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庶饒覺得自己腦子抽風,纔會應承了夏月兒的要求去找傅孟軒的屍體,而且真的去了……
通常況下,信口答應,然後當成耳旁風絕對是他的風格,可他到底是鬼使神差地來了,也不知道着了什麼魔,最近的夏月兒,忒不讓他省心。
火庶饒自我安慰,如果找到傅孟軒的屍骨,先踢兩腳再埋,也算對自己和夏月兒都有個交待,如果找不到,那就不能怨他了。
他覺得傅孟軒必死無疑,夏雨恩的使毒手段他很清楚,所以當他看到傅孟軒悠閒地攤開長腿,坐在一株桃樹下啃着桃子的時候,很有種抓狂的感覺。
傅孟軒看到他,也是一怔,笑道:“你來得正好,我原本想過陣子去尋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火庶饒繞着他轉了一圈兒,諷刺地說:“皇上,您可真悠閒啊,現在還有心思坐在這裡吃桃。”
“不吃桃我會餓死。”傅孟軒淡定地又啃了一口桃子。
火庶饒不可思議地揚揚眉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樹上,眯眼說道:“月兒已經是幽冥的人了。”
傅孟軒的手輕輕一抖,屏住呼吸抹了抹嘴角的桃汁,強笑:“我就知道,她死不了。”
火庶饒自以爲可以好好擠兌傅孟軒一番,卻不想人家壓根不接招,他不免有些不爽,繼續說道:“你的寶貝公主,現在和嚴若水在一起,好像過得生不如死。”
傅孟軒繼續淡定:“嚴若水那個軟柿子終於硬氣起來了,真心不容易啊,換了我也這麼幹。”
火庶饒被噎住了,他皺了皺眉:“你離宮這麼長時間,幽冥已經向傅孟宸報了信兒,我估摸着他不會乖乖坐在家裡等你回宮。”
“有母后在,他最多掀起點水花,出不了幺蛾子。”
火庶饒真真的無語,他打了個哈哈,走到傅孟軒面前,彎下腰看着他:“我真有點佩服你了,現今形還如此不當回事的,除了你之外,怕找不出第二個。虧得月兒還跪着求我來找你,真是個傻瓜,你卻有心思在這裡曬太陽。”
傅孟軒抿緊雙脣,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看不出來我的右腿摔斷了嗎!”
“你個混蛋,腿斷了就丟下她不管了。”火庶饒不客氣地在傅孟軒的右腿上踢了一腳:“換了我,爬也會爬過去,就算打不過幽冥和嚴若水,也斷沒有在這裡苟活的道理!”
傅孟軒的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話說出口卻波瀾不驚:“死,要得其所,枉自送命,救不回月兒,又有何用?我死了,誰來治好她心裡的傷?你怕沒這能耐。暫且替我照顧好月兒和幽藍,至少別讓她們做傻事,等我傷好了,我會把月兒救出來。”
火庶饒面色一沉:“我替你照顧她們,憑什麼!”
傅孟軒定定地看着火庶饒:“算我欠你一個,你替我照顧她們,父皇的事,一筆勾銷。”
火庶饒眯起眼,傅孟軒果然查到了當年傅恆的死,是他動的手腳……
“月兒是你妹妹,你也關心她,不是嗎?”傅孟軒目光灼灼:“如果你不在意她,今日又何必巴巴地尋來,又何必惱我丟下她不管!順道賣我一個人,化解兩國的恩怨,我還可以考慮幫你復了月國,無論如何你都不吃虧,是不是,五皇子?”
火庶饒大吃一驚,向後躍開,眸光犀利地看着傅孟軒。他隱性埋名這麼多年,除了少數極其親信的部下之外,連夏月兒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傅孟軒竟然知道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殺氣,拎起傅孟軒的領子:“皇上,你夠聰明!但人太聰明瞭,往往命不長久,你憑什麼以爲我會跟你合作?”
傅孟軒篤定地吸了口氣:“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幽冥在利用你,你顯然也不是完全和他一條心的。”
“你想不出,不等於沒有,我要復國,絕不會借你的手。”火庶饒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你母后將我母妃弄死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一日他兒子會落在我手上?我曾經起過誓,要將傅恆、冷亦茹和你一起送上黃泉去給母妃陪葬,誰知道夏月兒偏偏看上了你!傅孟軒,我向來不喜歡這個心狠手毒的妹妹,但她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看在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我原本想放過你了,我麻痹自己說當年的事,是冷亦茹一個人乾的,和你沒有關係,我能不殺你,已經是極限,你竟然還妄想來跟我談條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沒法再容你活在世上,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傅孟軒第一次變了顏色,火庶饒的母妃?怎麼回事!
可他來不及去想這問題的答案,火庶饒的厲掌已經向他撲了過來,火庶饒的武功和幽冥不相上下,傅孟軒四肢健全,也只有自保的份,何況現在動彈不得,眼見是要吃足虧的,半道里忽然殺出一陣陰風,火庶饒猝不及防,被打得飛了出去。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傅孟軒,只見傅孟軒身後,站着一個玄色袍子的男人,個頭甚矮,絕對屬於丟在人羣裡,會被人無視的角色,剛纔那綿裡藏針,猶如滔滔江水般的陰柔掌力,出自他手?
眼見那人又要向他攻來,火庶饒不敢再逗留,瞥了傅孟軒一眼,隱沒在山林中不見了。
傅孟軒衝那玄色袍子的男人微微一笑:“杜鏡,你替我將月兒救出來,我們明日就回宮,你馬上可以見到你想見的人。”
那名叫杜鏡的玄袍男人面色沉了沉,聲音冷冽:“等我帶走了師妹,再助你救人。”
傅孟軒的脣角抽搐了一下,收起笑容,淡漠地說:“那你等我這兩個月的功夫練完再說!”
杜鏡沒有說什麼,轉了個身,回屋去了。
傅孟軒懊惱地在地上捶了一拳,尖利的石頭劃傷了他的手背,鮮血滲滲而下,他恍若不覺,火庶饒那句夏月兒已經是幽冥的人了,像刺一樣讓他心痛。
這結果他不是沒有料到,他也知道月兒最在意這個,出了這樣的事,她一定生不如死,都是他太沒用,可是當時的形,他又能怎樣?
身上的氣息隱隱有些作亂之勢……
傅孟軒趕緊收斂心神,不敢再去想夏月兒,他向杜鏡學的冬陰邪功是門霸道之極的內功,尤其是初始的三個月,若無人相助,必定走火入魔,三個月到一年之內,稍一動念便有性命之憂,即使度過一年的難關,在打通周身經脈之前,依舊極其兇險,思域和杜鏡都吃了這門邪功的虧,但這它的威力,委實讓人乍舌。
所以即便冒險,傅孟軒也冒了這個險,他必須變得更強,絕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混混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