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古懷寺內經文誦吟聲不絕,僧人敲擊木魚的悶響在寂靜的四野顯得格外刺耳,山腳下,一間茅草屋內,幾個穿着樸素,打扮成農民工樣的大漢圍着一盞煤油燈交頭接耳的談論。
深夜的涼風吹颳着燈芯左右搖擺,搖曳出詭異的青色,一陣強風吹過,殘破的木門被撞開。這動靜將幾人的注意力轉移,停止了議論,警惕地盯着門外,其中一名看似領頭,名叫劉文的吩咐道:“小四你出去看看,小心點。”
這名叫小四的中年人提了把劣質獵槍,擰開手電,強光將門外幾米範圍內的物體一覽無餘。除了一片蔥鬱的雜草和動物留下的排泄物外,一切看似平常,但小四還是小心翼翼地邁出門外,隨着手電筒燈光在黑暗中的搖晃,片刻間彷彿被黑暗吞噬,再次恢復了寂靜。
屋內燈芯在燃燒,偶爾濺出幾滴燈油,時間緩緩過去,其中一人耐不住性子,對着門外喊:“小四,外面怎麼樣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空蕩蕩的回聲,怪瘮人的,衆人都感到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從出去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鍾過去了,按理說應該夠查清外面的狀況,就算有什麼不測也應該會有動靜纔對。
“劉文,不對勁啊,小四出去那麼久怎麼還沒回來,要不我先出去看看。”
說着正要向門口跨出,卻被劉文一個眼神制止,喝道:“別衝動,再等等看,如果小四再不回來,大夥就一起出去看看,也好有個照應。
於是衆人圍坐一團氣氛凝重,空氣彷彿被凝固,壓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就在此時,一聲“嘭”的巨響,劃破黑夜的寂靜。屋內幾人立馬警覺,仔細傾聽後:“是小四,快,他遇到麻煩了。”
衆人收拾傢伙正要出去時,小四的身影出現了門口,一身血漬,嘴裡還大大咧咧地罵些不堪入耳的話。
“小四,你這混蛋去哪了,大夥還以爲你出啥事了呢?”
小四拍了拍塵土,說:“在外邊碰到一個傢伙,正鬼鬼祟祟地從山上下來,老子還以爲是鬼呢,忍不住一扣槍,就打死了。”
這幾人輕描淡寫的彷彿不將打死人當回事,可見心狠手辣,小四說着還笑眯眯的從兜裡掏出一個長方形盒子,上面刻着繁雜的符文,黑色的木盒入手冰涼。
“我可見到寶了,一看這盒子就估計值不少錢,順手從那傢伙身上撈點東西,要不然老子不白跑一趟。”衆人大笑,之前的緊張也鬆弛了不少,但一旁的劉文卻是禁皺眉頭,盯着小四身上的血漬。
“你這小子還是老樣子,死人東西都要!”衆人挪揄。
“過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呵呵”小四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低頭冷笑,木盒正緩緩打開,一股冰涼的寒意充斥着茅草屋,滲入骨髓,大夥都忍不住打哆嗦。
這時站在一旁的劉文心道不好,急忙踢翻木盒,從裡邊掉出一塊溫潤的玉如意,通體成乳白色,精緻的雕刻。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撫摸,“別看那玉如意!”
劉文提醒道,但已經晚了,其中一名隊員眼神空洞地上前,右手觸摸玉如意,全身的血液急速在右手聚集,瞬間被吸收。玉如意如黑洞般貪婪的吸收一切,直到屍體變成一堆乾屍後,才恢復成本來的面目。這一幕將幾人都嚇了一跳,縱然是惡人也抵擋不住這幕場景,連忙轉移注意力。
劉文一臉寒意,看着眼前的小四,從他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小四的異樣。
“你不是小四!”冷不丁地說出這句話,剩餘的人都把注意力看向小四。
“呵呵,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不像旁邊這幾個廢物!”小四擡起那雙沒有眼白的瞳孔,表情冷漠,那聲音沙啞地令人耳膜陣陣疼痛,屋內的煤油燈停止了晃動,衆人好似看見了小四瞳孔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正站在他們身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小四堵着門口,將唯一的出路堵住,他轉頭看着劉文,話語森寒:“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小四?”
