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謝丞相的安排,君墨一定會竭盡全力。”
蘇三公子依舊是冷淡如冰,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舅舅也沒有絲毫改變。
“君墨這麼客氣幹嘛,叫我舅舅就好了,對了,你的這位姨娘該怎麼安排?”
丞相看了眼從始至終不發一言的馮楚楚,心底有幾分納悶,剛纔見面的時候不是還搶着要說話的嗎?怎麼現在反而是安靜了。
天知道馮楚楚這時候有多想開口,可是該死的就像是被施了妖法一般,就是出不了任何聲音。
她來京都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奪得夫君的歡心,就算是要住,自然也是要住在一個屋子的。
無奈沒有法子開口,當下也只能夠求助般的看了眼蘇夫人,婆婆來的時候說了她會幫她的。
“兄長不用費心了,楚楚跟我住一個屋子就好。”雖然是自己的兄長,可畢竟還是生了幾分疏離。
而且,她必須要看着馮楚楚才行,若是馮楚楚亂說話到時候惹惱了楊昭君那可是蘇府上下全部陪葬,到時候楊昭君將馮文海也拉上,她馮楚楚也脫不了關係。
目前也就她能夠鎮得住馮楚楚,自然也要給她講講其中利害纔是,免得到時候所有人都壞在了馮楚楚的身上。
“既然妹妹如此說,那就這麼安排吧。”
丞相也並沒覺得有些什麼意外的,畢竟這裡是丞相府,最主要的是他很清楚蘇夫人的聰明。
是,馮姨娘和蘇三公子是夫妻,住在一起也是很正常,但畢竟在蘇夫人的眼中看來,這個丞相府已經成了外人,這也說明了妹妹充分對自己的尊重。
蘇三公子並未答話,反正,他根本就不想和馮楚楚一間房,蘇夫人開口了也好。
用過飯,一行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陳管事的給他們安排的廂房在丞相府的西邊兒,聽說是專門用來對待貴客的上等廂房。
因着蘇夫人是丞相的嫡親妹妹,故而便與王婆子帶着馮楚楚回到了她出嫁前的住處,楊昭君與冬芝待在廂房裡。
“公子,這丞相府還真是闊氣。”
因爲門外都有人守着的丫鬟家丁,冬芝也不敢稱呼楊昭君一聲小姐,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屋子裡咕嚕嚕的轉來轉去。
廂房裡含三間,屋子裡應有盡有,書桌上擺着筆墨紙硯,兩邊的雕花小桌上均放着上好的青花瓷釉。
沉香木的雕花窗子上,還擺着幾盆萬壽菊、紫茉莉、南天竹以及緋牡丹。葉子碩大而顏青,由此便可看出平日裡被這些下人養得很好。
角落裡的三鼎香爐燒着紫檀木香,輕煙嫋嫋,讓人聞着十分舒服。
楊昭君看了一眼正拿出包袱在整理的冬芝,隨即便走到書桌前,視線落在硯臺之上,不由得脣角上揚。
硯臺做工精細至極,連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觸手上去,竟還能夠感覺到有幾分生溫,倒是難得。
而宣紙,毛筆以及研磨用的松煙墨塊,均是上好的質地。
可是於這精心所製成的硯臺相比,卻是相差甚遠。
看來丞相果然是一個極愛硯臺之人,特別還是古董,這也就能夠解釋馮文海爲什麼費盡心機要得到鄭家的御製松花石龍馬硯臺了。
這個世上,各人的愛好本就不同。
例如喬老,喬老喜歡詩詞歌賦,極愛收藏書籍。而有的卻是喜歡收集樂器,有的喜歡盆栽,有的喜歡金銀珠寶,也有的喜歡古董字畫,也就不奇怪丞相的喜好了。
屋裡兩邊的紗帳蔓蔓,楊昭君繞過去走進裡屋,卻發現裡邊擺着一架沉香木製成的古箏,以及通體碧透的玉簫,木笛。
“是挺好的,就連廂房都如此雅緻,別具一格。”
而此時與楊昭君比鄰而居的廂房內,蘇三公子一身冷漠,讓人自動退避到三尺以外。厄明半跪在蘇三公子面前,臉上也是一片肅穆。
忽的,蘇三公子一個擡手,一道真氣衝着厄明而去,生生將厄明震得當即口吐鮮血。冷漠的眸子此刻毫無溫度,更是讓人揣測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厄明,你難道忘了誰纔是你主子嗎?”
