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風爽朗一笑,“右相大人真是客氣,我不請自來,還請右相大人別太介意纔好!”他手執玉扇,朝莫離揮了揮,繼續說到,“一點薄禮,右相大人請笑納。”?
“不敢當。”楚飛吩咐人從莫離手中接過東西,恭敬的說到,“皇子殿下肯屈就來參加老夫的壽宴,老夫真是倍感榮幸,楚府上下也蓬蓽生輝啊!皇子殿下里邊請。”?
“右相大人客氣了。”段如風說着話,在楚飛的帶領下徑直走進了中廳,尾隨段如風而來的莫離和那一臉冷漠的女子也隨之跟進廳中。?
中廳的人,大多都認識這位南楚來的皇子,見他進來,全都起身作揖,段如風呵呵一笑,迷人的桃花眼將廳中的衆人掃視了一遍,朗聲說到,“大家都不必拘禮,今日是右相大人的壽辰,我們應該玩得盡興纔是。”?
“殿下所言甚是,殿下請坐。”楚飛直接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段如風也不客氣,瀟灑的坐下,與衆人攀談起來。?
楚雲裳立於楚飛右邊,臉上依舊掛着三分微笑,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站在段如風身旁的女子身上。探究的目光讓那女子略感不滿,她擡頭迎上楚雲裳的目光,挑釁的看了看,隨即轉過頭不再搭理他。?
因爲段如風的到來,入席的時間又推遲了一刻鐘,楚飛見大家都熱絡得差不多了,這才吩咐開席。段如風被安排在主席上,其餘幾個稍有頭面的大臣們也陪在一旁,楚飛與老夫人作爲東道主自然坐在了他們身旁。?
喬凝心此時從後院走出來,柳如煙不見了,她就成了這家中唯一的女眷了。遠遠的看到了前席的楚雲絕,她繞過衆人走了過去,兩人並排而站,立刻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點。賓客們都已入座,楚雲裳也坐在了他們對面,可他卻時不時的看向主席那邊,惹得喬凝心也跟着看了過去。不看還好,這一看那還了得。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有些吃驚的看向那邊,爲何那個男人也在場??
注意到她反常的舉動,楚雲絕趕緊拉她坐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楚雲絕立刻會意,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到,“南楚皇子,段如風。”?
什麼?喬凝心滿臉驚訝的看向楚雲絕,直到他再次點頭確認後,她才悶悶的吐出一口氣來。這個男人怎麼會是南楚的皇子呢?明明那晚潛入她房中的小賊嘛!?
南楚皇子曾經出現在她房中,還半夜劫她出去看月亮,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別的瓜葛?默默的看着那與衆人侃侃而談的男子,喬凝心的腦袋此時就像漿糊一般,搞不清楚狀況。?
楚雲絕坐在一旁,看着還在呆愣的喬凝心,再看看心不在焉的楚雲裳,不由得也把視線移到了那邊。段如風的底細他多少知道一點,可見面還是第一次。這個?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邊幾人的目光,段如風微微側頭看了過來,與喬凝心的視線剛好撞上,他面向喬凝心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喬凝心爲之一愣,隨即有些緊張的垂下頭,收回打量他的注意力。?
段如風不由輕笑,端起酒杯優雅的喝了一口,幽幽開口說到,“聽說右相大人與京城首富喬家結下了姻親,不知在坐的哪一位是聞名景龍的喬老闆呢?”?
經他一提,楚飛這才驚覺,看了一眼右邊那個空位,神情有些不自在,“親家怕是家中有事來不了了吧!”這門親事他本就沒什麼興趣,如今喬凝心也錯嫁給了楚雲絕,他就更不在意。想他位及丞相,楚雲裳又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富商,論家世也與那富家一方的喬家不相上下,所以他根本沒打算利用這門婚事造大聲勢。打喬家上門提親到現在,他與喬烈僅見過三次,兩人心中似乎都有些疙瘩,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不好發作而已。喬家的請帖已經發出去了,可喬烈不但自己沒到,連家人也沒一個來,更是連個招呼都沒有,這不免讓他有些氣憤。?
“原來如此。”段如風不動聲色,緩緩說到,“真是有些可惜,喬家的大名我在南楚時就有所耳聞,本想今日見一見,看來是沒這個榮幸了。”?
楚飛尷尬的笑笑,輕聲說到,“親家有許多生意上的事要打點,繁忙也是在所難免的。”?
段如風贊同的點點頭,“也罷,今日是右相千秋,我先敬右相大人一杯。”說罷,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楚飛見狀,趕緊拿起酒杯,回敬之後也將杯中的酒喝掉。?
老夫人將兒子的難堪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中。她擡頭沒好氣的看了埋着頭的喬凝心一眼,冷哼一聲,卻不知此時大門外,喬家的三輛大馬車已經緩緩駛來,喬烈不但親自到了,還帶着喬凌軒,敬劍文一起趕來楚家。?
