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天空卻無聲無息的飄起了雪,雪不大,冷風捲起片片雪花,在這偌大的院中緩緩飄落。
“這裡也下雪了!”楚雲裳站在窗邊.仰頭看着天空飛飛揚揚的白雪,輕輕一嘆。
景龍很少有這樣美麗的雪景,即使是隆冬也極少下雪,可去年的這個時候,京城卻破天荒的下了一場雪,那時跟此刻的場景差不多,他本是出城去辦事,卻撞上了急着回家的喬凝心。
初看她時,那精緻的臉龐,那明亮無比的雙眼,那小巧纓紅的嘴脣,還有那嬌小的身影,讓人頓生好感。再看她一身華貴長裙,家中肯定非富即貴。
出於禮貌,他當時微笑道歉,換來的卻是她的怒瞪,可僅僅就那一眼,她突然變了一副神情。當日的喬凝心與今天的段洛蘇十分相似,兩人的神情如出一轍,今天見段洛蘇用那般的眼神看着楚雲絕,他不禁又想起了一年前的喬凝心。
只是,時過境遷,如今再看喬凝心,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對他着迷了,現在她似乎連看也很少看他,即使兩人對望,她的眼中也不會再有任何迷戀。
他取出腰間的玉墜,輕輕摩掌着,眼底的笑意漸漸散開,“不過兩個月而已,就可以讓一個人有如此大的轉變,感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墜,似是在自問自答一般,“這世間哪有什麼感情?
我若是生得醜陋無比,身無半文,往牆角一蹲,恐怕那些女人連看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所謂的愛情,不就是有錢的人閒來無聊用來消遣的東西麼!什麼相敬如賓,什麼舉案齊眉,全都是些廢話。”注視着緩緩走來的那個熟悉身影,他不由得冷冷一笑,視線緊隨她移動的身體輕聲說到,“你也是這樣,不是嗎?”
水戎纓自前院過來,根本沒聽到楚雲裳站在窗邊輕聲低語,即使知道他就站在窗下,她也故作不知,埋着頭,任由雪花飄落在髮絲上。這不算長的走廊,她似乎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走完,直到站在窗外,她才輕聲說到,“楚公子,殿下叫你去用膳。”
楚雲裳微微勾動嘴角,“知道了。”
“那我先告退了。”她垂眸輕語,隨即轉身。對楚雲裳,她似是根本放不下,既不想用這樣的身份面對他,又很想時時刻刻都見到他,這樣的心情讓她浮躁無比,若是單獨見他,她一定會慌亂無主,就如現在這般。
楚雲裳也不多說什麼,待她走後,他才關門走入院中。
前院偏廳中已經擺好了碗筷,段如風一襲白衣,端坐在主位上,旁邊坐着嘟着小嘴的段洛蘇,楚雲絕和喬凝心卻沒看見,他不由得微微皺眉,緩緩步入廳中。
“楚公子請坐。”段如風輕笑着招呼他坐下,再看看外面空蕩蕩的院子,毫眉問到,“不是叫你們去請另外兩位嗎?怎麼還沒來?”
身旁的丫鬟趕緊低下頭,“我們去過兩次了,裡邊沒有任何反應,莫離公子已經去了。”她真佩服屋內那兩人,竟然對她們完全無視,難道真的睡得那麼沉嗎?
