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在慎刑司大牢一呆就是三天過去了。閱讀最佳體驗盡在【】)若不是從窗口可以看到日夜交替,她是很難清楚今夕是何時的。
這天,年秋月剛剛用完平真送來的飯,平真收好碗筷正要離開,就見一宮裝婦人帶着一個宮女走了進來,年秋月擡眼一瞧,見此人竟然是永和宮主位烏雅嬪,只好起身給她行禮,平真也淺淺行了一禮。
見到平真,烏雅嬪臉色變了下,冷嘲道:“別人在這獄中都是悽悽慘慘的,你這日子過得倒是順暢,還有太后娘娘身邊的人每天給你送飯,怎麼,你也能心安理得吃得下去?”
“娘娘這話說得,我怎麼就聽不懂了呢,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爲何不能心安用飯了?”
“是嗎?”烏雅嬪冷哼了下,“本宮今日來是想同你說,恭親王已經查到了葛雲的死因,你怎麼這麼惡毒,想讓葛雲死失足落水什麼也就罷了,你竟然用那等的毒藥,可憐葛雲七竅流血而死,你就不覺得脊背發涼、良心不安嗎?”
“毒藥?娘娘,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葛雲是怎麼死的,您這一大早的就過來了,我今日連五皇叔的面兒還沒有見到呢。”年秋月蹙眉,不是說那葛雲是淹死的嗎?
“你少在這兒給本宮裝無辜”,烏雅嬪臉色鐵青,“本宮可不是太后娘娘,被你三兩句花言巧語就給矇騙了。別以爲本宮不知道,你外表清純懂禮數,實則內心陰暗,嫉妒成性,四爺府裡雖說比起其他阿哥那是伺候的人少了些,自打你進府,到現在,還剩幾個人了?不都是你這惡毒的女子給害的?”
“娘娘慎言”,年秋月臉色也變了,“我們府裡的事兒娘娘您現在倒是撇得乾淨。內裡面什麼情況太后娘娘、汗阿瑪和您可是都清楚得很。您若是這般說,我就要同您好好理論理論了,念及您好歹是四爺的生身母親,我才受了委屈也從沒有論起過您的過錯。一件事歸一件事。娘娘莫不是不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你......”,烏雅嬪氣急敗壞,“本宮只是想爲葛雲討個公道,她做了什麼才讓你這般不顧忌,用砒霜要了她的命?難道不是因爲本宮和四爺提過讓他納了葛雲?”
“您讓四爺納了葛雲?”年秋月驚詫。眉毛挑了一下,“我怎麼聽說.......您是想讓十四阿哥納了葛雲啊?”她說着,敏銳的發現黃芪愣了一下。
烏雅嬪皺眉,“那是本宮問過了你家爺,你家爺拒絕了。本宮這才問了小十四。你這般驚詫的目光是爲何意,莫非當真不是你拈酸吃醋要了葛雲的命?”
“娘娘,我若是真想要那丫頭的命,爲何要用砒霜,還會賞賜葛雲舊衣服?我的衣服件件都是親自設計的,即便不穿了。那也是會找人收好了的。娘娘能不能找事兒前先仔細想想,我知道葛雲伺候您的時間長,和您主僕情誼濃厚,但也不能失去了理智啊。”
烏雅嬪臉色很是不好,“本宮不用你說教,恭親王會查清一切的,到時本宮看你還能怎麼巧辯?”
年秋月嗤笑了聲,“我巧辯什麼,這麼着吧,我算着時間。馬上就是葛雲的頭七了吧,聽說死的冤屈的人,在頭七夜會回去找人報仇,我是行事光明正大。坐得也正。我不怕什麼,誰做了虧心事誰自個兒害怕去吧。即便葛雲心善不找人報仇,那也沒事,佛家不是說一報還一報嗎,娘娘您肯定也明白。”
烏雅嬪被說得張口無言,氣急敗壞地扔下一句話“你這是怪力亂神的話。觸犯宮規,你好自爲之吧”,說完,她拂袖而去。
年秋月瞧見黃芪似乎打了個寒顫。
她離開,平真皺眉,“側福晉,這......”
