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常說,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孃親常說,男人長得好看,不是花心就吃軟飯。
孃親常說,等着男人賺錢花,不如自己吹喇叭。
孃親還常說,男人………………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男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動物。是不是像阿黃和小白一樣長着四隻腳的呢?
問孃親,孃親只是一臉憤慨地對我說,男人算什麼東西!說他們是狗和兔子擡舉他們了!
然後孃親繼續歷數男人們的種種罪行。我摸着小白的頭,低聲說到,對不起啊小白,把你們比做男人了。你們不要傷心啊,下次孃親下山叫她給你們帶好吃的。
我和孃親住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的最高處。
要是聽到我這樣說,孃親又要教育我了,說話要多用華麗的詞藻。
好吧,我和孃親住在一座很巍峨很清秀的高山上。
孃親每個月都要下山一次,帶回來吃的穿的和玩的。
剛開始我嚷着要孃親帶我下山時,孃親就直接撒藥粉把我弄倒。
爲了要下山,我就開始努力學習如何用藥。
而後孃親發現弄不倒我了,就直接一記手刀劈暈我。還美名其曰,節約用藥。
孃親啊孃親,你明明知道是女兒我變厲害了嘛,有啥不好意思的捏。
後來,我一天一天地長大了。用孃親的話來說就是,得,你這小蹄子不僅長高長苗條,還越長越標緻了。
孃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般都在和她捏着我的臉的手抗爭。孃親的手勁很大,所以才能一掌下來又快又準地把我幹掉。正因爲是這樣,我的臉被捏過之後,都腫的像兩個饅頭。
對着亮錚錚的鍋鏟裡面的我的小臉,我總是很疑惑,孃親真的是我的孃親麼?爲什麼下手那麼狠呢?看吧我的瓜子臉都被她捏成四方形的了……
再後來我發現我誤會孃親了,不是孃親的問題,是鍋鏟的問題。這個鍋鏟做得不好,照什麼東西都變形。
嗯,我要告訴孃親,買來的鍋鏟不好使,照人都能照得失真,怎麼能用來炒菜呢?
孃親知道鍋鏟有質量問題後,就怒氣衝衝地下山退貨去了。
我很安靜和阿黃小白一起玩耍,等着孃親把一個又亮又好使的鍋鏟帶回來。
我和阿黃小白把午飯吃了。
孃親還沒有回來。
我和阿黃小白把晚飯吃了。
孃親還沒有回來。
我唱着歌把阿黃和小白哄睡了以後,繼續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等孃親。
月亮從山頭露出臉來了。
月亮爬上樹梢了。
月亮躲到雲層裡面了。
…………
可是孃親還是沒有回來。
我有點擔心。
孃親是不是和那個店家吵起來一激動把他們店給拆了?或者把他們全家滅了?還是乾脆放火把整個鎮子給燒了?
…………
做了種種最壞的設想,我很不幸地發現,對於我彪悍的孃親來說,每一種都有可能。
哎……
我嘆了口氣,慢騰騰地走回屋裡再慢騰騰地爬上牀躺下。
合上雙眼之前,我在心裡爲那些無辜的人們默唸了一遍地藏王菩薩本願經,願他們抵消罪業,早日超生。
阿彌陀佛。
天亮了。
我推開門,一身是血的孃親倒在我懷裡。
心寒。
但是我又能怎麼樣呢?
嘆息一聲,我把孃親拖到屋裡摔在牀上。沒等我把孃親那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剝下來,孃親已經鼾聲如雷。
孃親啊孃親,下次你去踢人家的館,能不能先把那套火浣料子的衣服換上?
我有點憋氣地看着盆子裡面的衣服。
你看看又白費了一件裙子,上好的雪鍛啊。光這一件就夠我們娘倆吃個好幾年的了……
……還有,你只顧着踢館了,咱們的鍋鏟換回來了麼?
孃親這一睡就是好幾天。
她醒來的時候,我正趴在桌上專心致志地抄着《莊子》。
突然手上一動,我條件反射般握緊筆。
但是圭筆還是被孃親抽去了一半。
“不錯不錯,這次能抓得到下端。”孃親很是讚許。
我只是無語地看着一手的墨汁和滿紙墨跡。
孃親啊孃親,突襲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挑我寫字的時候呢?
比如,你可以在我炒菜的時候搶我的鍋鏟嘛……
當肚子餓了的孃親意識到鍋鏟存在的必要性時,一羣黑衣人衝上了我們住着的這座巍峨的高山。
孃親咬着牙兇巴巴地告訴我,這些就是男人!
哦,我有些理解地點點頭。
原來這些就是男人啊……果然阿黃和小白比他們可愛多了……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向孃親鞠躬,叫孃親“夫人”。
夫人我知道,《漢書》上有說,列侯之妻稱夫人。
但是妻又是個什麼東西呢?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孃親已經一把迷藥把這羣人迷翻了。
瀟灑地拍拍手,孃親指着這些黑衣人對我說,“諾兒,把這些人刮的刮,埋的埋了!”
我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去幫孃親收拾爛攤子。
在翻動他們的屍體的時候,一個人的面巾不小心被我扯掉了。
嗯,這個男人還蠻好看的,可惜要翹辮子了……
我暗中爲他惋惜,伸腳要把他踹下山。
誰知道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清醒了,又快又準地抓住我的腳……
毫無疑問地,我和這個男人一起摔下了山……
在昏迷過去的那一瞬間,我想到了孃親。
孃親啊你要記得把鍋鏟買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