“你們再去看看。”瞥見桌旁兩人的臉色,段如風隨即說到。
喬凝心與楚雲絕正在換衣服,喬凝心故意給楚雲絕換上一身素白的長衫,暗繡的緞面配上素雅的玉帶,相得益彰,穩重且不失風度。爲了讓自己跟他看起來很像一對,她再次使出情侶裝那招,與楚雲絕相似的素白長裙,粉色的繡花領口讓她看起來更爲俏麗,一根雕工精緻的玉簪將青絲盤起,白皙透亮的耳垂上也掛着一對小巧的玉質耳墜,隨着她的走動左右輕晃,很是可愛。
看了看穿衣銅鏡前的兩人,喬凝心終於滿意的點點頭。可惜她專門爲兩人定做的那對戒指不在身邊,不然她一定拿那個套在兩人的無名指上,直到晃得那小丫頭眼花爲止。她一手挽起楚雲絕的胳膊,緩緩走向門口,臉上掛着笑容,脣邊兩個淺淺的酒窩,看得楚雲絕一時失了神。
楚雲絕自醒來後就被她不斷倒持,他也不反抗,看着她故意將自己這樣打扮,他更是忍不住抿嘴偷笑。
門外站着等候多時的莫離,還有三個丫鬟,喬凝心淡淡的撇了他們一眼,完全不在乎他們眼中的驚豔,大大方方的挽着楚雲絕的胳膊走出落霞軒。
大廳三人時不時看向門外,當他們看到那兩個白色的身影時,表情各異。楚雲裳僅看了一眼,隨即轉過頭去,看他們這身打扮,不想猜就知道是誰的注意,當日爹過壽時,他們不也是這樣的嗎?不過今日更勝一籌而已。
段如風將兩人細細打量一番,不動聲色的低下頭,身旁的段洛蘇卻一臉失落,小嘴微扁,眼中滿是妒意。
兩人大步走進廳中,喬凝心看着桌上的幾人莞爾一笑,“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段如風牽動嘴角輕笑着說到,“無妨,你們坐吧。”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僕人,“吩咐他們上菜。”
不消片刻,桌上擺滿的精緻的菜餚,一看就知道是段如風精心準備的。
幾人還未動筷子,院中卻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喬凝心背對的大門而坐,聽着那些細碎的腳步聲,不用轉頭就知道她們是誰。
九個女人排成一排站在門邊,爲首的兩人看着段如風盈盈一笑,“殿下,府中來了貴客,我們幾個也想來湊湊熱鬧。”
今兒這場面可夠熱鬧,這九個女人破天荒的站在了一條戰線上,都想來仔細看看先前在二門下囂張無比的女子。
段如風擡眼看着她們幾個,冷哼一聲,“沒有準備你們的飯菜。”看來,他平時對這些女人都太好了,以後得換一種方法。
“沒關係,我們可以叫人將我們的飯菜送過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們纔沒那麼容易打發。
“沒見這裡有客人嗎?”段如風冷着臉,語氣中帶着幾分怒意。
那爲首的女子沒想到今日殿下的火氣這般大,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喬凝心隨即高聲說到,“殿下何必這般計較,這滿桌子的菜我們幾個也吃不完,更何況這飯桌那麼大,再坐個十個八個人也不成問題,她們既然都來了,爲何還要趕她們回去呢!”頓了頓,她促狹一笑,“想必殿下這麼忙,又養那麼多女人在後院,平時肯定都照顧不過來,今日何不一起坐下來吃吃飯聊聊天,也讓她們不那麼寂寞啊!”
段如風被她這話氣得夠嗆,轉眼看着那幾個女人,終是緩緩點頭。
她們像是很榮幸一般,就差沒當場雀躍。丫鬟們利落的搬來凳子,桌上的幾人也挪了挪位置,好在桌子確實夠大,十幾個人坐在一起也不算擠。
喬凝心擡眼看了看桌上的人,突然站了起來,隨即拉起楚雲絕輕聲說到,“你坐這邊。”開玩笑,她怎麼能讓自己的男人跟那小丫頭坐到一塊兒,那不是正合了她的意麼!
段洛蘇重重的哼了一聲,大大的眼睛瞪着喬凝心,像是很憎恨她一般。
喬凝心纔不理會她的眼神,拿起筷子在碗中敲了敲,不等段如風招呼,她便開動起來。夾了一塊細滑的魚肉放進嘴裡,她故意輕笑兩聲,然後熱情的爲楚雲絕也夾了一塊,“這個還不錯,你嚐嚐看。”
兩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一點也不扭捏,儼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不過楚雲絕倒是更像要人保護的嬌妻一般,被喬凝心看得緊緊的。
看到這樣的場面,段如風不由得輕咳兩聲,趕緊看向楚雲裳說到,“楚公子不要客氣,請吧!”
