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63撿個大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讀者【得意的小鳥】的良好建議,我把兩人擁抱時的感受調整了一下,看過的也再看看吧。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
這個算是發糖的,精神層面的激勵比物質更有用的。
明天中午有更新——請大家積極留言指正。廿一以前很少會主動考慮自己的願望,因爲從來都無法實現所以懶得想,徒增傷感而已。現在又沒別的事,二小姐提起了這個話茬,他不妨想一想排一排順序,看看自己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一想之下,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會有這麼多願望。
除了想讓自己的骨灰能被撒到先王妃的陵寢這一條,還有死前這幾天,他都期待着有吃有喝有棉衣穿少捱打。甚至是剛纔,他還想過有人能對他和藹慈祥的微笑,將他當作親生骨肉一般疼愛哪怕一時半刻。另外他竟大逆不道地妄圖能夠再被二小姐擁抱一次。
這麼多的願望,怎麼區分主次?
如果先王妃根本就是厭惡他的,他強求着別人將他那骯髒的骨灰撒在她的陵寢,會否招來更多怨恨,讓她在天有靈也不得安寧?這個願望,要不還是算了。
其實挨餓受凍被責罰虐打也早就習慣了,衣食可有可無,傷痛忍一忍也能到麻木。把這個作爲願望,好像有點浪費。
他想要被那個根本不願認他的父親疼愛,比天方夜談還不可信,屬於二小姐力所不能的範圍吧?
那麼,如果是懇求二小姐擁抱他,算不算是她力所能及又不傷性命的舉手之勞呢?她曾經擁抱過他,他現在提出這樣的願望,她答應的可能性很大。在他清洗乾淨,身上的傷不算太多,不會弄髒她的衣物的情況下,她勉爲其難忍着噁心或許真的可以再次擁抱他。
“下奴已經想好了心願,現在可否講出來?”廿一思量妥當,鼓起勇氣發問,仍是將聲音凝成一線,只讓二小姐能聽到。
“你先說說看。”秦瑤沒料到廿一這麼快就能決定下來,她本來還想拖一陣子。不過她既然已經許諾,就該兌現,她沒想一直賴賬,她有些心虛地猜測着廿一會提什麼古怪的願望,同時也掂量着自己是否有能拿的出手的本事可以滿足他的要求。
“下奴斗膽,想求主人可以像上次那樣擁抱一下。”廿一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劇烈,帶着期盼也夾雜着恐懼。他不由自主在想如果被拒絕了之後會發生什麼。倘若二小姐馬上翻臉,怪他恬不知恥狠狠責罰倒也沒什麼,怕的是她嫌棄他竟敢生了這樣齷齪的念頭再不理他,連玩弄他的有興趣都失去了。
然而做什麼事情都有風險,想要獲得必需付出足夠的代價。廿一現在是自知命不長久才豁出去敢這樣說。
秦瑤盯着廿一的眼眸,確認她沒有產生幻聽,如果她理解的沒有錯誤,廿一的意思他的心願僅僅只是希望她再次擁抱他。她一旦滿足了他這個心願,他就會幫她做那些她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複雜危險的事情?
天下間怎會有這樣大的便宜,這樣划算的買賣?
是她太聰明,還是他太傻?
秦瑤的良心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她違背了自己以往一貫有便宜就佔的原則,竟開始猶豫着要不要做一次好人,暗示一下廿一他這樣會吃大虧?
“廿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這樣的心願其實,有點……嗯,怎麼說呢……”秦瑤結結巴巴不知所云,良心與貪念搏鬥。
廿一的眼神黯淡下來,盤算着趁二小姐沒有發怒之前換別的心願,不過他有資格再改口麼?或者二小姐根本就是耍他玩,可他配合的不好,竟敢提出這種膽大妄爲的心願。他是傻了吧?
“對不起,是下奴僭越,請主人責罰。”廿一放開了聲音,平靜下來,垂了頭掩飾眼中的失望之色。痛楚從五臟六腑開始,滲入骨骼筋脈,他的身體禁不住顫抖,很冷,不知爲何會覺得這樣冷。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着腿上的棉褲。
那是結實耐用又禁髒的布料,針腳細密牢固。裡面的棉花鋪的很勻,不像是旁人穿過許久棉花都糾結在一起走了形發了黴髒的不成樣子的垃圾。看起來應該是新衣服。
是她特意賞賜給他的,他很喜歡的東西。
他曾爲此懷疑她別有用心,可實際上她沒有要求他做什麼,他感激不盡。
但是也許這東西不會在他身上留多久了,不會陪他到死,就因他剛纔一時不慎得意忘形說了那種大逆不道的心願,然後被刑責毀掉,或者乾脆是被勒令脫下來親手燒了。
她讓他痛的手段比酷刑尤甚,是那種梗在心頭刺進骨肉拔不出來的痛。
他是在乎她的,纔會這樣痛吧?
然而一切都與他想象中不一樣,在絕望裡,他聽見二小姐拿起桌上的茶杯,又彎腰將茶杯放在了地上。她也蹲下身子,就在他面前。
“別胡思亂想,仔細看着。”秦瑤簡單地說了一句,用手指沾了茶杯裡的水在青石地板上寫出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她寫道:有影衛能監視到這裡麼?
