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道人的忙不好幫,這一點張順十分清楚;而盲道人的好處不錯,這一點他也無法否認。
張順不知道的是,盲道人給的這八張符是很特別的。一般的道符需要修真者用法力驅動,普通人根本沒辦法使用,就像是九節鞭,你知道這是武器,你知道這能傷人,但甩起來往往砸自己一腦袋包;而盲道人的這些符籙是什麼人都可以用的,唯一的要求就是“集中注意力”,這個要求簡單到幾乎任何人都能做到,就好像槍械,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輕易的學會使用。
甩鞭和扣扳機之間的難易程度,就是這些符籙的寶貴之處。
“什麼樣的小忙?有什麼好處?不會耽誤我太多時間吧?我得好好鍛鍊身體,儘快開始逆煉獸修,否則再來個劉軍這樣的我必死無疑啊!”由於不知道符籙的好處,張順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商人。
盲道人果然不樂意了,臉朝旁邊猛的一歪,鼻孔猛噴出一股濁氣,從嗓子眼往外冒出了一個有些刺耳的“哼”字,說道:“耽誤?笑話!你也不聽歌聽打聽我道士是什麼人!你不想學我這《超級至尊百鍊錘體神功》就明說,我還不樂意送人呢!這可是極速鍛體的絕世法寶!”
張順一聽這霸氣外漏的名字就差點跪了,也不介意盲道人的道袍袖子有多髒,連忙貼身抱住。道士說話浮誇,“超級”、“至尊”、“神功”之類的字樣直接無視就好了,“極速”和“鍛體”卻是他現在最喜歡的字眼。
然而還沒等盲道人得意起來,張順又放開了他的胳膊,說道:“錘體是怎麼回事?不是鍛體嗎?我剛想起來,老闆說過有事也不能找你問,還是算了吧,你的功法大概不適合我。”
盲道人嘻嘻一笑,得意的說道:“老闆對每個人都這麼說的,不止是你,我的功法不適合所有人,或者說可能會害死你們,不過這《超級至尊百鍊錘體神功》是我近些年創造出來的,連老闆都誇獎說不錯,適用於任何人,不信你問和尚,他的話你總能信了吧?”
張順看向水和尚,和尚衝他點了點頭:“這功法你可以練,但是必須有大毅力、大決心才行。”
張順二話不說又抱了盲道人的胳膊,諂媚道:“說吧,要幫什麼忙?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盲道人對張順的態度很滿意,說道:“不是什麼大忙,當小白鼠,幫我改進一下‘杜冷冰’而已,你自己都說了,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大腦不同,你是異能者,在你身上試驗成功後,以後遇到別的異能者就好辦了,這也是在幫你的忙對吧?你放心,杜冷冰的作用是昏迷與沉睡,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嗯……你現在體質偏弱,我可以先把神功給你,等你練壯實了咱們再開始實驗。”
張順大喜過望,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連忙就答應了。
盲道人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遞給張順,認真的說道:“錘體神功,寓意是像打鐵一樣錘鍊你的身體,好鋼要千錘百煉,強健的身體也是一樣,只是鋼沒有感覺,你是有感覺的,因此在練這個功法時過程會很痛苦,所以和尚說要大毅力、大決心。”
張順恭敬的接過黃紙收到妖牌裡,拍了拍胸膛,豪邁的說道:“落魄成這個樣子,窮得就只剩下一條小命還朝不保夕的,爲了保命,毅力、決心根本不是問題,等着瞧好了,絕不會讓你們失望!”說完向盲道人道了聲謝,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水和尚拔下酒葫蘆的塞子,衝着樓梯方向舉了舉,猛的灌了一大口,越來越亮的雙眼中滿是欣賞的神色。
盲道人撓了撓後腦勺,唱戲般的說道:“咦——,這小子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不錯,合我胃口!陽先生你怎麼看?”
接待臺後面傳來了陽先生的聲音:“憑實力,他住一宿我收九千五;憑態度,他住一宿我收九百五。”停了幾秒,他搖頭晃腦的說道:“汝等勿要因其落魄而輕視,順無福相、無命相、無人相、無魔相、無鬼相、無妖相、無王者相、無因果相,若能活過百日,日後必會奔行於霸道之上!”
盲道人驚訝的說道:“走的是霸道?那不是比我魔道還要厲害?”
