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都愛瞎折騰。
這天, 我和江慎修在小受湖那,看到一個奇特的老頭。
這位老頭身披蓑衣,頭戴斗笠, 手提一根魚竿, 坐在被蘆葦包圍着的小舟上, 悠閒釣魚狀。
很唯美的垂釣圖。
但是!這位老頭的魚竿, 用的是直鉤, 上面還不掛魚餌……
我偏過頭,問江慎修:“其實那不是魚竿吧?”
江慎修仔細瞧了瞧:“可是你看那架勢……”
我覺得好笑:“他以爲他是姜太公麼?”
這時候,一把滄桑聲音飄過來:“子非魚, 焉知魚之樂?”
一樣暗器伴着話語破空襲來。
我目光一動,甩手截過暗器。凌厲的風颳得手微微地痛。
拿到眼前一看, 兩指之間拿着的, 竟是一截蘆葦。
我心下一驚。
莫非又是一個隱逸世外的高人?
“十字奪魂手?!”老頭低喝一聲, 縱身躍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是什麼人!”
速度之快, 令我都來不及防衛。
看那老頭,白眉白鬚,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度。
再看那小舟,卻是平穩地在湖上泊着,紋絲不動。
不等我回答, 老頭拽緊了我的手腕:“你是陳芊語什麼人!”
故人?!
我想着安下心, 回他道:“陳芊語是我孃親。”
我話音剛落, 江慎修接着朝他作了個揖, 說:“老人家, 您可是認識芊語姨?”
老頭聞言轉頭看江慎修,皺眉:“你是江宮漓的兒子?”
江慎修略有不解:“老人家也認識家父?”
“哼!”老頭甩開我的手:“你回去告訴他, 不要再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我和江慎修面面相窺。
老頭冷笑着,又說:“就算陳芊語願意,這事也是一分勝算也無。”
我問:“老爺爺……你知道四爹爹,呃,也就是那個江宮漓要幹什麼麼?”
老頭說:“就他那點道行,不過小打小鬧罷了。”
這下我忍不住又發散思維了:“這是不是和腐之神教有關係?”
“神教?”老頭冷哼:“他也配?!他以爲手上有個陳芊語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麼?!”
我亢奮了:“孃親真是腐之神教的人?!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是個什麼聖姑?!”
“你問得太多了。”老頭平平掠回舟上:“你們回去告訴江宮漓放棄他的計劃,就說是悟禪老叟給他的忠告。”
…………
怒了!
怎麼人人都喜歡和我賣關子!我還不信套個話那麼難。
“五折……我們還是先上畫山吧……這拖着拖着的都快十一月了……”
江慎修站在我旁邊看我雙刀剁牛肉。
我又是切菜又是拌料的忙得應接不暇:“你知道什麼!征服一個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這可是孃親的經驗總結!你沒看到那老頭吃我做的菜吃得一愣一愣的麼??”
江慎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把牛肉搬到碗裡,我擦了一把汗,指使江慎修:“你!去幫我生火!”
江慎修有些意外:“真要我生?”
我把菜刀往砧板邊上一放:“你不見我正忙着麼?!”
“……哦……”
要拿水洗青菜,發現水沒有了。
拿了水盆,對蹲在竈前的江慎修說:“我去湖邊洗菜,你好好看着我切好的牛肉別讓老鼠偷走了啊!”
江慎修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我放心地端了盆跑出廚房……
洗菜歸來……
“…………”
“…………”
“……那個,習慣性動作……不小心就把房子燒了……呵呵……”
“……咱們先不說這個,討論點實在的……你覺得我們兩個人,救得了這火麼?”
“……理論上,應該不可以的吧……”
“…………”
江慎修哥哥江慎修大爺江慎修祖宗!你說你不就生個火麼,用得着把房子燒了麼??你說我不就出去了那麼一會兒麼,你動作能不能不要那麼快啊??
我看着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心中無限惆悵——
完了,怎麼和那老頭交代……
面對眼前焦黑一片的斷壁殘垣,老頭板着臉,一聲不吭。
我怯怯地站在他身邊,試圖解釋些什麼:“這個……爺爺你也是知道的嘛……一切事物都具有不確定因素嘛,呵呵……所以房子被燒,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
“再說了這房子那麼容易被燒,質量肯定不過關!燒了也好咱們再建一個新的!”
“…………”
“而且爺爺你住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弊端很多誒……且不說房子被燒沒有人來救火,光是那些不定時出現的採花大盜啊亡命之徒啊就對爺爺你的人身安全構成了相當大的威脅啊!”
“…………”
“還有啊……”
“五折你別說了。”江慎修打斷了我,對老頭恭恭敬敬作揖:“房子是我燒的,老人家您就罰我好了。”
江慎修說完就站在原地不動,等候老頭髮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陪着他倆扮石像。
這兒雖說是平原,但是臨近有很多湖泊,而且現在正值初冬,西風不大卻很冷,我站了不一會兒就噴嚏連連。
江慎修關切的目光飄過來:“五折,我馬上的包袱裡有件披風,你去拿來披上吧。”
我沒有動。
江慎修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這時候老頭突然開了口:“算了,你們走罷。”
我一下子就急了:“爺爺!”
“你和陳芊語不像,他和江宮漓不像。這到底是不是幸事?”
老頭的語氣玄玄乎乎的,似乎是在自問。
哎……
我的存在感好稀薄……
我正惆悵着,老頭朝我擺手:“去罷去罷。此地勿須多留。”
“……那您能不能在我走之前,告訴我,孃親在十三十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我懇求一般對那老頭說到。
老頭似乎略有猶豫。
“好不好嘛爺爺~!”
我跺跺腳,嗲聲嗲氣地說到。
老頭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