楚雲裳輕點頭,看了身旁的兩人一眼,自顧自的吃了起來。而坐在段如風身旁的幾個女人卻有些心動了,見這姓喬的女子那麼大方,她們也紛紛效仿,一個個伸長了手往段如風碗裡夾菜,臉上更是掛着諂媚的笑容,真恨不得把自己也放到他的碗裡去。
段如風深吸一口氣,懊惱無比,這頓飯吃完,他肯定會消化不良的。有外人在這裡,他也不好發作,只好忍住將那些菜嚥下,誰知那幾個女人像是夾上癮了一般,自己一口也沒吃,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
段洛蘇坐在一旁,早都看不下去了,猛的拿起筷子一扔,正要發作,莫離卻從外邊走進來,“殿下,皇上讓您進宮一趟。”
“現在?”段如風不禁皺起眉頭。
莫離點頭,“我已經將馬車準備好了。”
怎麼會這個時候叫他進宮?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擡頭看看外邊的天色,隨即說到,“你們慢用,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來。”他將頭轉向喬凝心三人,“三位就將此處當作自己的家吧,不必拘泥,待明日我再好好招待三位。”
“皇兄。”段洛蘇擡頭看着他,“我也要和皇兄一起回去。”父皇也真是的,明知道她在皇兄這裡玩,還將皇兄叫進宮去。看着身旁這個得意洋洋的女人,她就很生氣,皇兄要是不在,她更不知道有多無聊,她纔不要呆在這裡。
段如風想了想,輕輕點頭,“好吧,皇兄將你送回去,改日再來玩好了。”
“嗯!”段洛蘇點點頭,起身離開,走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喬凝心,故意瞪她兩眼。
喬凝心仰頭回瞪,故作得意,也不氣惱她這小孩子一般的行徑。
段如風兄妹一走,廳中頓時安靜下來,喬凝心也不再爲楚雲絕夾菜,埋着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那幾個女人沒了獻殷勤的對象,興趣缺缺。
坐在喬凝心對面那位綠意女子微微擡頭看了看喬、楚二人,漂亮的鳳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紅脣輕啓,“喬姑娘這身衣服真好看,我也想與殿下同做一套這樣的衣服,喬姑娘和楚公子不會介意吧?”
“呵呵!”喬凝心輕笑,“怎麼會介意呢!你儘管做,沒關係的。”
“嗯!”綠衣女子高興的點點頭.一邊研究喬凝心與楚雲絕這身衣服.
一邊琢磨自己的打算。
“我也要回去做。”
“我也要,我也要。”
“切,你們就知道跟着別人學,自己不知道動腦子。”
“那你倒是動一個看看。”綠衣女子挑眉,一臉不屑的看向那憤憤不平的黃衣女人。
“我要做什麼當然不會告訴你們,有本事你們自己去想啊!”
“我倒想看看你能想出個什麼來!”說話的是個紫衣女人,說完後,她還不忘回頭看了看喬凝心,話媚的說到,“看人家喬姑娘多麼蘭心慧質,這麼一打扮,看起來跟楚公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讓人看了也覺得賞心悅目。”
喬凝心呵呵一笑,大喇喇的將手搭在了楚雲絕的肩頭,“我就是不打扮跟他也很配。”她輕輕一眨眼,隨即說到,“不過我還有更多的好主意,你們要是真想討好二皇子,我倒是可以給你們出出主意。”
“真的?”
“真的嗎?”
“什麼主意?”
“說出來聽聽!”
“就是,告訴我們吧!”
“你們別那麼吵,讓喬姑娘慢慢說。”
好幾個腦袋一下子湊了上來,就連剛纔那個吵着要自己例新的黃衣女人也眼巴巴的看着喬凝心,楚雲絕與楚雲裳不由得微皺眉頭,看着眼前這些個嘰嘰喳喳的女人,忍不住後退幾分。
喬凝心呵呵一笑,明亮的眼眸閃閃發亮,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她看着眼前這些女人,幽幽開口說到,“像我們這樣穿的呢,是給別人看的,一般很難打動對方的心,要想二皇子對你們上心,那就得再下一番功夫。與其做一套他不樂意穿的衣服,不如給自己弄個漂亮的睡衣去。”
“睡衣?”幾個女人紛紛睜大眼睛,似懂非懂。
“嗯!”喬凝心點點頭.“把最美的你們展現在二皇子面前.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人心動的呢?這可是最有情調的閨房之樂了。”
“呵呵,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沒想到這個喬姑娘不單膽大,也不怕害臊,竟然把這個拿到飯桌上來說了。
“切,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誰不知道你在房裡最會討殿下的歡心了!”