門房的小廝遠遠的就看到了掛着大大的喬字的豪華馬車,一個個驚得睜大了眼睛。喬烈第一個從馬車上下來,上次見過他的小廝立刻圍了上來,彎腰恭迎。管家趕緊從二門走了出來,恭敬的打過招呼,吩咐幾個小廝趕緊幫着搬東西。?
喬凌軒與敬劍文也站在了門外,錦衣玉帶的三人個個精神抖擻,看得那些小廝們都傻了眼。管家笑呵呵的看着三人,朗聲說到,“喬老爺和二位公子裡邊請。”?
三人的到來引起一陣sao動,楚飛尚不知情,皺起眉頭看向門外,有個機靈的小廝趕緊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他不由得一震,趕緊站起身來。不等他起身,喬烈三人已經繞過衆人走到了前席,喬凝心高興地輕呼,“爹,大哥,表哥。”?
她這一喊可是把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主席位上的好幾人都跟着站了起來,楚飛走到三人面前,大笑着說到,“親家終於來了,請上座。”?
“右相大人客氣了,請。”喬烈豪爽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同時走向主席。老夫人趕緊吩咐人爲其餘兩位添置座位,與喬凝心同坐的兩人識趣的站了起來,給這兩個聲名遠播的公子哥讓座。?
這下所有賓客都已到齊了,芸香急忙招呼衆人上菜。那些丫鬟們經過喬凝心這桌時,都忍不住探頭看看。這喬家的大公子和京城才子敬公子,平日裡可是她們想見都見不到的人物,頂多能在街上與他們的馬車擦肩而過,這次她們可真是有眼福了。不少丫鬟看過後更是心花怒放,他們兩人無一不風度翩翩,一點也不必自家的三位公子差啊!?
喬凝心樂呵呵的看着他二人,輕聲說到,“我以爲只有爹會來呢,沒想到大哥和表哥也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們?”喬凌軒濃眉一挑,嬌寵的看着他家小妹,連旁邊坐的人都能感覺到他對這妹妹的寵愛,無不羨慕。?
“怎麼敢啊,兩位哥哥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總算見到幾個親人了,此時她還真有些興奮。?
喬凌軒呵呵一笑,“小妹今日看起來很有精神啊,爹還經常掛念你呢,擔心你過得不好,擔心你會瘦。”看喬凝心這樣子,似乎沒有他們想象的糟糕。?
“怎麼會,我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己啊,大哥就放心吧,也叫爹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楚雲絕輕笑着,接過她的話繼續說到,“大哥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凝心的。”他端起酒杯面向喬凌軒和敬劍文,“雲絕先敬兩位兄長一杯。”?
喬凌軒微微一笑,也端起了酒杯,敬劍文卻似沒聽到一半,徑自端起酒杯喝了起來。楚雲絕也不介意,與喬凌軒對望一眼,仰頭將杯中的酒喝光,繼而說到,“大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二弟楚雲裳。”?
楚雲裳此時也收回了注意力,將視線落在了喬凌軒身上。他勾起嘴角輕笑兩聲,“喬兄,久仰了。”?
“哪裡,楚兄太客氣了。”喬凌軒收起那張迷人的笑臉,面向楚雲裳時則皮笑肉不笑,兩人對望一眼,似乎較起勁來。?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前幾天爲了爭一筆大生意,兩家的綢緞莊起了一些爭執,雖然生意被喬凌軒奪了去,但也因爲楚雲裳的介入這一單他幾乎沒得賺。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楚雲裳當初收了手,將生意放給了喬凌軒,卻在中間動了點手腳。都說商場如戰場,如今這兩人可都是商海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東家,哪能不擦出點火花。?
喬凝心見兩人似乎相互有些敵意,趕緊輕笑着說到,“自家人,何必那麼客氣呢,你們再不動手菜都要涼了。”?
“喬兄請。”楚雲裳作爲主人,當然還是得客氣一點。?
“楚兄請。”喬凌軒拿起筷子,也隨他客套一下,這裡是妹妹的婆家,今日又是楚家老爺子的壽辰,凡事適可而止。?
喬凝心拿起筷子,往喬凌軒碗裡夾了點菜,“大哥嚐嚐這菜,我覺得特別好吃。”?
“好,我嚐嚐。”對自家妹妹,他永遠都是那麼溫柔。?
喬凝心收回筷子,見敬劍文一直盯着她,只好再伸手給他夾了些菜,“表哥你也嘗一點啊!”?
“好。”敬劍文冷着臉,也答應下來,剛要動筷子,卻看見喬凝心給楚雲絕夾菜,他不由得一楞,又將夾住的菜放了下去,一個人悶悶的喝着酒。?
剛剛進門時他便看到了喬凝心與楚雲絕同穿紫色的衣服,兩人坐在一起,真是有些刺眼,後來一見楚雲裳也穿着類似的衣服,他便舒坦多了。可如今看來,表妹對那花花公子似乎並不反感,兩人看起來感情不錯。在這公衆場合,他又不能做出惹人閒話的事,只能一個人喝悶酒了。?