年秋月掃了一眼斜對面睜得眼睛打量這邊兒的夏常在和王答應,用視線制止了平真繼續說下去,背對着兩人,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快速地草草地寫了幾個字,平真神色一凜,點頭,“奴才就先回去了,側福晉好生歇着,烏雅主子的話您莫往心裡去,恭王爺會還您清白的。”
“我相信,你回去莫要和皇祖母說今日的事,莫讓她老人家擔心。”
平真應下。
她離開,年秋月的眸光寒冷了許多,夏常在和王答應對了下神色,王答應猶猶豫豫地開口了,“側福晉,烏雅娘娘好像真的很疼愛葛雲啊,您.......”
“別的不說,葛雲倒是跟了個好主子。”年秋月淡淡開口,“就是不長腦子。一個宮女,我害了她做什麼,四爺總歸是拒絕了,十四阿哥的女人與何干?”
“娘娘許是.......以爲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才更不該動她,收拾一個宮女幹嘛,陰謀永遠不如陽謀用起來更大方自然,還不落人把柄,只可惜......很多人不能明白。”年秋月很是感慨地說。
王答應和夏常在對視了一眼,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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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嬪帶着黃芪來了慎刑司大牢沒有兩天,就是葛雲的頭七之日了。烏雅嬪自然是聽過年秋月的話就拋在腦後了,但是黃芪的心理素質並不是那麼好。作爲第一次殺人的黃芪,自然是糾結和害怕的。
夜幕漸漸籠天空,冬日的天色黑得很早,夜幕一降臨,距離烏雅嬪要休息的時間就不遠了,作爲烏雅嬪身邊唯一的一個大宮女,黃芪是不用守夜的,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黃芪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暖和了下身子,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入夜,黃芪洗漱後躺在了炕上,輾轉反側起來。天一黑,宮女的房間是沒有多少蠟燭可用了,她就只好點上了油燈,看着屋子裡有着光亮,她也心安了些。聽說鬼魂是不能在有亮光的地方活動的,應該會沒事兒了吧。
想起底下小宮女議論的說要不要給葛雲燒些紙錢,她忍不住撇嘴,燒什麼燒。宮裡是嚴禁私下祭拜的,當她傻啊,這可不能幹。年側福晉嚇唬誰呢,宮裡這麼些年冤死的人還少啊,個個要都能找人報仇。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葛雲也別怪她黃芪狠心,一個沒有什麼能耐的人,不就是長得標緻了些,哪裡比得上她對十四阿哥的滿腹真心,她求的不多,沒想着娘娘的寵愛,就只想長伴在十四阿哥身邊,偏葛雲得了娘娘的信任和寵愛也便罷了,還要同她搶十四爺,那就怪不得她了。
黃芪初始有些睡不着覺。但後來睏意漸漸襲來,終於是撐不住,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漸漸合上了雙眼,這時,好像平地裡起了一股風,油燈竟然滅了。黃芪的睏意瞬間全無,睜眼去看,屋裡沒了光亮,就那點兒月光。能看清楚什麼。她摸索着起身,打起火舌子,點亮了油燈。
燈亮起來那一瞬間,黃芪汗毛都立起來了。那是什麼?!
只見銅鏡上面赫然有一行字,血紅血紅的:你還我命來!我要你不得好死!黃芪手一哆嗦,舉着的油燈就怦然落地,屋裡瞬間又暗了下來。
她慌忙告訴自己,是自己沒有看清,自己嚇自己。哆嗦着重新打起火,點燃燈,再舉着看那銅鏡方向,鏡面一片光滑,哪裡有什麼血紅的字。她舒了口氣,回身,要去牀上,就覺得一陣風從身邊掠過,涼颼颼的。她嚇得趕忙小跑到牀邊,鞋子都沒有去,就鑽進了被子裡。只聽得屋子裡有一聲冷笑,竟然是那葛雲的聲音!
她嚇得臉色都變了,“誰在那兒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屋裡笑聲又起,似乎有一個影子閃過,淺藍色的,黃芪想起來葛雲死的那天.......好像穿的就是件藍色小襖,她眼中有了恐懼,;拿起被子蓋住了頭。
“黃芪,黃芪——”,屋裡聲音很飄忽,前一句還似乎很遠,後一句卻似已經到了牀邊,黃芪將被子掀開了一條縫隙,從縫隙裡.........她瞧見了一雙帶着恨意的眼睛,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竟是那葛雲的。葛雲相貌裡最出衆的就是這一雙眼,大眼睛尖下巴,明亮亮的,頗有韻味,如今卻讓黃芪覺得不寒而慄。
恐懼讓黃芪感到了憤怒,猛地一掀開被子,“你是誰,裝神弄鬼的嚇唬我,用意何在?”