說罷,她轉過頭看着喬凝心,“喬姑娘,你說的那個睡衣,是,是褻衣褻褲嗎?”.
“那個太難看了。”喬凝心搖搖頭,“我說的睡衣可比那個好看多了,而且質地也要好很多。”
“真的?”她的雙眼已經發亮了,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穿着所謂的睡衣幸福的躺在段如風懷裡的模樣。
“當然是真的。”她長了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再加上這副神情,要別人不信也難。“而且我可以爲你們每個人設計一套不同的睡衣,保準不讓你們撞衫。”那個多尷尬,都在一個屋檐下,要是連睡衣也相同,那不成了工作服了?不過…她們都是爲了服侍段如風,說是工作服也不爲過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綠衣女子一臉興奮,“喬姑娘先爲我做吧。”
“憑什麼?”黃衣女人擡眼看着她,“難道因爲你年紀大一些,就要我們這些做妹妹的都讓着你嗎?”她似是在挑釁一般,一臉鄙夷的看着綠衣女子。
“就是,憑什麼?”
“喬姑娘願意先爲誰做就爲誰做,我們怎麼能提這樣過分的要求呢!”
紫衣女子轉頭看向喬凝心,“你說是吧喬姑娘?”.
“是啊!”喬凝心咧嘴笑了笑,兩顆小尖牙有勁的磨了起來,“我呢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錢,所以你們誰給的錢多,我就先給誰做,而且保證做最好看的給你們。”
“啊?”剛剛還興奮無比的紫衣女子差點栽倒在地。
楚雲絕不解的看着她,“你……”
他話還沒說出口,卻被喬凝心伸手按住了嘴巴。喬凝心轉頭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對那些女人說到,“你們不會這點誠意都沒有吧?”
“這個……”不太好吧,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搞不好會怪罪她們。
“覺得爲難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爲你們操這份心。”喬凝心無所謂的看了她們一眼,隨即轉頭對楚雲絕說到,“等我回去做了,穿給你看哦!”
“呃……”看着那麼多女人同時盯着他,他的臉真的紅了,還好不是很嚴重。“好。”就像是噎了一個雞蛋在喉嚨裡一樣,憋了半天只能說出這麼一個字。
“嗯,乖!”說完,她還不忘在楚雲絕光滑的臉蛋上摸上一把,笑得十分邪惡。
楚雲裳倏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們繼續聊吧,我已經用好了。”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偏廳。
看着他那神情,喬凝心扁了扁嘴,暫時不想去搭理他。她轉過頭看着那些女人,“我們也差不多了,你們繼續吃吧!”不等她們反應,她拉起楚雲絕就要離開。
“誒,喬姑娘你別走。”幾個女人趕緊站起身拉住喬凝心,“那個,我們可以考慮一下。”
“我又不在這裡長住,哪有閒工夫陪你們考慮啊!”
“那,那我答應。”紫衣女子咬咬說到,“不管她們怎麼想,我就答應了,我出五十兩。”在這府中,她們也沒多少錢。
“我出六十兩。”黃衣女子趕緊說到。
嘖嘖!段如風不會那麼拉門吧?這一個個竟然只能拿出幾十兩,那她不是白忙活嗎?誰稀罕這幾十兩!
見喬凝心不說話,黃衣女子深吸一口氣,堅定的說到,“我出一百兩,我也只有那麼多了。喬姑娘你就幫我做一套吧!”她之所以肯出這個價錢,一是因爲看出喬凝心在段如風面前還有些地位,不然以她今日三番五次的無禮,早都該問罪了。二是因爲她羨慕喬凝心這樣的女子,竟然可以活得如此灑脫,而且身邊還有這樣俊俏的男子任由她折騰,她們這些人可就沒這個命了,只能換另一種方法獲得幸福,起碼獲得一點段如風的垂憐。
喬凝心看着她頓了頓,緩緩說到,“好吧,我就幫你這個忙好了。”看她這樣子好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看來她們確實也沒有多少錢!
