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先生隔空一指,張順身子一震,打了個冷顫,緩緩睜開眼睛,立即就感受到了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微微皺了皺眉頭。
張順一皺眉,於小瑤也跟着皺了起來,不過眉宇間的擔憂倒是減輕了不少,擦了擦眼淚,她向青霜問道:“爲什麼老闆要這麼快把他叫醒呢?”
青霜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來,想了一會才微笑着說道:“可能老闆想讓他自己運功療傷吧,他又不是普通人,養傷哪有療傷好得快。”
張順揉着眉心說道:“沒錯,確實是要療傷,正好大家都在,也省得我一一通知了,前幾天去了趟南極,得了個寶貝,也得了點傷,今後這段時間我就要閉關了,一邊修煉一邊療傷,順便避避風頭,讓阿瑞斯的人滿世界找我去,修煉用的時間可能比較長,各位不用擔心。”
大家見張順除了說話時聲音有點虛外,確實沒什麼大礙,便紛紛咒罵着神經病回房去了,只有翼組的人忙碌起來,姆哈納的舉動太過瘋狂,肯定會驚動周邊的居民住戶,安撫工作最是費神、費時、費舌。
張順起身看了看於小瑤的情況,見她只是蹭破點皮,全道了聲別獨自往樓上走去,青霜說了句:“我去看着點,別把背上的傷口睡壞了。”跟着上了樓。
打開房門,張順見青霜跟在屁股後面也來了,笑道:“果然瞞不過神醫,被你給看出來了。”
青霜點了點頭:“自然瞞不過我的,你的心……”
“被狗吃了?”張順接着她的話說道:“我又沒找……好吧,我找了,該罵!”
青霜白了他一眼:“說正經的,怎麼回事?”
張順想了想,覺得沒必要繼續向青霜隱瞞,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裡長了棵藤而已,正好我要修煉巨木境,老闆說一修就沒事了,對了,你也修過的,應該知道怎麼回事。”
“可是……巨木境真的有用嗎?”青霜確實修煉過,也因爲修煉過,她知道巨木境是怎麼回事。
“當然有用,老闆說有用就肯定有用,你還信不過他老……小人家嗎?放心好了,我怎麼捨得放開你這個大美女去死呢?還等着替你解決下一次的大問題來着。”張順摸了摸青霜的頭。
大概是因爲擔心的關係,青霜這次沒有舒服的眯起眼睛,只是說道:“說定了哦!不許死,以後我發情都只找你解決。”
張順猥瑣的笑道:“這是你們狐狸語中託付終生的意思嗎?唉,我壓力好大,好了,不說笑了,我去妖牌裡修煉,你告訴於小瑤,想來洗澡的時候隨時可以,你也可以的,嘿嘿嘿……”
回到房間,把裝着先前沒吃完的酒肉的袋子從妖牌裡拿出來,老闆的筆記本里寫着,修煉巨木境時人和木頭差不多,不需要進食喝水,不過這逆煉就不太清楚了,帶一點以防萬一還是好的。
進入了妖牌,張順立即就被這裡的景象嚇了一跳,上次出來時還是一片蕭瑟的景象,這時卻像是換了個地方似的。
滿地的白沙已經不見了,變成了暗紅色的土壤,遍地是清草、滿眼是樹苗,這裡竟已經變成了一座森林。
地型也不再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有了山、有了石、有了谷、有了渠,不遠處有一條小瀑布,正是那條小溪正從一塊巨石上流下來,瀑布下面已經有了一個小池塘,池水清澈透明,不停的蕩着漣漪,張順站在池邊只覺得心曠神怡,什麼煩惱都忘得乾乾淨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池裡沒有游魚,這個世界也沒有任何動物的存在,哪怕是一隻小小的蟲豸,他尋思着下次要不要帶幾對紅龍錦鯉之類的觀賞魚進來養着玩,這裡沒有污染,說不定也能養成個大富翁。
做了一會發財大夢,張順收拾好心情,就在這池邊盤膝坐下,想了想既然是巨木境,那應該得像樹木一樣,自古沒有打盤腳的樹,這個姿勢似乎不太好,躺下吧又像一根爛木頭似的,彩頭不好,索姓找了一棵比較粗的小樹,靠在樹幹上閉起了眼睛。
巨木境的宗旨是靜、是無思、是隨遇而安,有玄龜境在前面做鋪墊,要做到這些並不算難,只可惜張順的上一境是吃快餐似的補青蝠境,而玄龜境的修煉又是一眠而成,對“靜”實在沒什麼概念。
人是靜了,心卻靜不下來,剛剛纔和青霜說起了“大問題”,這時突然要無思,怎麼可能做得到?一想到那天的瘋狂,想到那滿室的春光、滿鼻的幽香、滿耳的"jiao chuan"、滿懷的溫軟,張順如何能不思、如何能不想?
