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城,你!”洛雲陌緊緊皺着眉頭,回頭看墨玄城,眼睛都像是要噴火一樣。
她敢斷定,墨玄城一定是故意的。
當她不知墨玄城的酒量嗎?
前世盛傳墨玄城千杯不醉,曾經有刺客假扮歌女要灌醉他再行刺殺,沒想到他沒醉自己反而露出了馬腳,死無全屍。
所以他現在故作醉醺醺的樣子只會讓她覺得無比虛假膩味!
“墨玄城,你到底想做什麼?”洛雲陌不善地眯起眼眸,語氣冰冷沉凝。
她努力壓低聲音,不想面前的墨玄城卻撲哧一笑,宛若百花盛開一樣趁着臉上醉意的暈紅,噴出一口熱氣,笑得邪魅道:“我能幹什麼?公主未免太小心了,呵呵。”
他幾步踉蹌,這次倒是真摔在洛雲陌身上。
洛雲陌驚怒交加,正要動手推開這廝,沒想到墨玄城真就一心裝傻到底了。
“公主別動……”他隱忍地伏在她肩頭喘息,呢喃的聲音帶着笑意,又似極其滿足。“你要是動了,別人會懷疑哦。”
“仙度王,你是故意的。”洛雲陌字字出口都冷得要掉冰碴子,一雙眼眸盛滿怒意。
她可沒有陪墨玄城演戲的心思!
洛雲陌妥協過一次不代表還會妥協第二次,她橫起眼眸瞪了這個登徒子一眼,二話不說就上手推。
這次她存心要給動不動耍無賴的墨玄城一個教訓,手上也帶了力氣,就是算準了墨玄城哪怕真醉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下丟人。
她眼中快速掠過一抹惡作劇的精芒,快得連她自己都不知曉。
然而就在她手要觸上墨玄城衣服的那一霎,墨玄城果然抽身離開了,只不過他出人意料地還伸出猿臂將洛雲陌緊緊擁住,十分親暱的樣子嗅着她身上傳來的幽幽體香。“呵呵,公主你不老實。”
“仙度王,你這是在做什麼!”阿魯牧罕看過來發現寶貝甥女被褻瀆了,眼睛瞪大都像是要噴出火來。
要不是顧忌着血狼殿上還坐着皇子公主以及北紇的文物棟樑,這會兒他早就拍案而起走過去扯開兩人了。
這墨玄城,當真是離開他的眼線便會出事,就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
果然,還是得越早打發走越好,不然衝他對陌兒的這份執着,遲早會毀了陌兒!
這世間的女子沉淪紅塵,有幾個能得到善終?大多都是被無情男兒矇騙而弄得遍體鱗傷。
他阿魯牧罕,已經對長生天發誓,此生餘生必定傾盡全力寵愛呵護姐姐留下的女兒,斷斷不能讓她在自己的庇護下再被其他居心叵測的男子欺了去!
“咳咳……”阿魯牧罕不方便動,低聲怒喝之後發現墨玄城還沒有收斂的意思,心下惡感更甚。
他一個眼色示意身邊的太監去分開兩人,總管太監忙擦着汗過去,又是說好話又是威脅誘哄,總算讓‘醉酒失態’的墨玄城孩子氣地鬆了手,然後命人趕緊將這酒後失德的仙度王送回他住的宮殿去。
皇座附近的人以爲這一切做的很隱蔽,卻沒曾想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進眼裡。
阿魯牧罕在找回洛雲陌之前十分疼愛的兩個皇子喝盡杯中酒,倏然視線交錯,交換了一個同樣陰狠的目光,便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吃吃笑笑,再沒露出半分不豫。
另一邊座位上,同樣具有皇位繼承權的索拉公主冷笑了聲,嘴角勾了勾,眼中滿是惡毒的光。
墨玄城離開血狼殿之後藉口自己要在御花園多走走,吹夜風好醒酒的理由打發走了跟在他身邊的宮奴們,然後就一個人漫不經心地在月下走着,直到聽出後面窸窸窣窣跟來的腳步聲,他才展顏微笑着回頭。
“本王可是等你們好久了。”
血狼殿的飲宴持續至二三更天才散,這也跟北紇的民俗有關。
離開血狼殿後,洛雲陌腦子裡不由回想起剛纔阿魯牧罕語重心長拉着自己提醒小心提防墨玄城的話語,心中充滿暖意的同時,也對墨玄城的糾纏愈發厭煩了。
回去宮殿和小雨他們如實一說,薄野秀和李陵都皺起眉頭。
“這墨玄城假借醉酒,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接近你!”李陵恨恨道,“可惡!”
昔日的戰場磨礪讓李陵這等溫文爾雅的如竹君子也變成了鋼鐵硬漢,眉目間的憂愁加深了他身上的憂鬱氣息,然而他眼中的冷鋒卻給他多添了幾抹男子氣息。
“爲什麼只有我覺得,墨玄城敢當衆這樣做就是欺負公主不能揭破他的真面目?”小雨喃喃。
墨玄城真是個十分惡劣的人!以後更得小心警醒着,她得隨時準備替主子擋住這個大麻煩。
第二天一早,洛雲陌和小雨主僕倆本來都做好了十萬分的準備,就怕墨玄城會再鬧一次非要見她。可是沒想到一連數日墨玄城的宮殿都十分安靜,那邊負責監視的宮奴也沒傳來墨玄城有異動的信息。
洛雲陌逐漸放下了戒備。
而阿魯牧罕還不敢大意,下了道聖旨授意洛雲陌遠出一趟,想拖到墨玄城自己有自知之明告辭離去。
對此,洛雲陌四人都求之不得。
但爲了繼續監視墨玄城,李陵主動請求留下來,洛雲陌說不過他只好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不好說什麼。還是那句話,量力而行,一旦他有所異動一定要飛鴿傳書告知我們!”