“那我呢?”
“那我們呢?”
“我們也出一百兩好了。”
其餘的人都不甘示弱,黃衣女子不滿的瞪着她們,“你們在我之後,全都一邊涼快去,喬姑娘先答應了我的。”
“你不也是一百兩嗎?我一百零一兩?”一個看起來很是乖巧的白衣女子也開了口,看來她們都已經很心動了。
看着眼前這些女人,喬凝心無奈的搖搖頭,這不過是一羣可憐的女人罷了,沒必要再耍她們了。她頓了頓,輕聲說到,“.這樣好了,爲顯公平,你們每人給我五十兩,我同時爲你們做,做好了給你們,至於誰能博得你們殿下的歡心,那就看你們自己了。””
“.好啊,好啊!”.能一下子少掉五十兩,還能公平競爭,這最好不過了。
“.那就麻煩喬姑娘了!””黃衣女子轉動了眼珠子,狡黠一笑,她纔不在乎那多出的幾十兩,這個姓喬的看起來似乎很喜歡錢,到時候她就用那幾十兩買一個先到先得,她纔不會跟這些笨女人去公平競爭呢!
可惜,她不知道喬凝心老爹是誰,要是知道了,她就不會這樣想了。
“.不麻煩,我會盡快去做的,你們把錢準備好就行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挽着楚雲絕的胳膊,她微笑着離開了偏廳,一邊笑一邊得意,段如風,這下可有得你忙了,呵呵!
注意到她的神情,楚雲絕不免有些擔心,“.你在戲弄她們嗎?你又不缺錢,要那些錢做什麼?””
喬凝心扁扁嘴,“.不算是戲弄啊,搞不好真能讓她們得到段如風的疼愛呢!至於那些錢,是我理當得的啊!”,這可算是她來這裡的一筆收入,雖然方法不怎麼樣,但也算是她的勞動成果。
“.你會做衣服嗎?!”在他的記憶中,這兩個月他連針都沒見她拿一次,剪刀倒是拿過一次,不過不是爲了做衣服,是剪衣服,更何況,她做的衣服能穿嗎?
“我不會找別人做啊!”,喬凝心無奈的翻個白眼。
“.可是,你覺得就憑這個就能打動段如風的心?,”雖然他很希望段如風永遠都被這些女人纏住,可是作爲男人,他覺得這不太可能,段如風可不是大街上那種隨隨便便就能抓一打的普通男人。
喬凝心秀眉一挑,“.那就與我無關了。,”她拽了拽楚雲絕的胳膊,笑呵呵的說到,“.不說這個了,下午還沒睡夠了,我們回去睡覺去。”,睡覺!這詞多曖昧啊!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好,先睡覺。””他笑得,好邪惡。
雪越下越大,整個皇宮都罩在了一片雪白之中,長長的迴廊上掛滿燈籠,照亮了地上的道路,而那兩個走在迴廊上的人,卻無暇顧及這些。
雪花飄落在他們的身上,兩人似是毫無感覺一般,順着長長的迴廊一直走,直到看到兩輛華麗的馬車出現,兩人才稍稍打起精神,極爲默契的對望一樣。段如風看了看身旁的七弟,輕聲說到,““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府吧!”
“.皇兄。”.七皇子叫住他,沉聲問到,“.難道皇兄不打算再勸勸父皇嗎?”
“.沒用的。””段如風搖頭,“.父皇決定的事情,何時容許我們更改過?””相處那麼多年,難道他還不瞭解那個男人嗎?看到他剛纔的神情和那眼底的恨意,他就已經知道,無論自己再怎樣勸說,都是無濟於事。
“.可……”
“好了。”不等他說完,段如風便打斷了他,“回去再說吧,明日還有一天的時間,我先回去好好想想。”
““好吧!,”七皇子深吸一口氣,滿臉無奈,機械的點點頭,緩緩走上自己的馬車,車伕揚起鞭子長喝一聲,馬車緩緩移動,載着他離開這冰冷的皇宮院牆。
見七皇子已經離開,莫離和水戎纓才走上前來,“.殿下,我們也回去了吧!”.
