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能氣死人的話,當然換不來什麼優待,以喬凝心的脾氣,楚雲絕的下場可想而知。
屋內的燭火依舊燃着,卻十分活躍的跳躍着,那是因爲屋中的兩人正在追逐。
怒視了楚雲絕整整半分鐘,喬凝心突然厥起嘴來,猛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一臉陰森恐怖的笑容,慢慢靠近楚雲絕。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喬凝心也顧不得此刻自己的身體有多麼脆弱,直接毫無顧忌的撲了上去,將楚雲絕按到牆邊上,一陣蹂躪。
“有膽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語氣雖然不善,可怒意卻根本未達眼底。
默默忍受着她的摧殘,楚雲絕傲氣的別過頭去,壓根不打算理她,還十分配合的冷哼一聲,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見他這副神情,喬凝心在心中暗自鄙視了一把,隨即將手伸到了他的腰間,輕輕的撓了兩下,更是將嘴巴湊到了他耳邊,輕吹兩口氣,一改剛纔的凶神惡煞的模樣,輕笑着說到,“相公,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了。”
腰間一緊,楚雲絕驚訝的回過頭來,看着笑得諂媚的喬凝心,有些呆愣。僅僅片刻,他立刻識破了喬凝心的詭計,索性硬撐着,極爲瀟灑的靠在牆邊,依舊不說話。
見這招沒用,喬凝心索性欺身上去,伸出一根手指頭擡起他的下巴,故作一副流氓相,“小妞,怎麼把臉擰得跟苦瓜似的,快給爺笑一個!”
嘴角動了動,楚雲絕依舊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甚至還將雙手橫抱在胸前,沉默依舊。
透過他額前的劉海,喬凝心看到了他眼底那抹隱忍的笑意,隨即抿脣一笑,溫柔的說到,“既然小妞不笑,那爺就給小妞講個笑話吧!”頓了頓,她故作一本正經的仰起頭,朗聲說到,“從前,有一對夫妻,他們……”他們幹什麼來着?她實在想不出來。
原諒她從來沒有幽默細胞,講笑話跟要她的命一樣,如今可是把自己架上去下不來了。瞥着擡眼看着她的楚雲絕,她深吸一口氣,索性豁出去了,繼而說到,“一對夫妻在山中被壞人抓住,壞人說:你們吃掉對方的大便就放了你們。
結果他們竟然做到了,歸途中女人大哭,男人問其原因,女人傷心的說:你不愛我,不然你不會拉那麼多。”
“哈哈哈哈!”說完後,她很給自己面子,大笑了兩聲,卻發現楚雲絕一直拿眼睛瞅着她,壓根沒有想笑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嘛!”不爽的伸手戳了戳楚雲絕的胸口,喬凝心白他一眼,“人家好不容易想了個笑話,你都不笑一下。”說罷,她鬆開了楚雲絕,轉身就走。
慌忙的拉住了她,楚雲絕沉聲說到,“一點都不好笑,很噁心。”
回頭瞪了他一眼,喬凝心冷哼一聲,掙掉他的手朝着牀邊大步走去。
“雖然不好笑,我還是勉強接受了。”說完,他擡腳跟了上來,站在喬凝心身後,在她耳邊輕聲說到,“可我還是覺得很噁心。”
“你才噁心。”猛的轉身,喬凝心狠拍了楚雲絕幾下,大聲說到,“你討厭,我講笑話你都不笑,太可惡了。”
呵呵一笑,楚雲絕終是緩和了緊繃的俊臉,柔聲說到,“我這不是笑了嗎?娘子講笑話,爲夫怎敢不笑。”
“你不要臉,剛纔不笑,現在又敷衍我。”重重的捶了一下楚雲絕的胸口,喬凝心笑罵到。
一把捉住她亂動的手,楚雲絕將臉湊了上去,“誰說我不要臉,想我風度翩翩,英俊瀟灑,怎麼可以不要臉,娘子會捨不得的。”
“自以爲是。”冷哼一聲,喬凝心反倒別過頭去。見她這副鬥氣的模樣,楚雲絕更是忍不住輕笑出聲,長手一撈便把她摟進了懷裡,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髮,柔聲說到,“行,行,行,娘子怎麼說就是怎麼回事,爲夫不要臉,爲夫自以爲是,爲夫是個笨蛋,行了吧!”
撲哧一笑,喬凝心這才肯善罷甘休,將腦袋趴在他的肩頭惡狠狠的說到,“你就是這樣的混蛋。”
“那你肚子裡的是什麼?”
“他是我的寶貝,與你無關!”
