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榆被病牀上人胸口的淺淺起伏傷透了心。
她甚至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下一秒就聽不到他微弱的氣息.
“你從不睡那麼長時間……”季白榆握緊他的手。
“醒不過來怎麼辦?”
在巨大的病房裡,只有冰冷的儀器聲和溫熱的淚水迴應着她。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道:“要不我和你聊聊天吧……”
“說什麼呢?”她對自己說:“我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吧.這樣我們可以聊一整晚,你答應我,你必須在黎明時睜開眼睛看着我……”
“事實上,我不喜歡雷雨天,"季白榆輕聲說。
“因爲每次雷雨天,我的養父都會醉醺醺地回來敲門。
我知道我是被孤兒院的媽媽賣給他的,那個男人喜歡年輕女孩。我也知道他帶出來的兩個女孩都不見了,但是孤兒院的媽媽收到了他的錢。
或許他也想盡快把我賣掉吧!那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雷雨,那人出去喝酒,我因爲傷了他的頭,被關起來餓了整整兩天。我想爬出窗外,他突然回來說有人想買我……”
季白榆閉上眼睛說:“他很暴力,我很害怕。我知道他這次絕對不會放過我。
他會把我賣給一個人販子,他永遠不會放過我。我被他拖到一個角落裡。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害怕和憤怒。
我想殺了他,殺了那個醜陋的人!我真的做到了。
我摸了摸地上摔碎的啤酒瓶,捅了他一下.我刺傷了他的眼睛。他滿臉是血地追我,我只想跑出去。
我也不得不跑出去。如果我跑不出去,我會被打死的……”
連上帝也聽到了我的祈禱,閃電擊中旁邊的大樹。他和整個房子一起被壓在裡面,電線發出火花,房子被點燃了。
我站在不遠處,聽着他在裡面尖叫很害怕,但也很開心.那頭野獸再也不會打我了……”
“我跑了,深紅色的火像太陽一樣溫暖,它在大雨中照亮了我前面的路。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停地笑,雨水嗆進了我的嘴裡。我想逃得遠遠的,一個人生活,不用再每天擔驚受怕的。"
“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它讓我遇見了你。我看見你的車明明在很遠遠,我蹲在路邊,剛想等雨停了再走,你卻來了。你在我面前停下來,向我伸出手,問我是否願意和你一起走。我當時就想,這麼漂亮的人,就算不是天使,也一定不是壞人,我只要一塊麪包,或者一杯水。
“你的手很溫暖。雖然你看起來很冷,但這是我接觸過的最溫暖的手。這是一種能讓我安心的力量,給了我父親一樣的感覺."
季白榆接着說:“我雖然不知道有父親是什麼感覺,但是我知道有些人註定要被命運所糾纏。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
“我還記得你給我煮的粥,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我覺得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了。清規,你醒醒……”
季白榆在病牀前呆了一夜,說了一夜話,喉嚨已經沙啞乾澀像生鏽的齒輪,難以轉動。
紅腫的眼睛一次次被淚水沖洗着。
季白榆說不出來話,就緊緊盯着聶清規。可是天亮了,聶清規還沒有醒來.
" 清規!"季白榆低聲呼喚着,絕望從腳底蔓延到全身,而那緩慢的一夜讓她覺得可怕,“清規……”
她拔出手槍,放在兩個人緊握的手中。
她堅定地看着說:“清規,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就不活了!”
將臉湊到他耳邊,她慢慢爬上牀,小心翼翼地睡到他身邊,看着他的側臉,神色平靜。
他的臉依然俊美,很平靜,閉着眼睛,就像在睡覺一樣。還是有着濃濃的劍眉,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樑,美麗的薄脣.就像過去的許多早晨一樣,她睜開眼睛,他睡在旁邊。
“滴滴——”顯示器尖銳的聲音跳了出來,季白榆的眼裡溢滿了淚水。
季白榆伸手顫抖地摸了摸聶清規眼睛,然後抓起槍,笑着打開保險,舉起來貼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天空在黎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所有在門口的人都紅着眼睛。
離門最近的向雀羅,聽到了病房裡監視器的聲音。
無奈之下,道了一聲‘不好’。
醫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去檢查一下。
季白榆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不允許任何人陪她進去。
這次監聽器響了,但是沒有聽到季白榆按門鈴。他不敢再想了,趕緊把門撞開。
向雀羅看到要舉槍的人驚呆了。
他衝上去大喝一聲,搶過她手裡的槍,喊道:“季白榆,你傻啊?”
季白榆的手腕麻木了,但她還是搖搖晃晃站起來。
外面的人都慌了,大家都往屋裡涌。
這時,監聽器突然又跳了起來,每個快要絕望的人都驚訝地大叫:“快!叫醫生!”
醫生詳細檢查了一下,嘆了口氣,對大家說:“燒退了。人最多一天就能醒過來。”
大家都瞬間解脫,撲倒在沙發上,輕笑出聲。
向雲川高興得哭了。
向雀羅撿起地上的槍,看着傻傻的季白榆,把槍收了起來。
聶清規脫離危險的消息,被迅速通知給幾個老人。
季白榆站在牀前,看着聶清規,哭着笑着。
鹿言琛走在她身後,試圖說服她休息一下,但鹿言琛沒想到季白榆的身體突然軟了,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反覆做噩夢把季白榆從睡夢中驚醒。
她猛地站起來,尋找聶清規。
當她看到安然躺在不遠處的聶清規時,心又放回了肚子裡。
她認爲自己剛剛做了一個美麗的夢。
鹿言琛拿了一杯水遞給她:“我擔心你會起來找人,所以把你們安排在一個病房裡。”
季白榆張嘴說謝謝的時候,發現嗓子發不出聲,只好報以感激的微笑。
買完飯回來的向藍元,發現季白榆醒了。
他開心地走過去,把粥拿出來。
說:“先喝點粥。醫生給你開了一些藥。吃完就吃藥。”
季白榆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說吃什麼藥。
“你不是不能能用喉嚨說話嗎?”鹿言琛說。
“你今天早上發高燒,喉嚨發炎了。需要吃藥兩天。”
向雲川把熱粥舉在她面前說:“你病了,我來餵你。”
季白榆舉手,表示四肢健全,聲音嘶啞地說:“我自己來……”
“儘量少說話。”
鹿言琛笑着說:“她想自願爲你服務。你好好吃飯,然後吃藥。在清規醒來之前,你必須恢復,否則我不能保證兩天後我們是否還活着。”
季白榆彎起脣角,轉頭看着身邊的人。
心裡很釋然。
她的清規終於沒事了……
"腦部疾病也應該得到很好的治療."站在窗邊的向雀羅,冷冷地說:“去聯繫精神科。”
季白榆低頭不知道說什麼。
“向雀羅,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