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的燈光昏暗,看起來有點像是遊戲中的地牢,於小瑤緊緊跟在張順身後,若不是張順先前找她借衣服時目光太過露骨,她很可能會在這時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爲什麼會受苦?食堂裡的東西很難吃嗎?”在這樣的環境中,張順的話讓於小瑤有些害怕。
張順停下步子,轉身極其嚴肅的原於小瑤說道:“這句話在食堂裡可千萬不能說!不能評價食物、不能討要牛肉、不能剩飯剩菜,這三點一定要記牢,否則小命不保,至於你爲什麼會受苦,一會就知道了。”
於小瑤被張順的模樣嚇了一跳,鄭重其事的用力點點頭,她的樣子讓張順感到有些好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不是一個玩笑,牛廚子的大菜刀真的很嚇人,也是真的很厲害,在廚子面前,劉軍的齒輪防禦層算個屁!
食堂依舊昏暗,那盞將熄未熄的吊燈忽明忽暗,感嘆着它那可歌可泣的照明史。
“我身上有托馬斯·愛迪生的指紋!”張順彷彿聽到燈泡這樣說道。
水和尚與盲道人已經等了好一會,一見張順和於小瑤就連忙招呼他們過去,酒已倒滿、肉已添足,張順二人才剛坐下,道士和尚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看着那一桌子純犖菜,於小瑤驚呆了,轉頭看向正在苦笑的張順。
張順指了指於小瑤面前的那碗黃酒,示意她用酒下肉,他不確定“油膩”算不算評價食物,因此不敢說出來。
然而牛頭人廚子還是出來了,沒有用菜刀開路,而是直接鑽出了廚房門。
張順和於小瑤很有默契的同時被嚇得出了冷漢,無論是第一次見還是第二次見,廚子偉岸身軀的震撼力都不會有絲毫減弱。
牛廚子走到張順跟前,巨大的影子把這一桌子人都籠罩在了裡面,他將鼻子湊到張順的左臂前面聞了聞,歪着頭想了想,然後突然直起身子“卟嗵”一聲跪在了地上。
張順嚇得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與牛廚子來了個對拜,二人滑稽的樣子讓於小瑤忍不住笑了出來,水和尚自顧自的擡着酒罈子大口喝着,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似的,只有盲道人開口說道:“你跪個屁!廚子拜的是妖牌又不是你,瞎起什麼哄?”
張順連忙起身,將左臂橫在自己身前,擺出了個能表現紅軍戰士大無畏精神的造型,以便讓牛廚子更方便的參拜。
額頭觸地拜了一陣後,牛廚子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起身離開了,張順坐回椅子上拼命的往嘴裡扒肉,今晚的主食是爆炒雞丁,配菜有紅燒排骨、豬肉冷片、手撕鴨等,張順把酒喝得涓滴不剩,將碗裡的雞丁吃得乾乾淨淨,剛鬆了一口氣,卻看到了於小瑤求助的眼神。
於小瑤很委屈,她怎麼可能將這一碗雞丁全部吃光?不能剩飯剩菜是張順交待她的,因此她只能找他求助。
張順悲嘆一聲,把於小瑤的碗拿過來,將裡面的一大半雞丁扒進了自己碗裡,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對盲道人說道:“照片的事,明天我就去辦。”
道士滋溜着酒,滿不在乎的說道:“無所謂,這事你比我急。”
張順只能苦笑着嚼肉,盲道人沒有說錯,他確實更着急。
吃完了“晚肉”,在回房的路上張順向於小瑤說道:“你最好準備一些黃瓜、蘿蔔之類能生吃的蔬菜,不過最好別拿去廚房裡吃,還有,別再讓道士幫你添‘飯’,擡着空碗隨便吃點‘菜’吧。”說完了纔想到了什麼,連忙回頭往後看去,確定沒有菜刀飛向自己才放心下來。
回屋把今天買的新衣物洗了一下,張順穿着拖鞋來到大堂,陽先生在數硬幣、盲道人在玩手機、水和尚在喝小酒,這一切都和白天沒什麼區別,張順忽然意識到除了照明設備和盲道人的手機外,他還沒在這間客棧裡見到別的電器,想看個電視都不行。
來到盲道人身邊坐下,張順問道:“道士,老闆說這妖牌有須彌納芥的功能,怎麼用?”他知道盲道人對這妖牌有極大的興趣,這方面的知道是一定會知道的。
盲道人果然知道,他一邊瀏覽着手機裡的照片一邊說道:“老闆沒跟你說嗎?妖魂以你的情緒爲食,戴上之後就和你連爲一體了,你的一切想法它都能知道,要存東西的話直接想象着牌子裡有個大口袋,你要把東西放進這個口袋裡就行了,取東西的時候複雜一點,你得想着要取出來的那件東西才行。”
張順“哦”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拿起沙發前面茶几上的一個乾淨的菸灰缸開始實踐,第一次菸灰缸直接撞在了妖牌上,第二次張順集中注意力再試,菸灰缸果然消失在了他的手中,彷彿有一股很輕柔的力量把煙爲缸從他手中接過去一樣。