“黃芪妹妹,你不認識我了嗎?”葛雲一雙眼睛裡淌血,細看,那鼻孔、耳朵都在滲血,竟是七竅流血,分明就是砒霜中毒的樣子,“黃芪妹妹,你好狠的心啊,那井水好冷,好冰,我在下面都覺得冰冷難耐,你來陪我好不好?”
“你滾開!”黃芪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對準面前的人影就狠狠刺了進去,下一秒,她眼底倒映出自己驚恐的面容,什麼都沒有刺到,都沒有,簪子從眼前女子身影裡竟然穿了過去,如同刺到了空氣!竟然不是有人裝神弄鬼,那麼........
黃芪尖叫出聲,葛雲卻幽幽道,“妹妹,我在下面等你,過不了幾日了,我等不起了。你等着,我過幾天帶你走。”
“啊——,有鬼,有鬼”,黃芪失聲尖叫,淒厲的叫聲引得小宮女們紛紛而來,拍門問道,“姐姐,黃芪姐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姐姐?”
十幾個宮女聚集黃芪門前,不知道誰悄悄說了一句:“你們聽,黃芪姐姐說的是什麼?”
“好像說有鬼!”
“今天....今天好像是......”,一衆宮女變了臉色,嚇壞了,幾個宮女看了看,不由後退了幾步,只有兩個平素和黃芪最要好的姑娘仍然在拍門。
“我沒事兒”,黃芪聽到拍門聲纔回神了,面色慘白,強自鎮定。
“真的沒事嗎,姐姐,我們就住在隔壁,姐姐有事兒就叫我們”,見黃芪不肯打開門,兩個小宮女對視了下,都很懷疑。
黃芪有些慍怒,方纔的驚嚇讓她很是心力憔悴,“我真的沒事,你們回去吧。”
兩個小宮女離開,這件事卻是傳開了。
一夜,黃芪並沒有休息好,她總覺得自己牀邊有人看着自己,半夜驚醒,不定時還會看見葛雲,這讓她整個人幾乎崩潰。
鬧鬼這件事是不敢在明面上說的,宮女們只是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議論一下,但是對黃芪的疑心卻是都存有了,不然葛雲不找其他人,怎麼只找她黃芪呢?
第二夜,入夜時候,黃芪不由害怕起來,她想了想,去連哄帶騙地哄了一個宮女來和她一起睡,然而,當夜,那小宮女是半夜踉蹌地奪門而出,高聲喊着“葛雲姐姐回來了——”,把永和宮的宮女們嚇得個個花容失色。
這麼的的動靜就瞞不住了,烏雅嬪得知後,看向黃芪的眼裡帶了審視和思量,恭親王那兒一直注意着永和宮,發生這件事後更是直接帶了人要帶走黃芪,烏雅嬪糾結了兩呼吸的功夫,就果斷選擇了不保黃芪,黃芪面色蒼白着被帶走了。
這倒是怪不得烏雅嬪,失去了一個大宮女,她自然是不想連黃芪一起失去的,但是......葛雲的祖母卻是烏雅族長的奶孃,葛雲在烏雅家族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婢女的,她死了,嫌疑人現在鎖定了黃芪,烏雅嬪要給烏雅家一個交代,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黃芪若是真敢殺死了葛雲,還是那麼狠辣的手段,那麼有朝一日........烏雅嬪的臉色冷了下來,黃芪會不會毒死自己呢?
人都是自私的,不過是一個宮女,烏雅嬪自然是更爲自己的安危考慮。
黃芪被帶走的當天,送飯的平真就來遞消息了,夏常在自然也是能聽到的,臉色變了一變,心道,這側福晉果然是不同一般人。年側福晉當初懷疑黃芪那一瞬間,她還以爲是瞎掰,現在看來.......兇手果然就是黃芪,難怪四爺府那羣人鬥不過這位了,太敏感了,一句話就能聯繫起來,這樣的心思.......真是鬼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