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若讌跟簫慢曾經說過我:“你可能上輩子跟考試有仇。”

爲什麼這麼說?

我的印象裡,每逢考試,我的狀態必定不好,身體一定要出現毛病。

初一上學期的最後一次考試是在教室裡考,正巧我來了大姨媽,整個人跟蔫了的花似的打不起精神。

簫慢逗我說:“青兄,昨夜可有溫故?”

我說:“書雖看,可字皆不入腦,煩也煩也!”

她是清楚我怎麼了的,對我深表同情。上樓梯那會兒遇到了若讌,瞧我病怏怏的模樣,她也猜到是怎麼回事。倆人特別誇張地扶着我,好像我真的快要昇天了。一直到了教室門口才撒手,若讌關心之餘不忘損我一句:“你身體不舒服,我就少一個對手了。”“對哦!”簫慢接話:“你完了,名次是我的了。”我看着她倆,哭笑不得,接下她們的挑戰書,語氣拽拽道:“你們試試唄。”

監考老師是我們的生物老師,也許是爲了有儀式感,進來前還叫學生起立問好,她自己也給學生們鞠躬。興許是我站得有點猛,一下子眼前一黑,下意識就抓了簫慢一把,好在生物老師不在意,簫慢坐下後,輕聲詢問我:“沒事吧?”我道沒事,拿着鐵製的水壺捂肚子。

於是開始考試。

我全程可謂是如坐鍼氈,疼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抓着簫慢的衣袖,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裡靠。我也清楚生物老師注意到我了,甚至連宏蒱、玄竹都投來怪異的目光,我努力壓着心裡那份煩躁說:“看什麼看?寫你的卷子去。”

好在生物老師時不時會出去外頭走走,我還能偷偷搞點“小動作”,喝喝水什麼的。

下了課,收了卷,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我也不清楚我平日究竟給旁人留下什麼奇怪的印象,淥羽調侃我:“難得見你不努力啊。”我“哈哈”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簫慢無奈地摸了摸我的頭。

宏蒱的眼神更怪異了,玩笑說:“你倆……感情真好。”

“……”

“什麼時候能有喜糖啊?”他又說。

“……”

宏蒱見我沒有迴應,居然想拉我的衣袖讓我注意他,我驚得快要跳起來,幾乎往簫慢那邊倒,不敢相信中帶着生氣:“你幹嘛?!”

“別鬧了。”玄竹拽了拽宏蒱的衣服角,“別總打擾人家。”

第二天也並不會好些。

所以在那兩天裡,我都是抓着簫慢的手勉強度過,可憐了簫慢手讓我抓出了好些道紅印子。她吐槽我力氣大,但還是去了辦公室打熱水給我捂肚子,也繼續任着我疼到無法忍受時抓着她的手。

兩個反應慢的小夥終於反應過來我怎麼了。

宏蒱在考完試後支支吾吾地跟我說:“那什麼……你……嗯,多喝熱水。”

“……謝謝你啊。”

玄竹接:“多喝岩漿。”

“也……也謝謝你啊。”

宏蒱又來了一句:“多喝硫酸。”

“……我謝謝你們,謝謝啊,萬分感謝。”說着,我還裝模作樣地給他點了點頭,宏蒱見狀,來勁了,攤手說着:“沒事,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考試是考三天,據說比較正式都這樣。

那幾位大佬早就按耐不住自個想要玩耍的心,不用掃地,倒也不回家,用無用的紙揉了紙團,看看誰能站在遠處把紙團丟到垃圾桶。

這個是宏蒱帶領的。

我當時也不着急回去(考試比較早放學),乾脆在那裡看看書。簫慢也在那裡複習。

可惜若讌提前回了家,不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指定叫她目瞪口呆。

在他們玩得盡興時,宏蒱把那一大團紙團弄了水,拋了幾次,襄鈴在旁擔心地提醒他:“別玩了,小心砸到人,或者是其他東西。”

“沒事的。”宏蒱目光鎖定在那團紙團上,樂呵呵地答覆襄鈴:“我心裡有數,不會出事的。看我,大力出奇跡。”

隨着他一用力,紙團高高升天,不偏不倚砸在了頂上的電燈管上。

電燈管驟然一暗,“咔”的一聲,“啪”地從上面掉了下來。砸在了下方的桌子上。而原先的電燈管處露出來幾條電線。

我們面面相覷。

襄鈴打破沉默,喊:“把燈什麼的都關了。”

而且的天並不黑,不過這一關,倒也顯得有些陰森。

宏蒱自知闖了禍,把那一大團溼漉漉的紙團撿起來丟進垃圾桶,想要把電燈管修一修,我們攔住了他。即便他有那個能力,我們也不可能讓他真的修,電燈管掉下來沒砸着人已是萬幸,萬一叫他電着了,我們幾個真真當擔不起。

那個電燈管就那麼在桌上晾着。

襄鈴招呼大家回去。

幾個不相干的人也沒好說什麼,簫慢很擔心,收拾完東西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說:“襄鈴,要不我們倆先下去叫阿伯上來?這個電燈管要是就這樣留着到明天也不行把。”

其實襄鈴是很緊張的,她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站在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跟簫慢急急收拾了東西,下了樓,我肚子疼,跑不快,叫她趕緊去騎單車。在我快到小賣部時,她已經說明了情況,門伯急匆匆趕上樓的同時不忘叮囑我們早些回家。我們也知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乾脆也走了。

簫慢刻意放慢了速度,到了分叉口處,她說:“要不……我們還是走吧?”話雖如此,可她還是時不時往後頭看一眼,看看襄鈴來了沒有。

我自己也是擔心的,可又沒什麼好做的,呆呆地站在那裡,不定時地朝後頭望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夕陽映得天紅豔豔的,不冷,我卻出了一身冷汗。

簫慢沒有再說什麼,跟我一起在那裡等。

好久……

很安靜……

襄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視力好,遠遠就能發現我們兩個。一樗騎在她旁邊,喊了我們的名字,騎過來時停下,襄鈴跟我們笑着說:“沒事了,阿伯已經弄好了。”

“沒事就好。”我說,簫慢終於又笑起來,她們順路,先走,我在那兒和她們招手再見,轉身往另一條路走。

第二天,班主任就清楚了這件事,不過,因爲怕影響到學生們考試,她是強撐着笑臉面對我們。宏蒱他們幾個去了辦公室,據宏蒱所說,班主任當時是無可奈何的表情,只問了有沒有受傷,叮囑了以後不要再犯,罰他們幾個去掃地。

襄鈴不久後告訴我們,事情發生的那個晚上,她打電話給班主任,越說越激動,到後面還哭了。班主任嚇得以爲是她受傷了,連忙問襄鈴有沒有事,是不是受傷了。襄鈴回憶起來的時候,笑得臉蛋紅撲撲的。

我倏地明白了爲什麼月荷她們那麼喜歡班主任,一個好老師,誰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