖,說來也奇怪,被鬍子踢了一腳後,人影竟然消失了,應該是躲在了某個火光照不到的角落裡。
正思量着,只聽一連串“啪”的聲響,這房間裡忽然點燃了無數的火把。一時間燈火通明,驅散了黑暗,此時我們纔算看清房間裡的擺設。
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在心頭蔓延,大腦立即反應不過來。每個火把上都吊着一顆人頭,燒焦的面龐上滴着油水。靠,那是屍油,頭顱沒有眼珠,屍油從眼珠中溢出,好似在哭泣。
同時房間內一股極大的冷氣襲來,從船板腳底上升,把整個身子都給凍僵,我似乎感覺到了他們在哭泣。鬍子不敢繼續看,轉頭正好發現了角落中一道人影正在瑟瑟發抖,那不是剛纔抓住鬍子的黑臉嗎。
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光着腳,臉型枯瘦,正一臉恐懼地看着那些人頭。
我們壯着膽子上前,仔細打量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傢伙是個活人。鬍子剛纔被他嚇得六神無主,現在看清後,氣得抓住他的衣領就要開打,我急忙制止,轉而問道:“你能說話嗎?”
他弱弱地看了我們一眼,隨後點頭,我鬆了一口氣,能說話就行,對牛彈琴不是哥們強項。
“你是從哪裡來的?”
“岸上!”
我擦,這話咋這麼白癡呢,於是換了個話題問:“你是怎麼到這艘船上來的?”
沒想到他一聽後,整個人被打了雞血一樣,四肢亂竄,口裡唸叨:“是他們,是他們!”
我們被嚇了一跳,急忙按住他的四肢,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心裡鬱悶,你說你說話好歹能說全不。
看着他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哥們可不敢在逼迫他了。但鬍子這小子竟然延續上個問題:“那個他們是誰啊?”
這次我做好準備了,以爲這小子又要發作,但看他沒有太大的激烈,才放鬆下來。
他叫李頭,是這沿海附近的漁民,按照他的說法,自己是被一羣穿着黑衣的傢伙給綁架上船的。我問他附近的居民爲什麼都早早關門,李頭給我們說起了一個故事。
原來海邊的居民之所以海邊一到夜晚就關門,是因爲每到晚上他們都會看到海上一直漂浮着一艘船,起初有膽大的人就過去,結果一靠近船,整個人就好像被附身了一樣,不由自主的上船。後來這附近的居民不知道爲何都失蹤了好幾十號人,大家心裡都很惶恐,想到了一個傳說。
他說的有板有眼的,看來還有故事啊,不由凝神靜聽問:“是什麼傳說?”
李頭的表情好像有點不自然,看了我兩眼,似乎在做掙扎,而後嘆息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說這海里有一個島,上面生活着一羣神秘的種族,他們每隔兩個月就會到內陸,不知用什麼手段帶走了大批的民衆,而且……”
看他吞吞吐吐的,哥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而且有人看見他們大晚上的在一個地方,所有人都在撕咬着身上的血肉,血水染紅了泥土,第二天等到發現他們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具具骨頭,上面還殘留着肉渣,唯獨腦袋完好無損。”
說完四顧眺望,看了一眼那些恐怖的頭顱,生怕惹到那些生靈,這故事把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吃自己的肉,這誰能幹的出來,於是想那些頭顱會不會與這傳說有關。
我轉頭看了李頭一眼,問:“你說說你是怎麼被抓上船,爲什麼沒事?”
“唉,我也不清楚,前幾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外出捕魚沒有及時歸來,暴雨中看到那艘船筆直地撞過來,漁船傾斜,整個人就被撞暈,醒來時就在這裡。”
他這句話中有太多的疑點,但此時我們根本無暇顧及他,田叔那傢伙到底去哪了,問李頭有沒有看見,這小子搖了搖頭。
正思考該如何去找田叔時,整艘船忽然劇烈搖晃,一個不穩摔倒在船板上。同時四周的頭顱忽然發出淒厲的慘叫,空洞的雙眼火光放射,火把上的火焰被吸入眼睛中,一雙雙紅色的火眼密密麻麻地看着人頭皮發麻。
李頭看見這個情形,‘啊’的慘叫,乾脆暈倒在地。我和鬍子失了主意,扭頭就要往外跑,可還沒到門口,從外邊又飛來了數顆人頭堵住了去路。
這下子連死的心都有了,不帶這麼玩的。頭顱在黑暗中飛來飛去,有好幾次都差點將屍油濺到頭頂。嚇得我連滾帶爬,要是被這玩意碰到,頭皮不得削掉纔怪。
頭顱夾雜着淒厲讓人耳膜發顫的驚叫,從我們中間竄來竄去,這玩意要是不早點搞定,就是不被嚇死也得累死。
“啊,莫開,快點,這死玩意咬住我屁股了!”鬍子在黑暗中亂跳,要說這小子運氣永遠都是衰,但我連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去救他,於是很沒義氣說:“你自己搞定,老子都快顧不上了。”
我反倒羨慕起了李頭,這傢伙暈得還真是時候,那些頭顱咋不去找他麻煩。
一個思索停頓間,不留神的感覺到了腦後一股陰風吹過,隨後夾雜着炙熱的火焰。靠,這鬼玩意在後面,來不及反應,一個狗吃屎的動作向前趴倒在船板上,幸虧沒人看見,要不然我這張老臉還真沒地方放。
向前摸索了幾下,忽然摸到一把短棍,也不管有沒有用,最起碼能夠當個武器使喚,真後悔當時沒聽鬍子的話帶幾把菜刀過來。
此時身上早已被磕碰地青腫,被追的筋疲力盡,眼看其中一個火眼頭顱正攻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想起手中的短棍,靠,哥們就給你來個全壘打。
揮起手中的棍子,‘啪’的輕響,火光四濺,頭顱向着柱子上撞去。別問哥們爲什麼能感覺到是柱子,我猜的。
這棍子還挺好使,揮灑了幾下後才發現,鬍子這小子怎麼沒聲音了。急忙衝着他的位置跑去,在火眼的火光下,看到這小子正憋着一股氣與一顆頭顱較勁,雙手使勁掰着屁股上的頭顱。
看他那熊樣,倒把我給逗樂了,拿着棍子對着鬍子說:“你小子別動,讓我來!”
