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應該去寺廟上柱香, 求佛祖保佑我不要再那麼倒黴。
看!我還沒得及偷聽,就被抓到了!
孃親和楚輓歌一人擰我一邊耳邊,雙雙對着我指指點點——
“纔多大呢就知道玩偷聽了長大怎麼得了?!”
“我以前都是怎麼教你的?!做人要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要是真的想偷聽那得專業點不要被人發現!你真是丟我的臉!”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看也只有樓墜那樣的猥瑣男才生得出你這樣的女兒!”
“喂喂喂!你說樓墜我沒有意見, 但是你幹嗎引用這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我哪裡說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了?!我明明說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他媽的你以爲你是冷葉清的女人我就不敢動你是吧?!竟然敢給老孃耍賴!”
“你自己的耳朵沒有掏乾淨來怪我!天下烏鴉一般黑!果然是樓墜這樣的男人才看得上你這樣的女人!”
“你別以爲你那冷葉清就好到哪裡去了!一個月不洗頭的傢伙, 頭油都可以拿去泡豬腸了!”
“樓墜還不是一樣!這麼冷的天穿那麼少, 還不全靠身上的污垢擋風!”
“呸呸呸!冷……”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
我大吼一聲, 兩手輪了一圈, 甩開孃親和楚輓歌擰着我耳朵的手,叉腰怒視:“吵來吵去的把本姑奶奶吵毛了!”
孃親和楚輓歌挑眉:“你說什麼?!”
我揉着耳朵,說:“本姑奶奶被你們欺壓了那麼多年本姑奶奶受夠了!你!陳芊語!打我三歲開始就使喚我倒洗腳水!四歲搓背五歲扇風六歲洗衣服七歲煮飯八歲按摩九歲種菜十歲刷牆!你真是給人當孃的麼?!還有你!”扭身面對楚輓歌, 我食指一戳:“還有你!本姑奶奶多善良多爲你着想幫你弄了一個忘情水你居然他令堂的給我摔碎!最受不了你這樣愛裝逼的女人了!冷葉清真是瞎了眼了才甩了白寒溪要你!靠靠靠!”
兩個女人被我唬住了,一臉茫然。
緩了一口氣, 我扭身對孃親說:“你!去給我拿水來!我渴了!”
孃親傻傻地應了一聲, 轉身往房間方向走去。
才走了兩步, 孃親猛地站住,回頭, 眼中殺氣四起:“你剛剛要老孃幹什麼?!”
“不就是要你拿個水麼?!有必要那麼生氣麼?”我白了孃親一眼:“都三十好幾的女人了,就算不爲自己的皮膚着想也要爲你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吧?!”
“……你怎麼知道我懷上了……”
“切,就你這小樣。難道你想欺騙我們說你吃壞肚子你葵水不調?!”
“陳諾!你這是和你老母說話的態度麼?!”
“老母……我說孃親啊,你怎麼越來越粗俗了啊……”
“…………”
“好了,折騰了一天你倆不是要說話的麼?快說快說, 我還要偷聽呢!”
“…………”
“…………”
“啪!”
一聲脆響, 驚天動地。
幸好我閃得快, 要不然這兩巴掌就甩在我臉上了……
嗯, 剛剛就是孃親和楚輓歌揮巴掌要打我, 結果兩隻手甩到一起去了……
收回手,孃親叉腰衝楚輓歌大吼:“你剛剛想幹嘛?!要打我陳芊語的人麼?!”
楚輓歌亦叉腰, 吼:“怎麼?!我楚輓歌打個人還得和你彙報啊!”
“你打誰無所謂,打我的人就不行!”
“你還真當你是那啥……”
在楚輓歌語塞的時候,我連忙提示:“太平洋的警察。”
“嗯!你還真當你是那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寬!”
“…………”孃親默然須臾,轉而問我:“小諾,太平洋的警察是什麼?”
我認真想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小寶說警察是他們那個時候的衙役……”
“有什麼想不通的!”楚輓歌鄙夷狀:“太平洋警察不就等於現在的城管麼。真是苕沒商量!”
“我打死你個2!”
孃親一挽袖子就要上去幹架,被我拉住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孃親你別怒,想想祖國的下一代啊!”
楚輓歌在孃親要衝過去的時候臉上還有些駭色,現在看到孃親被我死死拉着,高興地拍了一下手,比比自己的臉:“來呀來呀打我啊~~來呀來呀打我啊~~”
孃親直接,爆發了!
看着她倆飛檐走壁地在院子裡追逐來追逐去,我面部表情扭曲着,囧囧有神地走出了這座庭院……
哎呀!我本來不是要去上茅廁的麼?糟了糟了要尿褲子了!
——————————————上帝扯大旗而出——————————————
明月皎皎,照我西閣樓。
陳芊語和楚輓歌交手半日,竟不分上下,兩人心得頓生惺惺相惜之意。
一記直搗黃龍,陳芊語抓住了楚輓歌的手:“咱們還是停下來吧!不打不相識,我倆好好說話兒。”
這話正中楚輓歌下懷,她另一隻手伸過來握住陳芊語,腳一點,兩人從牆桓上飄飄落下。
楚輓歌扶着陳芊語站定後,關切地問:“我們這樣一番打鬥,應該不會對你肚中的孩兒有不好的影響吧?”
陳芊語莞爾一笑:“我陳芊語什麼體質,怎麼會這麼虛弱呢?當年懷着陳諾的時候還不是上樹掏鳥蛋下河摸大魚?小兒科小兒科。”
楚輓歌放下心來,也一笑:“那就好。”
“…………”
“…………”
兩人沉寂半餉,又撲哧相視一笑。
楚輓歌說:“不知陳女俠剛剛叫住我所爲何事?”