楚雲裳與喬凌軒相互客氣着,楚雲絕時不時插上幾句,大家倒也相安無事。那邊主席上,因爲有了喬烈顯得更加熱鬧,看樣子大家都相談甚歡,連一直冷着臉的老夫人也漸漸喜笑顏開。不知誰說了點開心的事,惹得大家都笑開了,段如風的笑聲最爲爽朗,迷人的桃花眼中有着濃濃的笑意,薄脣勾起,露出一拍潔白的牙齒,看得站在桌邊的幾個丫鬟,這一桌中,就只有他最惹人注目了。?
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等所有人都酒足飯飽後,芸香才命人將飯桌撤去。前院早就搭起了戲臺,不少客人已經移步去那邊,三三兩兩的坐下,相互傾談起來。不少人帶了女眷前來,都在老夫人的帶領下坐在前排,嘰嘰喳喳的議論着,從臺上的戲曲講到家中的瑣事,更有人談起了今日宴中幾個出色的男子。?
喬家大公子尚未婚配,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曉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翹首企盼,希望能得他眷顧,踏進喬家的大門。今日得以一見,更是讓這些女子怦然心動,那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竟是掌管着全國七十幾家分號的富商,這樣完美的人,怎能讓人不動心呢!?
那些已嫁做人婦的都在心中默默盤算,看自家親戚中還有哪些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兒。有極少部分陪同父母前來的千金小姐們,更是一邊豎着耳朵聽,一邊嬌笑,更有少部分已經羞得滿臉通紅。?
喬烈和段如風都被請到了內堂,還有幾位舉足輕重的大臣們也跟了進去,這裡是他們談話的地方,莫離與那女子便不好繼續跟隨了。他們得到段如風的許可,轉身走出門外,莫離看了一眼場中那些三三兩兩的人,毫無興趣,徑直走向右邊的長廊,而那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的女子,則走進了花園。?
喬凌軒被喬凝心纏着,給帶到了暮函苑的小院中,敬劍文與楚雲絕自然也跟了進來,末婉見到了自家少爺和表少爺,高興得眉開眼笑,趕緊支使青衣她們去拿點心茶水。?
唯有楚雲裳,哪也沒去,而是跟上了走進花園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園中,時不時伸手輕撫着垂下來的花束,眼角卻一直注意着身後,與楚雲裳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也不做任何反應。?
兩人在園中走了一大圈,楚雲裳突然開口喚到,“如煙。”?
女子頓了頓,輕輕轉過身來,“公子叫誰?”她的聲音冰冷且毫無生氣,與柳如煙差了十萬八千里。?
楚雲裳呵呵一笑,“原來是認錯人了。我以爲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呢!”?
“哦!”女子應了一句,便不再準備接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楚雲裳再次開口問到,“姑娘貴姓芳名?”?
“水戎櫻。”這次她更是連頭都沒回。?
楚雲裳不甘心,繼續問到,“姑娘可認識一位叫如煙的女子,你與她很像。”確實很像,連那下巴內側的小紅痣也一模一樣。?
“不認識。”她依舊沒回頭,語氣卻有些急躁。?
楚雲裳頓了頓,突然發難,一個閃身來到女子身後,伸手就是一掌。凌厲的掌風蓋向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水戎櫻,眼看就要打到她時,她突然反手一揮,身體前進半步,輕鬆的化掉了楚雲裳的攻勢。“楚公子這是何意?”?
“姑娘真是好身手。”楚雲裳冷冷一笑,“我只是想試試,姑娘的武功是否也與我那故人相似。”說罷,他不等水戎櫻有任何反應,再次動手。?
水戎櫻空手擋掉他幾拳,隔空一翻後退開幾步遠,冷冷說到,“楚公子難道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姑娘請見諒,楚某見姑娘身手如此敏捷,忍不住想與姑娘過幾招,姑娘就請成全楚某吧!”說罷他再次期身向前,手中力道加重幾分,步步緊bi。?
水戎櫻一直忍讓,連連後退,眼見快退到花園邊上,實在忍無可忍,一個凌厲的轉身後,啪的一聲甩出隨身帶的鞭子,毫不客氣的朝楚雲裳身上招呼。?
有了長鞭相助,她很快便把楚雲裳bi退在三步之外,可楚雲裳依舊不肯罷手,他的目標是那張陌生的臉,他倒想看看在那張精緻的人皮面具下,是不是自己‘失蹤’的妻子柳如煙!?
兩人糾纏半天依舊沒分出勝負,楚雲裳空手抵擋水戎櫻的長鞭,勢均力敵。花園那邊,依舊熱鬧非凡,誰也沒注意到這邊的兩人已經開打起來。水戎櫻揮動着手中的鞭子,噼啪作響,不少花草已經被她打得七零八落,偌大的花園也變得凌亂不堪。?
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閃了進來,一手抓住水戎櫻揮出的鞭子,一手擋住楚雲裳揮來的拳頭,大喝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