鬍子很聽話的不再亂動,對準目標一棍子下去,很順利地將頭顱打到了一邊,遺憾的是鬍子的褲子被生生咬下了一個大洞。
“莫開,我咋覺得屁股上涼颼颼的?”
我不敢直視,只能告訴他:“可能是這房間冷氣的問題。”
擦,這破船哪有空調,明明就是陰氣。我們倆都上氣不接下氣地背對背靠着,看來今天要交代在這裡,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爲了那一萬塊,節操碎了一地,還把命給丟在這裡。
田叔這傢伙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忽然我想起了這不是有二層小樓嗎,爲什麼剛纔就沒發現呢。但是現在被一羣鬼東西包圍,想出去都難。
眼看那些鬼玩意又要發起攻擊,船板又一次發生震動,伴隨着陰風怒吼和一聲女子的淒厲,心臟彷彿被揪地疼痛。房間內颳起了一陣陰風,一道黑影迅速從門口竄進來。
手中一把桃木劍刺入了鬼頭顱中,火焰潰散。
“快過來!”是田叔,我和鬍子精神一震,比見到親孃還親,急忙繞到田叔身旁,這老小子身上被燒了幾個大洞,之前一定發生打鬥。
“田叔,你剛纔都去哪了,爲什麼我們找不到你?”
“別問這麼多,現在想想怎麼出去?”
田叔一臉凝重,我想出去不就行了,轉身恰好發現一道倩麗的身影站在門口,身着古代女裝,看樣子像是明朝裝束。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腳離地,雙眼閃爍火焰。一頭披肩長髮,這與那些頭顱十分相似。
心想難怪田叔從外面進來,敢情是被逼進來的。不等詢問那是啥玩意,田叔急道:“那是火魅,千萬不要被她碰到火。”
我說你這老頭子肯定是得罪了人家,不然這玩意幹什麼追着你。
“哼,你們是來找那個光頭的吧!”,這聲音陰森怪氣的,沒有一絲感情。
看來杜風來過這裡,但這小子現在在哪,不會是被這女鬼給吃了吧?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好歹人家也救過我和鬍子的命,壯着膽子顧不上恐懼詢問:“那…那傢伙現在人在哪裡?”
火魅往前飄了幾步,閃爍着雙眼,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忍不住打了個顫。這玩意不是火嗎,咋這麼冷?田叔橫劍站在我們面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火魅停住,那雙火焰燃燒的雙眼竟然透出寒光,直逼田叔。這時我們纔看清火魅的胸口處往外淌水,冒着青煙,我說這傢伙爲什麼一直看田叔不爽,敢情你把人家胸口給捅了一劍。
“哼,臭道士,別以爲我對付不了你,等到了夷族村,你們都得死!”火魅陰狠道,你說女鬼是不是永遠都是這麼兇殘?
“誰死還不一定!”
原來這鬼東西奈何不了田叔,兩者都呈現僵局,我和鬍子被那些頭顱快逼瘋了。在頭頂飛來飛去的,夾帶着呼嘯的風聲和一滴滴屍油掉落船板的‘吱吱’聲,更要命的是每個人發發出的聲音各不相同,有嬰兒的哭泣,婦女的歌聲。
還好田叔給給了我們兩張符,貼在額頭上,那些鬼東西立馬不敢靠近。同時二樓房間內傳來腳步聲,火魅臉色大變,一個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中,頭頂上的鬼玩意也快速恢復原形,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鬼東西去哪了?”我不解地看着田叔。
“別說話!”
這老小子比杜風還牛.逼,要不是看在他還有兩手的份上,哥們我早就破口大罵。
頭頂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像時鐘一樣,彷彿踏在心臟上,腦門上冒出一股冷汗。捂着胸口,想要問田叔時,喉嚨愣是發不出聲來,鬍子也是一樣的症狀。
“啪”,這響聲來得突然,朦朧的火光下出現了一片黑霧裡邊透射出一雙眼睛。田叔大叫“不好,快跑”,可哥們這會連話都說不出,哪還有力氣跑。
田叔將桃木劍擲出去,朝着黑霧攻去,不幸的是桃木劍在黑霧中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上。嚇着我和鬍子用盡力氣退後了幾步,田叔趁着這個空隙,抓着我倆就往外跑,李頭那傢伙估計還暈倒在裡邊,不知道是死是活。
黑霧快速襲來,眼瞅着就要追上我們,田叔一咬牙,往我懷裡塞進一樣東西,用力將我們扔了出去。你說你這老頭子是不是故意的,讓我們頭朝前的飛速向前,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撞上,不然白癡還是輕的。
但哥們的祈禱竟然不管用,估計是撞上了柱子,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