“放心吧,我知道輕重。雲陌,這次出去好好放鬆心情,就別想這些煩心事了。”
洛雲陌最後離開的一眼定格在李陵面上溫潤如水的微笑上,心中雖然仍舊不安,卻還是選擇信任李陵。她心中已有決定,要是事情發展超乎意料,墨玄城真打算對北紇動手斬草除根,那她也絕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傻傻地相信他的任何花言巧語。
到時,戰場上有他沒她!
“駕,駕!”一行人在寒風中消沒了身影,城牆上有人眯着眼,悠遠眺望,目中全是得意。
走吧走吧,等你們再回來北紇就不是現在的北紇了。哼!
“大皇子這麼有興致,這麼大的風還出來,也不怕受涼?”戲謔的笑語從斜刺裡傳來。
城牆上的人倏然轉頭,笑得意味深長,“哦,本皇子還以爲是誰來了,原來是仙度王。”
“我以爲跟我比起來,你會不捨得我那個伊蘇姐姐就此離去呢。要知道自古以來溫柔鄉都是英雄冢,我不放心也是應該。而你,這個時候出現在此才叫我有些意外。”
銀質面具下薄脣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那雙魅惑的眼中也是毫無溫度:“那大皇子是誤會了。本王出現在這兒還不是因爲大皇子你?萬事俱備,大夥兒只等着
你統籌調派呢。”
大皇子眼中閃過一抹不耐一抹忌憚。“我的二弟不是和仙度王想談甚歡嗎?什麼時候本皇子在仙度王心中也同樣重要了?北紇上下人盡皆知,除了伊蘇姐姐,就二弟最是受父皇寵愛。”
他此言語出惱火,卻又不無試探之意,但是墨玄城聽來也只是莞爾一笑,一點沒有放在心上。
他輕笑着轉身下了城樓,“皇位這東西,最後奪到手裡的纔算贏家。在此之前受寵不受寵,有必要計較麼?本王這個人可是隻看重結果。既然大皇子二皇子都和墨某有聯繫,那墨某也不好坐地起價,誰最後有能耐墨某自然會選擇誰做永遠的盟友,共享天下。”
大皇子一聽這話心中忍不住火熱起來,想着未來帶領北紇和墨玄城的仙度二分天下,他眼中就閃爍起了嚮往和愉悅之色。
是啊,我的二弟,再沒有徹底分出勝負之前,受不受寵根本沒必要計較!
當年強橫一時的中秦,最終不也是淪落到子孫鬩牆的不堪地步麼?
北紇,是時候大整治一番了。
二人回到書房時,剛推開門就被裡面猛不丁多出的人驚到,不由叫道:“索拉公主(索拉)!?”
“咯咯,索拉以爲大哥又拋下二哥獨自找幕僚想辦法去了,沒成想大哥你也會聰明一次,知道聯合一衆,和二哥握手言和。”索拉笑得不懷好意,眼中精光爍爍。
二皇子面沉似水沒說話,只是眼神閃了閃,擡手示意大哥和墨玄城這個盟友落座。
當然,這個盟友也只是他單方面想的。
四方落定,性子比較急躁的大皇子最先開口,陰測測地盯了索拉一眼,陰陽怪氣道:“索拉妹妹不是清高得很嗎,一向不願意和大哥二哥同流合污沆瀣一氣……怎麼突然就改主意了啊。”
“這不是時局所迫麼?”索拉甩了甩頭上碎碎的小辮子,嘴角多了一抹冷意和嘲諷。
“父皇越老越糊塗了。自己的子女還不夠疼愛麼,還那麼大方地寵着一個外人!我們那早逝的姑姑客死異鄉,她到底生男生女咱們遠在北紇誰能斷定?憑什麼就因爲容貌相似,這伊蘇便能得到父皇無私的寵愛?我索拉,可是第一個不服!”
墨玄城高深莫測地沉默着,左手小指的指套微微翹起,面具下脣角勾起,眼中盡是冷嘲。
二皇子咳了一聲,“索拉。”
“怎麼,二哥有什麼話要補充嗎?”索拉譏笑着道,“我可不信你們對伊蘇完全沒看法。”
二皇子不好說什麼了,憋氣地和大皇子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全是陰霾。
因爲索拉說中了他們的心聲,他們確實不服氣突然冒出來的表姐伊蘇能得到父皇的寵愛。
過去北紇皇朝有女子稱帝的歷史,但那個時候那名女子也是正正經經皇室嫡出的長公主!後來偶有出現女帝,那也都是上代先皇所出之女,何曾有旁支之女繼承皇位的先例?
然而看着如今他們的父皇加倍疼寵伊蘇的勁頭,他們兄妹三人都不由擔心起來。
萬一那個伊蘇再給父皇灌迷魂湯,那皇位真真就與他們幾個無緣了!到時候還搶什麼爭什麼,外人登上皇位他們只有乾瞪眼的份!
不止如此,要是伊蘇得到皇位再翻臉不認人,他們的處境不就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