既然做不到不想,那就努力去想,想累了自然就不想了,回憶起“前世”的各,回想着“今生”的人,說重生,其實不過是重活十年而已。換一種說法,那便是對今生來說自己多了十年不存在的回憶;對於前世來說自己多了一段如夢境般的生活。
或許,就得騙傭兵小隊的那個理由一樣,只不過是中了一個“心”類異能,自己仍在斜利亞的戰場上,正在做一個長得可怕的夢。
不過夢裡會疼就表示夢裡會死,就算真是夢,張順也不願意就此死去,心終於靜了,腦袋終於空了,他也開始吐血了。
血從口鼻中同時溢出,瞬間就幫張順畫了一圈鮮紅的鬍子,纔剛一進入巨木境的境界,心中的藤蔓受到刺激,立即就猛長了一頭,血管和肺葉被刺壞,血就順着氣管涌出來了。
張順卻對此一無所知,木是沒有感覺的,不會疼也不會癢,藤蔓這麼一長,身體自然做出反應和,猛的一震,靠在小樹上的重心就變了,眼看就要倒下去。
伴生關係終於形成,身體與藤蔓的同化甚至還沒有開始,藤蔓似乎就從張順身上獲得了些許智慧。留意到了張順的身體狀況後,藤蔓不僅沒有停止生長,反而長得更加瘋狂,根鬚刺破內臟吸取營養,藤芽從背上的彈孔中穿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的伸長,纏繞在了樹幹上。
藤類植物無法自然直立,只能依附着其他物體向上生長,它不希望讓這個可以依附的人離開這棵可以依附的樹,儘管是經過了基因改造的藤蔓,這粒藤種仍保有藤蔓的本能,可惜的是,植物並沒有照顧其它生物的本能。
張順的生命已經岌岌可危,受損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呼吸也已然停頓,不過大腦沒有死亡,巨木境仍在修煉中,同化藤蔓的同時,他也被藤蔓同化了,內臟漸漸變硬變冷,開始木化。
木化的內臟不能再提供生長所需的營養,藤蔓感覺到這一變化後,把所有的能量全部用來向下生長根鬚,最終,根鬚刺破了張順的雙腳,插進了暗紅色的泥土裡。
極其肥沃的土地提供了比人體內臟還要充足的養分,藤蔓不再理會張順,從泥土裡吸取着大量的營養,但它的生長速度卻變得可憐,儘管已經擁有了一點點智慧,藤蔓卻想不明白,它的根鬚所吸收的營養,絕大部分都被張順的身體給搶去了。
共生很快就變成了營養爭奪戰,這種事恐怕連老闆也預料不到,根鬚越來越長,在地底埋得越來越深,分佈也越來越廣,然而在營養爭奪戰中張順佔據了絕對優勢,吸來的營養越多,他得到的就越多。
慢慢的,就連最外面的皮膚都被木化了,他的皮膚變成了翠綠色的,五官變成了深棕色的,毛髮變成了彎彎曲曲的樹須,雖然還保持着人的樣子,但這時就算老闆見到他恐怕都認不出來了,要是這時有人看到他的樣子,保準會當成是什麼千年萬年的超級大補藥,拿去市場上賣個千八百萬的。
妖牌裡沒有人,卻有一隻魂,得到了萬年妖修的全部精血,妖魂不僅重新生出了一身黑亮的羽毛,羽片甚至比以前還要豐滿得多,走到張順面前,妖魂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看了一會,便伸出那隻黑色的大爪子,按在了張順頭頂,張順的額頭立即就長出了一根小細枝,長到了約十釐米左右時,在細枝的頂端就開出了一朵可愛的小紅花。
原來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妖魂欣賞着那朵小花,最後伸出指頭碰了碰花瓣,頭也不回的又離開了。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巨木境不可能那麼快就修完,從脆弱的樹苗長成參天大樹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張順此時也走不起任何捷徑了,他必須自己長到成熟。
受張順的影響,藤蔓的壽命比艾麗絲所說的要長一些,但也長得有限,二十天後,它不再生長,慢慢死去,結束了它那短暫而又瘋狂的一生。
藤蔓死了,藤枝卻並不會斷裂,它仍將張順固定在小樹上,而藤蔓的根這時已經完全沒張順佔爲己有,爲他提供着營養,他並不會長大,也不會再生出花朵來,只是在活着。
當然,額頭上那朵小紅花也還活着,開得十分鮮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