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神經兮兮地嘶喊了幾句,口中好像被人傷過的舌頭血肉模糊,看着都叫人悚然而驚。
她發泄過自己不甘的情緒後,又馬上警惕地東看西看一陣,沒入了喧嚷的人羣之中。
“就是這裡了。”洛雲陌帶着薄野秀找到墨玄城的寢殿,可是這裡卻空無一人。
“該死,一定是墨玄城將小雨他們轉移了。”洛雲陌查找過後,憤恨地道。
咻——
洛雲陌的話剛落下,天邊乍起一抹白光,在快進入漆黑夜幕的天色凸顯下格外明亮。
“那是李陵兄部下發出的訊號!”薄野秀一看,便忍不住驚喜地呼道。
洛雲陌隨之看過去,眼神也爲之一亮,“那個方向還是位於仙度宮中,難道是小雨他們所在的位置?過去看看!”
他們對視一眼,就朝訊號發起的地方趕去。
“本王醉了,你們隨意。”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有些微醺的墨玄城整整衣裳,也朝小雨那邊走去。
蒼佳自酌自飲一陣覺得無趣,眼角餘光捕捉到墨玄城這個東道主離席,他眉頭一挑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索性也跟了上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墨玄城沒去合歡殿找女人顛龍倒鳳,這個時候還能搞什麼名堂。”
“小雨姑娘快,我們的人已經在往這裡趕來,我們必須迅速撤離。”
小雨知道情勢緊要,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抱住兩個小皇孫牢牢跟在渤牢好手的後面。
一路沿途都有人護送,看樣子仙度王宮裡大多數人都只顧着忙活國主封后的事了。
太好了,沒人跟着他們。
小雨心一鬆,繃緊的神經差點斷掉,雙手也不由顫了顫,還好很快警醒又緊緊抱住了小皇孫們。
“小雨姑娘,你如果吃力,小皇子就由我們接手吧。”她身邊的人好心道。
小雨搖了搖頭,“不,我答應過長公主,我一定要將小皇孫照看好了,完好無損地交到她手中。”
其他人一聽暗暗點頭,心中激賞,小雨果真是個忠僕。
有這麼忠心的丫鬟在身邊,是洛姑娘的福氣。
而且相比起那個吃裡扒外養不熟的王德,小雨姑娘簡直好太多了。
“等等,前面有動靜!”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有人驚呼道。
隨後也傳來倉啷倉啷拔刀的聲音,小雨的心又懸了起來,着急地問道:“怎麼回事?難道被人發現了?”
“做好兩手準備!”她身邊的人忙喊道:“如果對方人多勢衆,就把小雨姑娘送回原處!”
“噓——自己人!”薄野秀帶着洛雲陌從陰影處走出,兩方人一照面都是一怔,然後衆人驚喜對視。
洛雲陌最快警醒,“這裡不是敘話的地方,快走。”
於是衆人齊齊點頭,繼續護着小雨他們,只是這次隊伍中多了洛雲陌和薄野秀。
洛雲陌在再次見到小雨,心中不無感觸。
她先是看看活潑依舊,現在明顯長大了些的小皇孫,欣慰地笑了,回頭飽含感觸地對小雨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主子能平平安安的,她不後悔將自己置身險地。
小雨沒有說自己還身中慢性毒藥,那是墨玄城用來控制她的手段,當初就是因爲她中了毒,洛雲陌纔不得不遠嫁南邏。
因爲自己的緣故害了主子一次,小雨平日裡不說,心裡卻耿耿於懷。
如今大夥馬上要逃出生天了,就更不能再爲了她一個人前功盡棄。
抿了抿脣,小雨微笑着看向洛雲陌直搖頭,“
公主,再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幸不辱命,兩個小皇孫都好好的。”
“這就好。”洛雲陌掛心情蠱,腦海中墨玄城牽着西羌公主走上王座的景象還揮之不去,讓她心神不定。
所以一時間,她也忘記了詢問小雨那慢性毒的事情。
“什麼人!?”大家都沒想到,沒走多遠又出現情況了。
這次還不是上次的烏龍,因爲來者是墨玄城,他們的頭號大敵。
“你們……呵,來得真慢啊。”
洛雲陌穿着男子服飾,身材矮小,在人羣之中並不顯眼。
墨玄城一眼掃過,也只是詫異地在她頭頂頓了頓,就又很快移開。
他就單人匹馬站在虎視眈眈的渤牢好手們面前,鳳眸中寒鋒如刀,似笑非笑之中卻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明明只有一個人,他的冷峻氣場卻壓住了全部人。
薄脣抿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戲謔的弧度,墨玄城在他們看來不知死活地向前走了幾步,光潔的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抹刺眼的嘲諷意味。“怎麼,本王說的不對嗎?本王早早安排人手守株待兔,可是久等你們多時了!”
不好有埋伏!所有人心頭一沉,登時像是驚弓之鳥一樣警惕張望四周。
孰料墨玄城之後就爆發出一陣愉悅的大笑,“蠢笨如豬,本王都替李陵感到可惜。有你們這些愚蠢的部下在,難怪他入我甕中,插翅難逃。”
“什麼!狗賊,你在胡說些什麼!”有人情緒激動地逼問。
洛雲陌和薄野秀一怔,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覷了下,儼然一個重要的問題擺在他們面前,無可避免。
看樣子在仙度的這些人並不知道李陵被俘,所以現在因爲墨玄城的兩句話,很可能人心渙散。
好個墨玄城!
不過兩句話,就能挑撥得人全軍覆沒。
洛雲陌眼神一暗,不等薄野秀先對上墨玄城,自己就站了出來。
“你們快走,我跟墨玄城有話要說。”
“洛姑娘!”
