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想不想聽到我的聲音
我本該將他推開的,但這一剎那,卻失去了這種能力。
黑暗裡,他粗重的呼吸聲逐漸明顯,因爲喝了酒而逐漸上身的體溫將我包裹在其中。
我許久都沒動,他抱着我,不停的重複着那聲:“別走……別走……”
好,不走——我在心裡默默說。
不知他是否知道我是誰,但此刻,他把我當做信任的人,卸下平日裡的面具,像個孩子一樣,依偎在我身上。
窗外吹着很大的風,颳得樹影不停在窗簾上閃動,我睜着雙眸,手臂被段天盡的頭壓得失去知覺,這夜,怕是再也沒有睡意了!
天亮了,他醒得很早,我閉着眼睛,感覺他的目光在打量我裝睡的臉頰。
也許他忘了昨晚的事,也許沒有,他並沒叫醒我,就光腳下牀,到保險箱旁輸入了一個密碼,門開了,裡面裝着一個盒子,他打開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怕被他發現我是裝睡,我趕緊躺回去。
重新關上保險櫃,他回來牀邊站了許久,摸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說:“再緩緩吧,我還不確定是不是她。”
我能肯定,他說這話時,目光是停留在我身上的。
那邊回答了他什麼,他停頓了片刻,語氣急切的問:“我要這個殺手的照片、背景,以及你能搞到的所有資料!”
“只有找到這個白哥,才能找到他背後的人!”
因爲看到睡眼惺忪的我從牀上坐起來,他掛了電話,輕聲問我:“昨晚你把我帶上來的?”
“我沒說什麼胡話吧?”
“哦——說了你也聽不見!”
我看着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站在牀邊,面容因爲我而感傷的低聲說:“什麼聲音都沒有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吃過早餐,他讓阿姨幫我準備外出的衣服,說要帶我出去。
阿姨給我準備的淡粉色呢大衣,牛仔褲都很合身,她幫我換衣服的時候,嘴裡還唸叨着:“盡少說的尺碼還真合適。”
今天難得天晴,藍天當頭,偶有幾朵白雲在頭頂。
車子一路開過許多條繁華的街,車上沒人說話,段天盡頭望着車窗外,我本是想揣測他早上那通電話的事,卻被這側臉的輪廓吸引,有好幾秒,竟想着其他事情。
他覺察到我在看他,回過頭來問:“樑胭,你想不想聽我的聲音?”
他不知,我早已聽到他的聲音。
低低的,像在唱歌,與他那溫雅的外表很配。
“少爺,到了!”前面的阿寬把車停下來。
我好奇的轉頭去看外面,發現他帶我來的,竟是一所耳鼻喉專科醫院,我心裡當即緊了一下。
段天盡從車上下去,伸手叫我:“下來,我幫你約了海城最好的專家。”
我坐在車上沒動,因爲我知道,如果進去了那裡,必然會做聽力檢查,到時一定會發現我的聽覺沒有問題,那我的身份無疑就被揭穿了!
對方看我不動,彎着背目光探着車內,不解的問:“樑胭,你在怕什麼?”
我怯生生的咬了咬嘴脣,慢慢從車上下來。
他帶着我坐VIP電梯,直接到了三樓,先面見了這醫院的一位權威專家,此專家會手語,詳細詢問了我是怎麼耳聾的,我一一回答,果不其然,醫生接下來對段天盡說:“她是因爲七歲時生病誤診聽力障礙,我要先了解她目前的聽力情況,先去做一個聽力檢查吧!”
已經到了這裡,拒絕還會被懷疑,所以我很乖的跟着醫生到了專門的聽力檢測室外面,段天盡和醫生不用進去,他對我笑了一下,竟擡手給我比了一個手語。
雖然比得不怎麼標準,但我還是看懂了,他說:“別怕,我在外面等你。”
而檢測室裡面,有另一名醫師正在等我,我輕步進去,那人就從後面把門關上了,如果我沒聽錯,此人順手反鎖了門,這裡只有我們兩人,爲何要反鎖門?
我直覺有些奇怪,立即回頭去細看,這醫師是個男的,頭部和臉部都被遮得嚴實,身高約有一米八幾,算不上很壯,但他藏在白大褂下面的身體,一看就是經常鍛鍊,軀幹被肌肉包裹得結實,雙腿有力且穩,與絕大多數醫生形象不撘,很明顯,此人身上夾帶的氣息,更像是……我的同行。
在我打量此人的背影時,他突然一個急轉身,手朝我脖子而來,我眼急身快側偏移位,他藏在白袖中那把尖利的匕首刺空,沒有半刻停頓,又扭轉回來,我再一個側偏躲開,心裡暗歎: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