水和尚接話:“比我妖道厲害。”
陽先生點頭:“比吾鬼道厲害。”
這時老闆揹着手從過道里走了出來,大堂中的三人急忙行禮,只聽老闆說道:“陽先生的陰眼看人那一定沒錯的了,不過……霸道這條路可不好走啊!先生能不能看出來,他對妖牌中那位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陽先生掂起腳尖,從接待臺後面露出半個腦袋使勁的搖了搖,說道:“看不出,但霸道雖險,若能有老闆之王道引導,則必不至行偏。”
老闆衝陽先生拱了拱手,嘆道:“幫他找修煉方法就把我累得夠嗆,以後還要慢慢引導……好吧,希望這小子能活得久一點,真的不會讓咱們失望。”說着又轉身回到了辦公室裡。
張順沒有聽到這些話,這時他已經回到了地字一號房,準備研究一下剛得到的《超級至尊百鍊錘體神功》。
那張皺巴巴的黃紙上有不少黑乎乎的指頭印,上面的字不多,寫得龍飛鳳舞,隨意而灑脫,大概是年代久了,字的顏色已經有些淡化。
還沒來得及仔細閱讀,張順的房門被敲響了,他走過去打開門,見門口站的是於小瑤,她的面色微紅,目光遊弋,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張順看得有點心疼。
壓制着心中被激起的保護欲,張順開口問道:“有事?”
“那個……我能出去一趟嗎?”於小瑤怯生生的說道。
“出去?爲什麼?”張順有些吃驚,纔剛剛經歷過持槍綁架和異能者綁架,她竟然說要出去……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啊!
“我來得匆忙,東西沒有帶夠,要去買。”於小瑤回答道。她帶來的行李確實太少了,那個小提箱根本裝不下多少東西,來客棧原本是爲了應付於慶,根本沒打算住多久,可現在看來,於慶那張一百萬的銀行卡很可能還不夠用。
“那簡單啊!”張順大大咧咧的說道:“你要買什麼列個單子給我,我幫你買回來。”
於小瑤的臉更紅了,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不行啦……我……我……”
張順恍然大悟,叫道:“啊!我懂了!”叫出聲之後才意識到這件事不應該弄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連忙壓低了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回房間去等着,我得先去問問老闆。”
於小瑤點點頭,紅着臉離開了。這種事放在這個時代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多數女孩肯定會選擇直接說出來,或是大方的讓張順幫買,並且指定牌子,說不定還能欣賞下他窘迫的樣子。
然而出生在名門望族使得於小瑤受傳統思想的影響較深,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樣的私事是不應該向別人說起的,母親的早逝讓她的性格變得內向,朋友不多,因此沒能找到一個交流的人。
張順將寫着錘體神功的黃紙裝回妖牌裡,下到大堂正要往經理辦公室走,被盲道人跳起來一把抓住。
“找老闆有事?有事你問我啊,我道士雖然比不上老闆,但還是能幫上不少忙的,說吧,什麼事?”盲道人很大說的說道。
水和尚搖了搖頭,小聲嘟喃了一聲:“狗腿。”
張順不知道盲道人爲什麼會突然變這麼好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說道:“於小瑤要出趟門,買東西,我去問問老闆她能不能出去,要不……我再答應幫你個忙,你陪她走一趟?”
盲道人大笑着放開了張順的衣服,說道:“你是客棧的三保,客人行動全由你負責,你去問老闆他肯定也是這麼說,至於我……”他指了指水和尚,又指了指陽先生說道:“我們都不出客棧的。”
張順失望的“哦”了一聲,轉身向樓梯走去,走出幾步後他回頭狐疑的看了看盲道人,又探着身子望了望通向食堂的過道,似乎隨時準備躲閃飛過來的大菜刀,等了一會沒東西飛出來,他又看了一眼盲道人,想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態度爲什麼轉變這麼大。
盲道人微笑着站在原地,準備目送張順離開,在知道張順將要走的是霸道後,他就下定決心要時不時的拍一拍張順的馬屁了。
然而盲道人的這副樣子更加讓張順起疑,他看了看水和尚,見和尚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卻又什麼也不說,乾脆緊緊盯着盲道人,一步一步退上了二樓,這才轉身垂頭喪氣的走向三號房。
選擇權在自己手上,張順要麼讓於小瑤失望,要麼讓自己的小命失望,爲於小瑤着想,這趟門是肯定要出的,他只能讓自己的小命暫時先懸着。
帶着歡喜雀躍、在房間裡搗鼓了好一陣的於小瑤走出客棧,張順不小心聽到了門口的水和尚正嘰裡咕嚕念着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一篇和超渡有關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