“雲陌!”
墨玄城眼瞳驟縮,有些不敢置信,心底更是蔓延開狂喜的甘甜。但這失態的情緒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冷酷的理智喚回了愛江山不愛美人的他。
只見墨玄城好整以暇站在原處,絲毫沒有讓開道路的打算。
他皮笑肉不笑盯着洛雲陌,鳳眸中充斥疏離的冷意,似乎在說:就憑你?
“你不走,我走。所有人跟上!”
洛雲陌心頭的鈍痛讓她臉色蒼白,可是看着這樣無情的墨玄城,洛雲陌冷笑着強撐起自己的堅強外殼,振臂一呼就帶人往外走。
薄野秀忙第一個跟上,與墨玄城錯身而過間仇恨地瞪視他。“好狗不擋道。”
“本王是狗?路是人走的,倘若薄少主覺得狗才有資格走這條路,那你們儘可以走。本王繼續擋着,那也是本王高興。而且……”墨玄城不懷好意地邪肆一笑,輕蔑道:“隨意出入王宮,你們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話音剛落,四方大殿屋檐上竟是神兵天降,齊刷刷出現揹負羽箭,面容嚴酷的弓箭手。
田瑞和荊羅一左一右,同時出現在墨玄城身邊的房上,和主子一樣睥睨着這些人,眼神如冰般刺骨。
“投降!”
洛雲陌目光凜冽,墨玄城還是那麼心思縝密。
今日想要帶着小雨她們離開怕是沒那麼容易了,該如何是好?
“雲陌,你們先走吧。”薄野秀道,“我身份特殊,他們不敢難爲我。”
洛雲陌想也不想就拒絕,“阿秀你瘋了?墨玄城他就算難爲不了你,你要是落到他手裡肯定還會做出什麼別的文章。介時,就算你在仙度不能出事,難保他再一次設下什麼鴻門宴害你。”
薄野秀苦笑着看看四周,道:“如果不用我留下,那大家都別想走了。”
“那不見得。”洛雲陌沉聲說完,繼續目視墨玄城。
兩個曾經最親密是人視線交錯,灼痛的不是一方的心,鈍鈍的痛感同時蔓延,讓他們都不忍再對視。
一人捂着胸口,面色掩在陰影之下,只能看到皎潔的側臉。
一人則是冷笑以對,用尖銳的外殼武裝自己不留縫隙。
“墨玄城,今日我們有這些好手在此,你弓箭齊射又能留下幾人?你和我們距離如此之近,就不怕我們擒住你做人質嗎?還是你自己託大,不曾想到這一點?”洛雲陌大聲道。
墨玄城低沉笑起,滿是不屑鄙夷。“不是我小覷你們,一羣烏合之衆,豈能留得住本王?還人質……”
“洛雲陌,我們其實可以做一筆交易。你留下,他們走。反正過去的南邏王修伽已死,你也恢復自由身了,何不繼續做本王的女人?”
洛雲陌和薄野秀同時色變,心中劃過一抹至深的痛恨。
洛雲陌毫無挽回餘地地斷然道:“這不可能!你是在做夢!”
“呵,既然你也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無情。”墨玄城擡起頭,露出一雙無情冷酷的眼,明明薄脣愉悅勾起,眼底卻是殘酷和殺戮的血腥戾氣。“放箭!就算射不死全部,留下一些渤牢餘孽也是足夠了。”
“是!”上面田瑞荊羅聞聲,當場喝聲響亮命令衆弓箭手放箭。
叢叢箭雨之中,洛雲陌眼前沒有血色,耳邊沒有旁人的哀鳴,滿腦子空白中只餘那一雙冷冰冰的眼。
像是陌生人一樣疏離、嗜殺,完全摒棄了過去故作溫文的假面具,這樣的墨玄城纔是真正的他。
從來沒人,能走入進這個自私的男人心裡。
以前沒有,以後……也懸。這種男人有什麼值得牽絆?徹底死心了吧洛雲陌!
亂箭之中,渤牢好手們拼死護衛,勉強帶着洛雲陌他們躲入到附近冷僻宮殿的一角。
他們安慰着驚嚇到的小雨他們道:“放心吧,剛剛我們放了特殊訊號,外面的人看到了肯定會來援救我們。”
“洛姑娘,剛剛墨狗賊說世子爺被抓了,這是真的嗎?”
面對剛剛爲保護他們出生入死的渤牢壯士們,洛雲陌喉頭的答案怎麼滾動都說不出來。
看着她神色黯然目光憂愁,衆人也明白了那個答案。
薄野秀嘆息道:“都是我不好,如若我早些時候聯絡上李陵兄,帶他離開南邏,或許就不會被蒼佳那廝發難個正着。”
“不,這是我的問題。”洛雲陌語氣喑啞,“我太自私了。”
摸摸心口,酸澀感還在持續蔓延,剛剛那一眼的心涼也叫她渾身好像浸入冰潭中一般。
說不出的悲傷瀰漫在她身邊,任誰都能發現她情緒不對。
“公主,您怎麼了?”小雨擔心地扶着她,殷殷問道。
薄野秀也大驚失色,“雲陌?難道你中了墨玄城的圈套?他是給你下了什麼毒嗎?”
“我……”洛雲陌搖搖頭想告訴他們不要緊張,她只是心頭憋悶,有些難受罷了。
不想下一刻,一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邋遢女人瘋了一樣地衝出來,大聲陰笑着一刀從側後方捅入洛雲陌的背。
撲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