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蓮大吃一驚,擡起頭來,一雙秋水泫然欲泣地看着傅孟軒:“皇上,您說家父……家父……死了?”
傅孟軒勾起脣角:“原來蓮妃還不知道。”
董玉蓮跌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傅孟軒冷冷地說:“你先回清心殿去吧,等朕派人將冷宮收拾出來,蓮妃再搬。”
“是!”董玉蓮捂着嘴,一步三搖地走了,夏月兒臉色鐵青,甩開傅孟軒的手,就往屋裡走。
“月兒!”傅孟軒拉住她的手,卻被夏月兒又一次甩開。
“別跑!”傅孟軒將她鎖進懷裡,按到牆上,深深地看着她,陰鬱地說:“我這就找人去殺了董玉蓮,替沐雪報仇!”
“我不要!”夏月兒跺着腳:“她再死了,傅孟宸豈不是更加逍遙法外!”
“我不會讓他張狂太久。”
“那他到底要張狂多久!”夏月兒咬緊嘴脣:“我知道因爲母后,你一直都忌憚傅孟宸,現在董玉蓮又把他洗得乾乾淨淨,我……”
“月兒。”傅孟軒將夏月兒擁進懷裡,安撫地拍着她的脊背:“別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都是我不好,我真沒想董玉蓮如此喪心病狂,連親生父親,都忍心下殺手!”
夏月兒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身體也開始抖。
傅孟軒驚覺失,趕忙摟緊了她,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抱着她,直到她不再顫抖,溫順地伏在他懷裡。
入夜,夏月兒輾轉反側地睡不着,她也不知今日爲何會如此煩躁,是因爲覺得勝券在握,卻忽然被人暗地裡捅了一悶棍,心裡落差太大,還是傅孟軒那句董玉蓮連親生父親都敢殺,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董玉蓮弒父,她弒母。
她輕手輕腳地從牀上坐起來,小心地繞開傅孟軒的身體,溜下牀去,傅孟軒嘆了口氣,沒有阻攔,只是無聲地跟出去,若說傅孟軒當真不介意夏月兒從前的惡行,那是騙人的,可是他更心疼她現在的自我折磨。
夏月兒裹着一件單衣,光腳走在院裡的石子路上,忽然瞥見遠處有個黑色的影子一晃而過,夏月兒吃了一驚,誰?
她趕緊提了口氣,悄無聲息地跟過去,黑色的夜萬籟俱寂,只聽見一個壓抑而憤怒的聲音:“你究竟要纏我纏到幾時!”
夏月兒揚了揚眉毛,墨韻!
墨韻最近有況,夏月兒不是不知道,可她從始到終沒有見到那姦夫的影子,墨韻比她還大一歲,到了該婚配的年齡,所以夏月兒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黑暗中傳來了肖明晨調侃的聲音:“你早點從了我,我就不纏你了。”
夏月兒差點把眼珠子丟在地上,肖大太子?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肖明晨,原來也有如此禽獸的一面,當真人不可貌相!還好傅幽藍沒有嫁給他……
“你!你放開我!”墨韻又氣又急,肖明晨卻已經順勢將她按到了牆角,笑問:“你說我會不會放了你?”
墨韻臉色蒼白,這一個月以來,她吃足了肖明晨的虧,而這個男人顯然沒有放掉她的意思,他就像盯住耗子的貓,享受着玩弄的樂趣,卻不一口咬死。
墨韻心裡很清楚,如果肖明晨真的要對她做什麼,早就將她吃幹抹淨了,可他就是不動手,等着她自己就範,讓她覺得無比屈辱……
夏月兒握緊拳頭,從假山後面躥了出來,冷冷地說:“肖大太子,夜探靜心殿,調戲本宮的宮女,這便是上國的做客之道嗎?”
肖明晨的目光在夏月兒的赤足上一瞥,笑道:“月妃娘娘的話裡,怎麼聽着有股醋意,本太子愛美取之有道,像月妃娘娘這樣名花有主的美人,本太子是不會動歪腦筋的。”
“本宮不如墨韻漂亮,太子爺自然不動心,若和墨韻換換,就難說了。”夏月兒不動聲色地刻薄擠兌,聽得傅孟軒氣得頭皮麻,就算她今日心不好,說出這種話來,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他剛想跳出去,將那無法無天的女人拉回來,卻不想有人比他快了一步,火庶饒已經搶先從另一個幽暗的角落裡跳了出來:“月兒,這話倘若被傅孟軒聽到,有你好看。”
墨韻倒抽一口涼氣,條件反射地背過臉去,冰冷的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但那如雪的香腮,還是自長邊緣露了出來,肌膚勝雪,在月光下奕奕生輝。
火庶饒好奇地走上前去,身影一恍,擋在了墨韻面前,墨韻今日出來沒有戴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很難做,她每次碰到肖明晨,都要被他毀一張面具,讓她着實心疼,現在索性就不戴了。
火庶饒怔看着她,半天沒有移開眼,夏月兒暗暗好笑,墨韻的美貌,堪稱秒殺,如果能把她撮合成自己嫂子,倒也不錯。
可沒想到火庶饒最初的驚豔過去之後,眼中卻慢慢騰起一絲陰霾,冷冷地說:“江玉盈是你什麼人?”
墨韻揚了揚眉毛:“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火庶饒退開一步,世上不可能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若說墨韻和江玉盈沒有關係,他打死都不信!
肖明晨微笑地走到墨韻身後:“看來你好像有麻煩了,要幫忙嗎?”
“不必!”墨韻冷聲冷氣地拒絕。
夏月兒雖然不知生了什麼,卻也看得出眼前的形不甚對勁,將墨韻拉到身後,對肖明晨說:“墨韻是本宮的人,她有麻煩自然有本宮罩着,太子爺請回吧,下次若再來我靜心殿,別怪本宮不講待客之道。”
肖明晨笑了:“月妃娘娘準備如何收拾肖某?”
夏月兒嫣然一笑:“肖太子別以爲武功好就能打遍天下?這個世上很多事,靠腦子不是靠蠻力的!本宮原本不敢對太子無禮,因爲忌憚您是上國的佳賓,可太子爺給臉不要臉,又聽聞最近貴國皇帝對太子頗有猜忌,那本宮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太子爺敢不敢和本宮打一個賭,三日之後你若再敢來我靜心殿撒野,本宮讓你有來無回。”
肖明晨面色一沉,過了半晌,竟然露出笑容,讓夏月兒不得不佩服了一把他的涵養,他勾起脣角:“好,月妃娘娘,那我們就走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