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城的搶白讓勞予綽由衷不悅,看着洛雲陌對着墨玄城明顯柔緩一點的臉色,他憋氣的很。
可是作爲一個胸襟大度的男人,他不能在雲陌面前露出半點與墨玄城不對付的尖酸之色,免得徒惹雲陌厭煩。
他現在還記得雲陌拒絕自己的原因——就因爲面前這個小白臉仙度世子墨玄城!
上次佈局,他們各爲一方執棋人,對對方的行事作風也粗有了解。但就這一點也夠他管中窺豹,這仙度世子絕不是尋常人物,看他佈局刁鑽狠辣步步緊逼淋漓盡致的作風,勞予綽就斷定此人的心機城府極深。
而且看他無情地置這些中秦百姓於不顧,爲了大業寧可犧牲地方父母官也要挑起義軍崛起的憤恨後,他更是暗暗心驚。
這樣的人物可怕,心腸也夠冷硬。如果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勞予綽會很高興與他奮力相搏。
可是這樣的人偏偏被雲陌掛記在心,這由不得他不警醒。
墨玄城這一次來鳳棲城的原因真只是單純爲了賀喜那麼簡單?
三人各懷心思走出了百味齋,勞予綽因爲手下找來不得不提前告辭。臨行前,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洛雲陌,暗示性很濃地對她道:“雲陌,你現在畢竟是中秦的參政公主了,有些人有些事你遇到可千萬斟酌不要輕信,以免被人利用。”
“侯爺是在說我嗎?”不等洛雲陌回答,墨玄城就臉色難看地駁斥道,“你也喜歡雲陌,難道就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走到一起去?安平侯的心思可真是狹隘到令人不齒。”
勞予綽臉色也跟着鐵青拉下來,“仙度世子真是牙尖嘴利!本侯從不屑背後中傷誰,當然小人除外。你若非要把我警示雲陌的話強安到你自己身上,我也沒辦法。雲陌,你自己心裡清楚這人是誰就好,我先走了,來日皇宮見。”
“侯爺慢走。”洛雲陌輕輕頷首。
望着勞予綽離開的背影,洛雲陌心下嘆息,面色也愈發冷淡下來。她怎麼不知勞予綽的話外音就是指身邊死纏着不放的墨玄城,可是對墨玄城這個人,她也是毫無辦法。
想遠離這樣的危險人物,想遠離被傷害被利用導致最後淒涼的下場,卻終是不能。墨玄城於她,說不清是毒是藥。
這人對她有幾分真心,只因曾經他單槍匹馬闖入過國師丙禹那裡兩次爲她討要月毒解藥。
衝這,洛雲陌就不能真的硬下心去斷絕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可是在自己落難之時,墨玄城不但不伸出援手還冷眼旁觀,連洛翊他們一路往仙度逃命,仙度都沒有一人站出來沿路護送,只是任洛翊他們狼狽逃亡到西羌,害得本來不該死的溫妃死於那樣飢寒交迫的窘境下,帶給洛翊一生的陰影。
洛雲陌是真想對墨玄城敬而遠之。
心中既有裂痕,那麼無論多麼懷念往事,都總會想到其他人對她不計回報的善。
這一路,如李陵,如薄野秀,如勞予綽,似乎每個人待她的心都比墨玄城這樣胸有溝壑的強太多。
思及此,洛雲陌眼神晦暗了下來,冷淡的臉色毫不爲墨玄城的死纏爛打所動,
直到快走到皇宮門口,墨玄城才忍無可忍地將她一把帶進懷中,一雙魅惑的瞳眸很是受傷地沙啞道:“長公主這是怎麼了?有了新歡就忘了我這個舊愛?勞予綽到底有哪裡好,他不就幫你攻進了鳳棲城,讓洛翊
成功登上皇位?可你們不是也一樣向西羌主動示好作爲回報?雲陌,我知道你對我心裡有結,你但凡哪裡不滿我,說出來我悔改可好?”
“墨玄城,你其實大可不用這樣。”洛雲陌擡眼看他,眼底沉澱着一些滄桑的情緒。
“這一路,我走得太累。偏偏你就一直不在我的身邊,還有什麼可說的?我身陷囹圄身染惡毒,是渤牢世子李陵不辭辛勞救我、爲我上山採藥,甘願隱居世外山村靠自己的能力爲我掙取藥資,甚至紆尊降貴爲我做面。我孑然一身孤寂而行,是第一世家的少主默默相隨陪伴。我在西羌遇到爲難,也是勞予綽出現及時營救……相比之下,你那時做了什麼?”