取東西雖然複雜了些,但當張順想象出菸灰缸的樣子之後,菸灰缸很快就出現在了他放在妖牌上的手中。
“好玩!”張順興奮的大叫一聲,嚇得盲道人一哆嗦,險些把手機掉在地上。
在盲道人的怒罵聲中張順走出客棧,猛的發現手臂上妖牌自動縮小並滑落到了手腕上,就像是一條古色古香的手鍊,這個變化很有趣,就好像妖牌一出客棧就開啓了自我保護功能一樣。
妖牌的秘密太多,張順此時也懶得去研究,反正已經“長”在自己身上了,以後慢慢去發掘那些秘密也是件有趣的事。他先到附近的小賣部買了包煙,又到超市裡買了一盒黃瓜,菜市場早就關門了,超市裡的黃瓜又貴得離譜,張順心疼得呲牙咧嘴。
回到客棧把黃瓜洗乾淨全部裝進了妖牌裡,他來到了於小瑤的房間很是得瑟的開始變戲法。
吃着新鮮的黃瓜,於小瑤感受到了異樣的幸福。
第二天午餐後,張順提着那臺小數碼相機走出客棧,艱鉅的任務要開始了,他其實寧願面對三個劉軍也不想執行這種任務。
任何一個發展不算太壞的城市,最大的美女集中地就是各類夜店了,可是去到夜店拿着相機拍美女很容易引起誤會,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犯不着冒這個險。而在白天,步行街就是美女最多的地方,而且除了美女外,這裡到處都可以見到拿着相機在拍照的人。
打車來到步行街前,張順一下車就被“同行”們的數量驚得說不出話來,不可否認,這些人中確實有專業的雜誌或八卦新聞攝影師存在,但絕大多數都一定是和張順這樣受自己或別人的“興趣”驅使而來的人,當然,除了張順外,所有人的攝影器材都非常專業。
看着手中那臺小得能與“偷拍”二字聯繫在一起的數碼相機,張順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像個變態一樣的渡步走進了人羣。
“喂!菜鳥,拿個專業點咧相機來裝裝樣子撒!”一個操着川普的中年人衝着張順大聲說道,引得周圍的同行們哈哈大笑。這個人的裝備確實很牛,相機的鏡頭有小臂那麼長,墨綠色的馬甲上至少有二十個口袋,都塞得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張順逃也似的來到了步行街的中段,開始用很隱蔽的動作拍着目所能及的衆多美女,盲道人所說的誠意就包括了照片質量,可張順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個,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收工吧。”才拍了一小會,張順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雖然知道誠意還遠遠不足,但十多張照片大概也能交差了事了。
把相機塞回褲兜里正準備離開,張順突然聽到人羣中響起了一聲驚叫。
叫聲來自於一名女性,在叫聲傳來的那個位置,人羣一下子就散開了。近乎完美的圓型包圍圈中心,地上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女性,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前方,那個方向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逐漸圍攏過來的人羣中鑽來鑽去,手中拿着一個黑色的女式提包。
是搶包的,搶包者不僅奪到了包,還拉倒了那名中年婦女。
張順的位置正好就在搶包者的逃離線路上,他一邊感嘆着昨天中午肚子餓的時候沒能遇到這樣的好事,一邊思考着要不要出手,對方離自己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這點時間足夠他想出十多種可行的制敵方法。
然而搶包者沒能順利的跑到張順面前,還離着十米的距離就被一個人攔下來了。
這是個穿着有些誇張的年輕人,涼鞋、短褲與花襯衫的組合在熱帶島嶼是很常見的,但在清濟市這樣的內陸城市,這身穿着就顯得有些礙眼了。
年輕人擺了個誇張的“大”字型攔在搶包者前面,口中大聲說道:“光天化日就搶劫,還有沒有王法了?”
張順一聽差點笑出聲來,這小夥子應該是武俠小說造就的熱血青年。
搶包那傢伙是真笑了出來,他掏出了一把匕首,很配合的問道:“王法?王法值多少錢一斤?”
熱血青年見對方掏出了刀子居然也不害怕,麻利把兩隻涼鞋脫下來套在手上,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張順笑出了聲,不僅是他,圍觀的人全部都笑了起來。
熱血青年憤怒的朝人羣吼道:“笑什麼笑?都一副慫樣,這麼多人還不如我一個學生,白瞎活了這麼多年。”
“好!”周圍的人一點都不臉紅,個個都大聲叫着好,並用力的拍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