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肖朗莎的一意孤行,冷亦茹的臉色固然是不大好看,傅孟軒更是陰鬱得嚇人,他站起身,走到肖朗莎面前,伸手揚起她的下巴:“皇后,朕對你一直包容忍讓,你不要得寸進尺。”
森然的殺氣,夏月兒能感覺得到,連衣衫都被那股氣勢給帶了起來,隨勢搖曳。
“臣妾行得正,坐得端,何需皇上包容忍讓!”肖朗莎咬緊雙脣,這幾年來,究竟是誰在忍氣吞聲,誰在委曲求全?聽他的話,好像委屈的那個人是他似的。
傅孟軒目光清冷:“有些話,還是莫要說出來的好,說出來,便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夏月兒心中一涼,肖朗莎衝動任性,傅孟軒這是在激怒她,激她自己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他今日是真的動了殺機。
光長臉蛋不長腦子的肖朗莎果然中招,義正辭嚴地說:“皇上說來聽聽,倘若臣妾真的德行有虧,願受皇上責罰,絕無怨言。”
傅孟軒勾起嘴角,露出邪侫的笑,忽然厲聲說道:“當年慫恿董玉姚毒害月妃腹中的孩子,然後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讓她當替罪羊的人,是不是你!”
肖朗莎早把這事忘了,聽傅孟軒提及纔想起有這麼回事,她臉色微白,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強忍着害怕狡辯:“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傅孟軒冷冷地看着她,沒有一絲憐憫,毫無聲調地說:“把碧雲帶上來!”
夏月兒看到肖朗莎被打得渾身遍體鱗傷的宮女,便知道她已經沒有戲唱,傅孟軒不動聲色地把該做的事做完了,即使肖朗莎今日龜縮求全,他也一樣不會放過她。
碧雲的身子在瑟瑟發抖,哭着說:“皇上,毒害月妃的孩子,是公主的意思,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肖朗莎面無人色,忽然哈哈笑起來:“傅孟軒,你好狠,你早就挖好了坑讓我跳,你不得好死……”
“敢辱罵皇上,反了!”冷亦茹怒斥:“來人,皇后毒害龍裔在前,對皇上大不敬在後,摘去她的所有配飾,脫掉鳳袍,押進宗人府聽候發落!”
“不需要!”肖朗莎狠狠瞪開周圍朝她撲來的侍衛,用力將頭上和身上的配飾摔在地上:“我根本不希罕這些東西,也不希罕皇后的位置!勝者爲王敗者寇,今日鮮國戰敗,你們要怎樣對我,我都無力反抗,你們會有報應的!你們從來就在利用我,沒有一個人真心待我!”
夏月兒心中悲涼,這就是政治聯姻,肖朗莎是尊貴的公主又如何?她的命運,自打嫁進昆明國的那一日起,便是註定了的……
傅幽藍神色複雜地看着肖朗莎被帶走,下意識地朝嚴若水靠了靠,如果當初她執意嫁給肖明晨,今日肖朗莎的結局,就會是她明日的結局。
嚴若水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傅幽藍甜甜地一笑,她慶幸自己總算及時懸崖勒馬沒有錯太遠,現在她有疼她的男人、可愛的女兒,再無他求。
夜深人靜,夜宴卻沒有結束的意思,傅孟軒仍然在和朝臣們暢飲,夏月兒藉口頭暈離開,傅孟軒也沒有阻攔。
夏月兒悄無聲息地來到宗人府,向守門的侍衛亮了腰牌,侍衛立刻請神一樣地把她請了進去。
肖朗莎看到夏月兒,脣邊露出十足的冷笑:“你來得好快,等不及皇上處死我,就趕着來自己下手了嗎?”
夏月兒不動聲色地將一包銀兩放在地上,淡淡地說:“這裡有幾百兩銀子和兩張人皮面具,足夠你喬裝上路和隨身的盤纏。我還給你畫了張地圖,是從這裡回鮮國的路線,你現在就走。我已經仁至義盡,拿着這些東西,能不能逃回你自己的國家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肖朗莎不可思議地看着夏月兒,過了片刻,哼道:“你想在銀子上下毒是嗎?”
夏月兒撲哧一笑:“我想要你的命,有必要這麼麻煩嗎?你呆在這裡,不出三日太后一定會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肖朗莎的表情僵在臉上:“你……你爲何要救我?你怎麼可能那麼好心,董玉蓮是如何被你整死的我很清楚,你休想騙我!”
夏月兒幽幽嘆一口氣:“董玉蓮殺了沐雪跟我有仇,你……畢竟沒有親手害到我,我無意要你的命,也不願意看到皇上和太后爲了我而開殺戒,不要恨他們,恨就恨你的父皇,傅孟軒娶你不是自願,所以你不能怪他無情。”
夏月兒一邊說,一邊撿出一張人皮面具,遞到肖朗莎手上:“這是我的樣子,你戴上面具,換上我的衣服混出牢去,我自然有辦法溜走。”
肖朗莎目瞠口呆地看着夏月兒,過了許久,頹然說道:“我能不能信你?”
“你除了信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肖朗莎混出宗人府時,夏月兒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這女人緊張得全身都在發抖,沒半分定力,侍衛倘若看不出端倪,便是睜眼瞎了,好在那倆侍衛確實是瞎子,連頭都沒敢擡,便把肖朗莎放了出去。
夏月兒這才鬆一口氣,運起輕功躍出宗人府,那對睜眼瞎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就在夏月兒準備小小得意一下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一條胳膊,將她圈進懷裡,耳畔傳來戲謔的調侃:“我就知道,你偷偷摸摸離開準沒好事,這可被我逮着了吧。”
夏月兒噌地一下回過頭,尷尬地說:“傅孟軒,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了。”
“那……”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我就知道,不把她放走,你不會安心的。眼下正好,她一走了之,我可以說她暴斃身亡,省了不少麻煩。”
“你生不生我的氣?”夏月兒不敢肯定地舔了舔嘴。
傅孟軒微笑地吻上她的脣:“你開心就好。今日我很開心,沒功夫生氣,告訴你個好消息,剛纔滿朝文武一致同意廢除肖朗莎立你爲後,我從來沒見他們如此齊心協力過,冊封詔書都寫好了,封后大典就定在八月十五中秋那日。”
夏月兒鼻子一酸,幸福的眩暈將她緊緊包裹,她終於等到這一日了,能夠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