“叫我芊語就好,不用客氣。”
陳芊語拉着楚輓歌要在石椅上坐下,被楚輓歌攔住了:“這石凳涼,坐了傷身子,要不我倆到我房裡去聊?”
陳芊語曖昧地看着楚輓歌:“那麼冷葉清呢?”
楚輓歌紅了臉:“今晚上他被我趕出去睡……”
陳芊語只是笑,目光在楚輓歌身上逡巡,最後落在她的小腹上:“看來,你離這一天,也不遠了……”
楚輓歌嬌嗔地打了陳芊語一下,而拳頭卻是輕飄飄的,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你……再亂說話給我看看!”
“還不承認?要不你說說你和冷葉清這些天都到哪裡去了?”
楚輓歌咬了一下下脣,豁出去一般說:“就算是我和他幹那事去了又怎麼樣?!你和樓墜還不是一樣要那樣!”
“哈哈哈哈……”陳芊語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楚輓歌說:“好你個楚輓歌,說這話也不臉紅!”
楚輓歌跟着笑起來,看着陳芊語的小腹,喃喃到:“爲自己心愛之人生子,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陳芊語挪揄她:“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楚輓歌臉又紅了幾分:“陳芊語你不笑話別人你就死啊?!”
陳芊語這才收起玩笑的態度,手放到肚子上,沉容說:“這個孩子……能不能出生,都還是一個問題……”
楚輓歌看到陳芊語這樣帶幾分落寞的表情,關懷問到:“怎麼了?爲什麼這樣說?”
陳芊語遙望夜空,沉吟不語。
楚輓歌看陳芊語半餉,也望向天空。
之間銀河一條橫跨黑絨夜幕,星辰點點熠熠生輝。
彎彎明月照九洲。
同一時刻,樓墜和冷葉清在書房商討武林大事。
樓墜看冷葉清:“白寒溪的事難道就這樣完了嗎?”
冷葉清摸了摸斷掉的小拇指:“難道不是嗎?”
樓墜:“……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冷葉清:“你被陳芊語那女人弄得有被虐傾向了吧?”
樓墜:“…………”
冷葉清:“今天得到了道明寺方丈玄法大師送來的密報,上面說,道明寺的佛法鈴失蹤了。經初步鑑定,腐之神教的人大有盜竊的可能。”
樓墜:“……話說這是繼你們五良派水溶劍失竊後正派的第幾件失竊案了?”
冷葉清:“貌似是第五件還是第六件了……”
樓墜:“你說那腐之神教到底要幹什麼?”
冷葉清:“我猜不透。你可是有什麼有前瞻性的看法?”
樓墜:“你都沒有我怎麼可能有?”
冷葉清:“…………”
遙遠的京城裡,韋小寶站在客棧窗前,仰望夜幕中的明月。
夜風習習,吹起他褐色長髮。
門吱呀一聲打開,卻是上次的赭衣人。
他單膝跪下,畢恭畢敬:“陛下。”
韋小寶目不斜視:“起來罷。”
“謝陛下。”
“事情辦得如何?”
“回陛下,大叉王朝戶部尚書厲大人已經收了您遞上的拜帖。”
“然後?”
“厲大人傳話來說明早早朝之後,在尚書府與您見上一面。”
“嗯……對了,拂薇現在有什麼動靜?”
“回陛下,拂薇公主並沒任何動靜。”
“是麼……那麼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西夷公主將與八王子成親之事該如何解釋?莫不是我幻聽了?”
“…………”赭衣人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件事,屬下着實不知……”
韋小寶這時纔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赭衣人許久,說:“這次的過失,就留到下次一起罰罷……”
“謝陛下!”
“……還有……那個陳諾,最近有什麼消息?”
“回陛下,陳諾姑娘今日住在五良派,很好。她的孃親陳芊語懷上了第二胎。”
“…………”
“陛下還有什麼要求麼?”
“……沒了,你退下吧。”
“遵命!”
待赭衣人退下後,韋小寶又望回那夜空。
月亮躲入了重重濃雲之中,給雲朵鑲上了一層白邊兒。
而在同一天空下,京城的另外一個屋子裡,許臨把寫好的信裝入信封中,拿蠟封上,遞給一個黑衣人:“我明早就趕回五良派去,你記得把這封信帶給……”
燭光忽明忽暗,照得許臨的臉神秘而聖潔。
——————————————上帝扯大旗跑回去————————————
我上完茅廁,在走回房間的路上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哼哼,又有誰在說我壞話了!真是討厭!
回到房間裡,確定小白睡得好好的後,我爬上牀,躺下。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門外傳來的一陣聲響吵醒了我。
我睜開眼睛,坐起來。
月光亮如白晝,我下牀,找到鞋子穿上。
嘩啦啦的流水聲不絕於耳,我在亮堂堂的月光中,走向大門。
在手握上門把的時候,我有一些遲疑。
卻還是拉開了門……
鮮紅的血猛地涌入房間,沒過我的腳背。
而我卻像沒有感覺一般,呆呆地看着院子裡——
一院子的血,涓涓流淌着,月光下,平靜的一澤湖泊,就像一塊碩大無比的琥珀……
擡頭,看到孃親吊在過牆伸入院內的樹枝上,隨風輕輕飄蕩……血滴沿着她的裙角流下,滴滴答答……
我愣了半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啊————————”
猛地從牀上坐起,我才發現,原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夢。
喘着粗氣,我心裡忐忑不安。
想到夢裡那逼真的場景,我急急忙忙跳下牀,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奔向門口。
在開門之前,我深深吸了幾口氣,纔敢打開。
幸好,有月光,卻沒有鮮血。
拔腿往孃親的房間跑去,我心裡就一個念頭——
孃親!你千萬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