“哼,很簡單,你剛纔說開槍,隔着老遠爲什麼身上到處都是血,不符合常理,其次你肩膀上有個血窟窿,可爲何感覺不到疼痛。”
劉文觀察細節的能力可謂入微,要不是他及時提醒衆人,早就被吸乾成一副乾屍。
“嘿,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不過你們都得死!”最後一字說完,屋內的空氣下降了好幾度,詭異地是那盞煤油燈卻沒有熄滅,被一層薄冰包圍。
劉文幾人掏出武器,雖然明知道對付這種東西,手裡的東西幾乎都是擺設,但是恐懼讓人失去了大腦的判斷能力。小四步步緊逼,外貌不斷變化,直到一層青色的屍斑佈滿面孔,原本的血漬也都被吸收回體內。
“來吧,死亡纔是你們最終的歸宿,沒有痛苦,沒有慾望”屋內的寒氣已經開始侵蝕皮膚表層,再不出去,恐怕幾人都會被凍成冰雕。
劉文當機立斷,擡腳踢翻一旁的破桌子,手中尖刀劃過一道銀色,刺入小四的胸腔,隨後喊:“快跑!”
這一番舉動震醒了驚恐不安的幾人,“啊,鬼啊!”
一羣惡人都急忙往外跑,可小四依舊不爲所動,冷笑地看着胸口,而後右手狠狠抓住劉文的右手關節,“咔嚓”骨頭崩裂聲夾雜着一聲慘叫,在這黑夜中不禁脊背發涼。劉文的右手被打斷,冷汗密佈額頭,顯然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小四緩緩拔出胸口的尖刀,詭異的連一絲血液都沒有,只見他隨手一揮,冰冷的寒氣凝於刀尖,鎖定了其中一人,劉文眼尖急忙推開衆人,焦急道:“劉三,快走!”
但是爲時已晚,一道血液從劉三頸處噴出前後透亮,劉三恐懼地看着這一幕,瞳孔神色正在慢慢消散,只來得及喊出“大哥……”便扭頭栽倒在地上。
這一刻,屋子內只剩下了另外兩人以及受傷的劉文,小四陰笑地看着眼前猶如宰割的魚肉,呼出一道黑色的煙氣向地上劉三而去,眨眼間一具活生生的屍體變成了乾癟的屍體。
黑煙被小四吸收,他貪婪地舔了舔舌頭,意猶未盡地盯着剩餘幾人。此時的劉文反倒心裡冷靜了許多,看着旁邊的兩個夥伴,都快走到崩潰的邊緣。
“兄弟們,今天如果不逃出這裡,恐怕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裡,別他孃的管他是人是鬼,就是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這句話說出,連劉文自己都不禁苦笑,小四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只不過被佔據了肉身,暫時有了行動的能力,還談什麼墊背的。
“好,老子就是死也不能讓這混蛋白白搭上一條性命”於是拿起隨身攜帶的****,黑乎乎的槍眼對準了小四。
“嘭嘭”兩聲槍響,子彈彷彿陷入泥潭中,並沒有給予多大的殺傷力,小四依舊挺着一副屍斑臉,右臉邊一顆子彈還冒着煙氣。
這極大動搖了他們的信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勇氣看到引以爲豪的武器失去用處時再次崩潰。
“你們都得死,桀桀……”
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像是一首催魂曲,劉文此時也沒轍,看着門口,那裡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又有誰能想到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內,發生了這麼多血腥不可思議的怪事,小四像是勝利者一般,不帶絲毫感情地靠近,每一步都像是離死亡更近一步。
“咚!”
一聲悠揚的鐘聲,打破了曠野的寂靜,小四神色大變,顧不及眼前的獵物。化作一道黑影破頂而出,鐘聲三響後,劉文才回過神來,從死亡的邊緣走一趟,連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還能活着。
小四走了,危險解除後,急於逃離的三人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劉文被斷了一臂,之前還消耗了不少力氣,走起路來費力不少。
緩過神後,劉文才嘆息道:“走吧!”
“走,去哪裡啊,桀桀!”
這聲音,劉文全身緊繃,這不屬於他們其中的一人,難道小四還沒走。他向身旁望去,看到身旁的同伴正盯着一副沒有瞳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與小四之前的一模一樣。
“走吧,死亡纔是最好的結局!”劉文木然地看着那雙眼睛,深深地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地上的玉如意散發着溫柔乳白色的光暈,實在無法想象是一個殺人的利器。
劉文如行屍般前進,在那催命的聲音下正向着死亡再一步臨近,就在此時唯一清醒的一個同伴開了一槍,驚醒了劉文,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離那玉如意只有一隻手的距離。來不及反應,伴隨一股滾燙血液灑在後背,劉文轉身看見了唯一的同伴已經身首異處,頭頸處往外冒着血水。
“你到底是誰?”劉文眼看逃出去無望,反倒冷靜了許多,觀察着屋內,他不知道這黑暗中到底還隱藏着多少未知的東西。
“喀嚓”黑暗中那被薄冰覆蓋的煤油燈在裂開,隨後陰風吹過,黑夜席捲而來,覆蓋了一切,古寺的鐘聲響徹荒野。這一夜,劉文消失在了黑夜中,連同那玉如意也不知去向,所有一切的詭異謎團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