墨玄城啞口一瞬,皺着眉不悅道:“這麼多男人糾纏於你,看來我不努力,你真的會移情別戀。”
“家國大義在我眼中遠勝兒女私情。若是仙度世子一直抱着這樣的態度對待感情之事,我看你我之間趁早別聯繫了。”
洛雲陌說着,便真的沒有再理會墨玄城,任由墨玄城在她身邊怎麼唱獨角戲,洛雲陌都沒有半點動容。
墨玄城頭一次覺得心裡沒底,像是有什麼超脫了他的掌控。
眼底有一瞬的冰冷劃過,寒意蔓延,只是他對着洛雲陌的時候還是那樣死纏爛打,讓人看不出分毫破綻。
到了御書房,洛翊存心要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就算聽到通報有人來了也在繼續處理公文。
等洛雲陌提醒他的時候,他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個讓他倍有好感之人。
仙度世子墨玄城。
一百個見過墨玄城的人,大約有九十多人都會沉迷於他那敢和日月星辰相媲美的俊美外表下,更別說那集萬千光華於一身,堪比謫仙一樣的瀟灑氣度,還有偶爾邪氣一笑,因爲那雙魅惑衆生的雙眸就足夠令人神魂顛倒,三千粉黛盡失顏色。
站在這樣的墨玄城身邊,洛雲陌的清麗冰冷外表一點不受被比下去的影響。
她那左眉梢的一顆紅痣妖豔萬分,似笑非笑都特具一抹獨有的風情,叫人看過一眼再難忘懷。
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和墨玄城都屬於一眼難忘的出彩人物。
“長姐,這位是?”當年後宮家宴,洛翊還是癡傻兒沒資格參加,溫妃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到那種場合被人白白奚落嘲笑,所以也就沒帶他去。因此洛翊始終沒見過墨玄城一面,也難怪初見便驚爲天人。
墨玄城看了不打算出言爲自己介紹的洛雲陌一眼,似乎是無奈地垂下眼眸,下一刻就帶着笑意作揖道:“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下乃是仙度世子墨玄城,此次是聽從家父仙度使墨歸麟之令,特來恭賀吾皇登基之喜。”
“原來是仙度使臣,沒想到仙度還是這樣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洛翊對沒能去成仙度也是耿耿於懷。
他一想到母妃之死,面上情緒就淡了下來,洛雲陌看了暗暗點頭。
洛翊之後問了長姐的來意,對墨玄城住在皇宮並沒有什麼異議,對方曾爲質子在中秦皇宮生活過,那再待一段時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現在無心選妃填充後宮,也不怕墨玄城在後宮行走有何唐突。
而此時不在場的另一個人——西羌安平侯,經過洛翊的權衡再三,還是將人安排到了和長思殿臨近的嘉麟殿。
出了御書房,洛雲陌就聽墨玄城不
滿地小聲道:“憑什麼那勞予綽能住在你的隔壁,而我只是住在以前的老地方?”
“恆春園百花綻放四季如春,一直都是個養人的好地方,很配世子。”洛雲陌只淡淡說了那麼一句就離開了。
徒留墨玄城不甘地佇立在原地,眼神幽邃,拳頭握得死緊。
曾經琴瑟和諧,他們已經一吻定情,爲何再見卻是這樣一番涼薄景象?他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三日後,各國派來賀喜中秦新皇登基的使臣俱都來齊,洛翊心情大好之下請衆人在後花園大擺筵席,賞着盛夏過度到金秋,百花怒放的盛景,同時也推杯換盞悄悄透過使臣的嘴或多或少了解別國的風土人情。
勞予綽知道洛翊的心思,特地上表要求坐在洛翊身邊,洛翊看在洛雲陌的面子上答應了,沒想到這場宴會上得到了出人意料的大收穫。勞予綽衝着洛雲陌,每次都暗中提點着洛翊,讓洛翊越來越對交際使臣這件事遊刃有餘起來,着實讓洛翊受用不盡。
洛翊對勞予綽立刻增加了好感,心想着繼續撮合這安平侯和長姐也未嘗不可,畢竟人家心意至誠。
墨玄城也在暗中關注,見此眼神又晦暗莫測了起來。
酒至半酣,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斜刺裡會突然躥出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瘋婆子,口裡淒厲叫囂着“去死去死”,手裡拿着一把匕首就衝到人羣裡左突右刺,引起了不小的混亂。
在衆人的驚呼官員家眷的尖叫聲中,洛雲陌冷着臉出手欲要制服這個瘋婆子,沒想到對方雖然瘋癲反應力卻很強,被制住的前一刻就要把匕首捅進洛雲陌的心口。
就在這奸險一刻,墨玄城從旁出人意料地打偏了那瘋婆子的匕首刺向,導致那尖銳的刀鋒只刮傷了洛雲陌的肩頭,去勢不減那狠狠的一刀直接割斷了墨玄城手臂上脆弱的綢緞布帛。
然後只聽撕拉一聲響,墨玄城蒼白着臉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不顧自己先緊問洛雲陌的情況道:“長公主無事吧?”
守衛皇帝的御林軍下一刻就匆匆來到,接替墨玄城和洛雲陌壓制住了這個瘋婆子。
御林軍一直擔負守護皇帝的責任,其中不少本應退伍的御林軍就因爲這接二連三的皇室動盪不得不繼續續任直到洛翊守孝結束,正因此,他們之中才有人能認出這個瘋婆子是誰來。
“這,這不是瑤妃娘娘嗎?”喧嚷的環境下,某個御林軍指着那瘋婆子的臉不敢置信地叫道。
“瑤妃?”除了那些一頭霧水的使臣,在場的百官宮人們皆都諱莫如深起來。
誰不知道先帝洛印是怎麼死的,他就是沉迷美色不理朝政,纔會被僞帝洛紹鑽了空子殺之而後快,繼承了皇位。
至於瑤妃曾經跟過洛紹一段日子的事情,除了御林軍這等時刻能接觸皇家陰私的存在,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內情。
洛翊率先和蘇茂、洛雲陌對視一眼,三人驚疑過後,都決定先把明顯已經瘋了的瑤妃押下去再說。
“來人,此女大逆不道,當衆刺殺皇上其罪當誅!今疑其背後另有同謀,現在押下拷問,秋後問斬。皇上,我建議先將此女打入死牢,再圖審問一事,不知您的意思如何?”
洛雲陌的意見就是洛翊的意見,他板起臉威嚴道:“參政公主所言深得朕意。御林軍,將此女押到死牢,給朕好好審問務必問出她幕後真兇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