廿一出於奴隸對主人的習慣反應,乖巧的又有些茫然地點點頭。
她又寫道:如果我現在實現你的心願,他們會否察覺異樣?
廿一眼神陡然一亮,彷彿如神明在額頭點了一下,他茅塞頓開瞬間明白了二小姐的意思。她竟是準備兌現諾言麼?她聰敏的已經發現了影衛的監視和守護,她已經計劃好了,她並不是嫌棄他不肯擁抱他。
哪怕她是在敷衍他欺騙他利用他,不過她演的很認真。
他不得不感動。
他只是個身中劇毒命不長久的低賤奴隸,她身爲主人對他予取予求根本不用談條件講道理。她願意這樣做,某種程度上就不是把他當成物件。
她真的是與衆不同。
因此廿一開始期待着她真的會實現他的心願。他凝神細聽,伸手沾了茶水,在地上迅速寫了幾個字:現在不會。
最後一筆剛剛寫好,一雙溫暖的手臂就圈上了他的身體。
淡雅的少女體香縈繞在他的近前。她的臉靠在他的肩頭,她呼出的熱氣就吹在他的耳側。他心神一蕩,她那溫暖柔軟的身體已經緊緊貼在了他的胸口。
似乎比上一次在馬車中貼的還要緊。
似乎一瞬間身體就熱了起來,寒氣都被她驅散。
傷痛全然不覺,他恍若置身最美好的夢幻之中,天地間再無其他,就只剩下他和她,她擁抱着他,他也擁抱着她。
他發燒了吧?肌膚滾燙,心跳異常,身體顫抖。
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麼?應該是沒有了吧,竟然能夠成爲現實。
她一點都不嫌棄他,沒有令他去沐浴更衣,就主動擁抱了他。她的表情言語中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噁心,她是那樣熱情和善地擁抱着他,好像他就是她心儀的男子一般。
是了,她可能將他想象成了燕少俠,才能演的如此投入吧?
爲什麼他一旦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之後,愉快舒適的感覺迅速不見了,酸楚難過的滋味再次糾結在心頭?
他真的是那麼在乎她麼?他算什麼東西,他也配?
在她還沒有發現他的齷齪心思之前,趕緊結束這場荒唐的遊戲吧。有的時候他已經分不清出自己究竟求的是什麼,她對他太好會讓他越發貪心的。
所以這一次,他主動推開了她,跪着又後撤了一段距離,匍匐在地。
他的心願該了了。
至於剩下的那些困惑不解,還有關於那個人做過的事,他對那個人的恨,他自己想辦法去解決,不要再拖累更多的人。
“怎麼,我碰痛你的傷口了麼?”秦瑤惴惴不安地詢問。
她不敢說她剛纔擁抱他的時候是多麼愉快的感覺。
他的身體是顫抖的,他心跳的聲音她能清楚地聽到,就連他瞬間紊亂的呼吸她也能夠感知。他的肩膀很寬,他的胸膛很結實。她開始只是虛虛地貼着,但是不知不覺就將他圈的更緊。她才發現他很瘦,就算是穿了夾襖,她也能感覺到他肋下一根根骨頭。他的腰仍是少年一樣的纖細,不過因長年習武勞作,肌肉勻稱,堅韌有力。
她突然在想,他如果頓頓吃飽,會否能長胖一些,抱起來更舒服?
她臉上不由自主浮起紅暈,沉迷在這樣的擁抱中。他呼吸的熱氣就在她耳畔,她真想更大膽一些把頭轉過來面對面盯着他的眼眸看穿他的心,看看那裡有沒有她的位置。
他是將她當成了先王妃,他的母親吧?所以他對她言聽計從溫順如斯。他不質疑,他不反抗,他由着她欺負戲弄。
倘若她沒有酷似先王妃的容貌,就算她是血統純正的平南王千金,他也不屑於認真對待她吧?他那麼聰明,想敷衍什麼人很容易的。
他可能將這一切當成了她的遊戲,他陪她玩一玩。秦瑤禁不住這樣懷疑,不過她又鼓勵自己繼續努力,用一個個事實去證明她是認真的。
其實她也分不清她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只模模糊糊感覺到她對他好的時候,她自己也會很開心,她看不見他的時候會很擔心,她朝朝暮暮與他廝守也不覺得膩。
是愛了,她懂,信不信另說。
許多事情秦瑤都想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了,人還不是照樣活着?所以她在忐忑中繼續着自己計劃好的事情。
她沾了茶水寫道:晚上送你的棉衣裡我會夾帶一張紙,寫好需要你幫我做的事,你先看看,有問題咱們私下討論。
廿一點頭,心情比剛纔更好。別的不說,他能再得到一件棉衣這件事情真是太出乎意料的好了。
秦瑤又寫道:跟我來的王府影衛現在是誰管?
廿一寫字回答:李先生。
秦瑤瞳孔收緊,腦海中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心中一直在思量的那個自保的計劃也越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