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海冷眼瞅着傅孟德,不卑不亢地說:“靈王爺,微臣是奉皇上之命來替夏姑娘診治的。”
傅孟德冷冰冰地說:“關太醫是奉皇上之命?假傳聖旨該當何罪?”
關明海的聲音也沉了幾分,帶上了一點敵意,避重就輕地問:“王爺今日到訪所謂何事?來看夏姑娘是否安好嗎?”
傅孟德輕哼一聲:“關太醫替夏月兒解跗骨之蛆,卻沒有提醒她不能讓別人替她運功止痛,本王自然要來看看月兒是否安好。”
夏月兒鬱悶地皺起眉頭,她都快疼死了,他們還有功夫在這裡你一我一語地對掐!她舔了舔嘴脣對關明海說:“關太醫,是我沒告訴靈王爺我中了跗骨之蛆,我以爲只要自己不運功就行,他是好心,不是故意害我的。”
關子墨趕緊站出來打圓場:“王爺、大哥,月兒臉色很不好,你們快看看她怎麼了……”
關明海這纔將目光移到夏月兒身上,拿起帕子遞到她面前,夏月兒可憐兮兮地咧嘴一笑,張口咬住。
疼痛在瘋狂地肆虐,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傅孟德先是冷眼旁觀,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他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走到牀邊,搭了搭夏月兒的脈,皺着眉頭說:“夏月兒,你受得了嗎?”
夏月兒說不出話,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別逞能了!”他淡漠地說:“你等着,我去給你尋跗骨之蛆的解藥,你早該跟我說清楚,雨恩一定會配解藥,本王的話,她還是會聽的。”
“不要……”夏月兒吐掉嘴裡的帕子,一把拉住傅孟德:“我不要解藥!”
“這樣疼下去你會死。”傅孟德很不給面子地朝夏月兒潑冷水,引得關明海和關子墨都惱火地握緊了拳頭。
“死,我也不吃解藥,我不會向幽冥低頭,更不會去求夏雨恩。”夏月兒額上青筋暴起,纖纖素手死死地掐住傅孟德的手臂。
傅孟德掙了兩下沒掙開,看到夏月兒痛苦到極致的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倔了……
夏月兒和蛆蟲做着殊死搏鬥,傅孟德的手臂在她緊握之下,慢慢變得青紫起來,關子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兒,別這樣抓着王爺。”
夏月兒這才鬆開傅孟德的手,見他手上一片烏青,她抱歉地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改絞起了身上的被子。
傅孟德向夏月兒凝視半晌,忽然伸手封住了她身上的五處大穴,冷冷地對關明海說:“就算不能運功,也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否則這樣疼下去,真會出人命。”
關明海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替夏月兒把脈,確認傅孟德沒有搗亂之後,才鬆了口氣,疑惑地看着他:“王爺怎麼知道這樣可以壓制蛆蟲?”
傅孟德站起身:“因爲本王也對跗骨之蛆瞭解一二,而且比關太醫膽子更大一點。”
關明海很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傅孟德回眸看着牀上的夏月兒問:“好點嗎?”在得到她的點頭認可之後,他揚起下巴說:“那你就自己忍着吧。”說完,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真的不疼了?”關子墨又驚又喜地問夏月兒,夏月兒舔了舔嘴脣說:“還是很疼,但比剛纔好點。”
關明海看着夏月兒嘆了口氣說:“夏姑娘,對不起,其實這法子我也想過,但我不肯定它的後果,所以不敢用。”
夏月兒虛弱地笑了笑:“太醫們都很保守,因爲一不留神就會掉腦袋,絕不敢有絲毫差池,我理解的。”
關明海沉默不語,他並不是貪生怕死,但自從五年前他替傅幽藍解毒不成,迫使傅孟軒去和幽冥談條件之後,他對於沒把握的事,就再也不敢嘗試了……
他訕訕地對關子墨說:“夏姑娘今夜應該不會出事,我先走了,免得被人看見給你惹麻煩。”
關子墨不放心地說:“還是留下來吧,皇上今日又去了虞美人那裡,肯定不會回來,沒人會現的。”
夏月兒閉上眼睛,沒有力氣再去聽關氏兄弟的對話,雖然現在的疼痛感比先前減少了一些,但還是疼死人不償命的。
直到天空放出魚肚白,夏月兒才覺得身體裡的蛆蟲慢慢安靜下去,關明海替她搭了搭脈,確定她又熬過了一日。
大家剛要鬆一口氣,忽然屋外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關公公,太后駕到,現在就在正廳,您快去吧。”
關子墨倒吸一口涼氣,對關明海說:“大哥,你從後門走,千萬別被太后的人看到。”
關明海嚴肅地點點頭,夏月兒看到他們兩個如臨大敵的樣子,也開始不安起來。
關子墨剛出門,夏月兒便聽到了一個雍榮華貴的聲音:“關子墨,皇上不早朝,你倒是清閒得很,睡到現在纔起來。”
“奴才該死!”關子墨撲通一聲跪下去。
太后冷亦茹輕哼一聲:“你這奴才膽大包天,皇上都三日不早朝了,你竟然還敢瞞着哀家!如果不是今日丞相來向哀家稟報,你還準備替他瞞多久!”
關子墨低着頭,一聲也不敢吭。
冷亦茹皺着眉頭問:“皇上呢?又在哪裡胡鬧?”
關子墨猶豫了半晌,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招,只能老實說:“皇上在虞美人那裡。”
“荒唐!”冷亦茹臉若冷霜,拂袖而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着關子墨問:“哀家聽說幽藍公主被人打傷了,可有此事?”
“太后,您別再爲難公主,奴才給您磕頭了!”關子墨咚咚咚地拼命磕頭。
冷亦茹恨鐵不成鋼地剜了關子墨一眼,生着悶氣走了。
關子墨直到冷亦茹不見人影了這才站起身,只覺得渾身冷汗,衣衫緊緊貼在脊背上,彷彿脫了一層皮。
一直貓在房間裡不敢出聲的夏月兒,聽到冷亦茹離開的腳步,大着膽子推開房門問道:“皇上三日沒早朝了?”
關子墨滿臉衰樣……
夏月兒疑惑地說:“三日之前,不就是幽藍公主受傷的那個晚上嗎?皇上是因爲這個不早朝的?爲什麼我覺得皇上對公主的感,不像是兄妹之啊,比靈王對公主還好。”
關子墨看了夏月兒一眼,嘆着氣說:“公主是因爲皇上才變成現在的樣子,皇上一直覺得欠了公主。”
“爲什麼?”
關子墨沉默半晌,陰鬱地說:“公主11歲的時候,被太后挑斷腿筋,下了劇毒,雖然大哥救回她一條命,但她毀了容,而且永遠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