滔天的怒意,將整個廂房內溫馨的氛圍打破。
“厄明沒忘。”
厄明依舊在原地跪着,他仍記得當時奉公子爲主子之時,一直到現在,他在主子身邊待了十年。
可是這十年裡,主子卻從來沒有發過如此大的火,原因無他,自然是因爲三少夫人。
擡眼看了眼蘇三公子的臉色,見他抿脣不語,厄明知道,這是公子在等着自己解釋。
“公子,厄明以爲,三少夫人的事情同樣可以告訴郡主的!”
如今看來,他的確是做錯了。
從他認識公子開始,公子對待郡主就一直是相敬如賓,怎麼如今到了三少夫人的身上,公子就會如此震怒。
再說,郡主對公子一心一意,就算知道了關於三少夫人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危及不到三少夫人的安危。
公子說過,凡是郡主問起,都必須如實回答。
“以後,關於三少夫人的事情不準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就算是郡主也不可以。”
蘇三公子捏緊手裡的小物件,他纔剛入京都就收到了厄明給的玉佩,他怎麼會察覺不出來。
是他一時大意,所以纔會讓娘子在江南的所作所爲泄露出去。
晶瑩剔透的玉佩握在蘇三公子手中,卻突然一瞬間便化爲了粉末,從修長的指尖落在地上。
厄明看得一震,心裡驚駭,這玉佩可是郡主隨身的物件,讓他交給公子的。
可是如今公子卻是如此對待,難道說……
可是不對啊,公子一向不是對郡主十分不錯的嗎?
若不是中間突然出了一個三少夫人,他甚至還以爲公子會娶了郡主。可是如今公子的態度,卻是讓他捉摸不透。
他原以爲,公子對郡主不同,以及寵愛都是因爲公子喜歡郡主,可是現在他卻有些意外,若是公子真喜歡郡主,爲何從來不碰郡主,更是隻字未提要迎娶郡主的事情。
厄明被打了一掌,心裡仿若也清明瞭不少,頭一次大着膽子問出口。
“公子,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娶郡主?”
否則,又怎麼會如此對待郡主的貼身之物。
蘇三公子看了一眼厄明,不怒自威,當下厄明便不敢出聲。
厄明也知道,主子的事情根本輪不到他來過問,當下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本分。
看着粉末全部從手上流失,蘇三公子甚至還動了動手指,連半點灰塵都沒留下。
郡主如今在公子的心中是不是也如這玉佩一般,不復存在了?
厄明斂了斂心神,他想,以後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公子,是厄明的錯,厄明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不過,厄明覺得男子三妻四妾也並沒有什麼,更何況郡主才貌雙絕,也定能夠幫到公子。”
蘇三公子忽然不怒反笑,看了厄明一眼。
郡主才貌雙絕,能夠幫到自己?
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
是啊,男子三妻四妾本屬平常,可是憑着娘子的心性,會接受嗎?
當初,在江南貢院時,她說,她可以忍受馮楚楚。那麼如今,她又能不能夠忍受另一個女子呢?
本是波瀾無驚的心境,如今竟然會有幾分動盪,而這動盪,是因爲他的妻子。
手指握緊,厄明說的倒是容易,若是真有如此簡單那便好了。
不過,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開娘子,更不會讓陸子墨有那個機會接近娘子。
“罷了罷了!”有些頭痛的扶了扶額,蘇三公子接着又道:“那個女子安頓好了沒有?”
厄明明白,此女子非郡主。
“都已經安排好了,如今正住在客棧之內。”
“嗯,你記得保護好她的安危,不能夠讓任何人發現她。”
這個女子,可是這次致勝的關鍵,楊府能夠不能夠翻案,就靠她了。
楊昭君隔着窗外看着丞相府的一草一木,嘴角微勾,亭廊寬敞,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丫鬟婆子而過。而且方纔進來的時候,周圍也是站着一排排的護衛,可見必是戒備甚嚴。
這麼多的房子,到底哪一間能夠藏下兩百萬兩銀子呢?
兩邊的廂房絕對不可能,這都是一般留着招呼賓客或者大臣的,丞相既然是隻老狐狸,那麼肯定不會笨到如此地步,將白花花的銀子放在廂房之中。
那麼那些姬妾呢?
也不可能,丞相謹慎至極,更不會相信任何人。
一般的官宦人家,必然是有暗室的。楊昭君站起身,推開門便走了出去。
正好,此時旁邊的兩扇門也同時被推開,赫然就是蘇三公子和楊若楓。
楊若楓的紗布很新,可以看出必然是剛換的。
在來之前的路上,她就已經暗中找楊若楓商量過,當然也包括那兩百萬兩官銀。
她與楊若楓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不會藏着掖着,都是爲了家族都是爲了能夠扳倒丞相和馮文海。
再說,楊若楓的才智也絕對不差,兩個人在一起總比她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