“是嗎?”揚眉,楚雲絕將手滑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讓我看看,我明明記得這裡的是我的孩子。”
“哼!”冷哼一聲,喬凝心索性不再理他。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在屋中足足站了幾分鐘,楚雲絕才溫柔的說到,“早點休息吧,你不能再熬夜了。”
“你不在這裡睡嗎?”想也不想,她仰頭便問到。
爲之一震,楚雲絕垂眸看着她,片刻後才輕輕點頭,“當然要。”有些事,既然喬凝心都釋懷了,他又何必緊抓住不放,他依舊選擇相信她,他也不在乎喬凝心會暫時隱瞞他什麼。
“呵呵!”輕笑出聲,喬凝心總算鬆了一口氣。拽着楚雲絕走到牀邊,她極爲大方的退去了楚雲絕的外衣,隨後也將自己那身複雜的羅裙退去,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去吹滅了燈,抹黑走到牀邊躺在了楚雲絕身邊。
她可不會什麼高深莫測的武功,身邊也沒帶可以用來滅燈的東西,更是忽略了身邊的還有一個免費的勞動力,竟然如此主動。看着她樂呵呵的神色,楚雲絕也忍不住抿脣偷笑,完全不打算阻攔她的好興致,心中卻在偷樂。
兩人平躺在牀上,沉默了幾分鐘,喬凝心終是翻過身去,面向着楚雲絕,藉着屋中微弱的月光看着他高挺的鼻樑,自言自語的說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怎樣?”
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至今都沒弄清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如今又扯上了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前世戀情,她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不過,她最在意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
若是將來她不得不離開,回到那暗藏洶涌的海中,繼續垂死掙扎,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她更難以想象再經歷一次生死,之後或是重新輪迴,或是孤獨至老,會是怎樣的人生,失去眼前這個男人,她會多麼傷心。這幾日她一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斷的思索着讓人害怕的問題,惶惶不可終日,實在是好累。可悲的是,她至今都沒能理出頭緒,腦海中依舊是一片混亂,可有一個念頭卻是十分的堅定,那便是有關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無論將來會如何,她現在想要好好的愛,珍惜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更要好好孕育這個孩子,這是他們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她一定會用生命去保護他。
側過身來,楚雲絕一臉認真的看着她,說得極輕,“不管你到哪裡,我都會一直跟着,上窮碧落下黃泉,不離不棄。”
他的話字字清晰,句句至誠。
黑暗中,喬凝心睜着明亮的雙眼,半晌後終是欣慰一笑,將手伸向楚雲絕的腰間,將他緊緊的抱住,近似哽咽的問到。“爲什麼你可以這樣毫無保留的愛我?或許我根本不值得。”
“沒有爲什麼,愛了就是愛了,更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低聲輕語,楚雲絕也伸出手將她摟在懷中,“睡吧,天都快亮了。”
“好。”輕輕點頭,喬凝心將頭埋在他寬闊的胸膛,“將來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對你的愛,這輩子我從未如此深愛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至於楚雲裳,那是上上輩子的事,她不想再有過多的糾葛。
略微一愣,抱住她的手也不自覺的緊了緊,片刻過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輕聲說到,“我記下了。”
她說,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他,這便足夠了。
朦朧的月光從窗欄縫中照進來,饒是窗外寒風不斷,房中確實暖意融融。牀上相擁而臥的兩人,嘴角都掛着淡淡的笑意,久久不去。
寅時已到,錦蘭院的書房中卻依然點着燈,燈下,楚雲裳皺眉呆坐。
手中的信紙已經被揉成一團,可信上所寫的每一句,他都記在了腦海中。
原來,柳如煙的真正主子根本不是段如風,在她身後還有更爲狡猾的人,而那人,就算柳如煙不說,他也能猜到幾分,試問在京城,除了他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冷冷一笑,他將紙團扔進了一旁的火爐中,一簇火苗猛的躥起,隨後又迅速熄滅,信紙化爲灰燼。
孃親與那沉妃長相相似,而爹卻十分在意那副畫,甚至十分緊張,這其中必定有緣由。那副畫既然是落在了那個人手中,他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更是想借此大做文章,如此看來,他便是早就盯上了楚家,之前對自己的種種,恐怕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如今段如風重回京城,南楚與景龍的聯姻也是迫在眉睫,在此時丟了孃親的畫像和牌位,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不論這其中到底有何厲害關係,他都要想方設法取回那些東西才行。至於柳如煙最後那段忠告,他只能付之一笑,於她於己,他都沒有必要在意了。
重新換上了夜行衣,他藉着夜色的掩飾,再次翻出了楚家的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