段如風點點頭,“.好,不過我想走路回去。”.
“.走路?”.水戎纓微微皺眉,不過看段如風的神色,想必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仰頭看看不住飄雪的夜空,她自馬車裡拿出一個厚實的裘皮斗篷爲段如風披上,“.我先把馬車趕回去好了,就讓莫離留下來保護殿下吧!”,作爲女人,她始終要比莫離體貼一些。
“.好。””段如風輕點頭,隨即繞過兩人,緩緩向前走。
水戎纓看了莫離一眼,深邃的目光傳遞了他們的意思,莫離點頭,跟上段如風的腳步。水戎纓則揮動鞭子,趕着馬車奔向回家的方向。
走在這悠長的宮城迴廊上,段如風不住冷笑。他以爲,父皇最終還是會饒過那些兄弟們,可是他錯了!他和小七跪下來求他,也沒能讓他動搖半分。
他說:“.皇兒,試問你將來做了皇帝,你能讓威脅到你的人存活在這個世上嗎?不管他是誰,我相信你都不會吧!”,
他說:“父皇這一生,經厲太多的背叛,可是我的手段只有一個,那就是將一切障礙掃平。所以我坐到了這裡,所以我在這個位置上穩穩的坐了二十多年。”說起來不算長,可他卻是在南楚諸多先帝中,在位時間最長的一個皇帝了。
他說:“皇兒,其實我很擔心你。你雖說在戰場上勇猛無敵,處理國事也遊刃有餘,可是一遇到有關感情的事情,你就會猶豫不定,你這樣最終只會害了你自己。比起景龍的太子,你遠遠不如他,你沒有他狡猾,你不夠狠,這是不行的。”
他說:“人生有得必有失.父皇得到了江山.得到了天下.可失去的東西呢?你看得到嗎?”
他說:“等這件事過後,我會將太子之位傳給你,如今,你已是南楚唯一有資格做太子的,這個位置,非你莫屬。可一旦坐上這個位置,你也要註定失去很多……”
他說:“父皇還會爲你納太子妃,這個位置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合適的人選,父皇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也像父皇這樣孤單。”
雙腳麻木的在移動,可它主人的思緒卻早已飄出千萬裡,那有些茫然的眼神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奈與無助,莫離靜靜的跟在一旁,看着他眼底的悲傷卻無言安慰。其實他已經能猜出幾分,如今再看殿下這模樣,他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人活一世,總有很多無奈的事情,任何人也避免不了。
與走在大雪的中兩人相同,御書房的窗沿下,也站在一個挺拔威嚴的男子。他的眼神落在遠處,那深邃的眼底也泛着說不出的悲傷,眼眶微紅,僅僅片刻功夫,他就已經嘆氣無數次,他的心,想必也不好受吧!
身旁的太監宮女們全都不敢靠近,遠遠的站在一旁,隨時等候差遣。
“朕是否真的太狠心?真的要殺掉他們嗎?”他緩緩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他們全都是朕的兒子啊?難道朕真要骨肉相殘?”
他陷入悲哀與無限的痛苦當中,誰又能將他解救出來!
親生兒子背叛他?甚至不惜刀劍相向,爲的只是這僅有的皇位。他這麼做,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皇位而已,要是不除掉他們,他坐在這高處永遠也無法安心,他的皇位永遠也坐不穩。這次若不是如風搬來救兵,若不是遇上了喬凝心這樣不要命的僞將軍,他或許沒那麼容易就能平亂,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這些孩子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將他推入這樣的泥沼中?他們的母妃是這樣,所以他毫不手軟的處死了她們,可他們又這樣重蹈覆轍,這到底是爲什麼?
“沒錯,他們都背叛了我,都該死,什麼骨肉親情?他們都可以不顧及,我爲何還要維護他們?犯上作亂就該死,不論他是誰!”他很清楚,自己的皇位是怎樣得來的,所以他更珍惜,更會不顧一切的去保住自己的皇位,即使是自己的兒子都不行。“既然你們都跟你們那些算計朕的母妃一樣,那朕就送你們去見她們吧!”緊握的雙拳咔咔作響,似是在表明他的決心一般。
夜,已深,天,更涼。
可有人的心,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