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緊,是他從心底壓抑不住的憤怒與難受,泛着點苦楚。我的心情也不由隨之變得沉重,卻只能故作無所謂的樣子,淡定地看着被告席上的陸夫人。
我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麼,雖然對陸夫人我早就沒了當初的痛恨和憎惡,但看着她站在法庭上接受衆人的審.判和法律的制裁時,我沒有一開始想象中快意恩仇感覺,只有深沉的無力感。
但我也信奉因果輪迴和自作自受。今天的這一刻,不止是我一個人期待的,也是林越,李海妻女們苦等了很久,計劃了很久才爭取來的。
陸夫人穿着深藍色的囚服,囚服外面套着件土黃色的馬甲,馬甲左胸的位置印着他的編號。
審.判長宣佈開庭,開始逐步審理案子,陸夫人自然是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罪行的。但林越是有備而來的,尤其是聞玉笙這個律師真的非常厲害,在他的巧舌如簧,還有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整個案子的審理進行得很快,基本上沒有停頓猶疑的地方。
當檢方控訴陸夫人買兇殺人,見死不救等不作爲等罪責時,負責爲陸夫人辯護的律師再怎麼辯護也沒辦法完全洗脫她的罪責。最後,律師也只能提出陸夫人是過失殺人,以此請求法律從輕發落。
法院最後綜合情況,判了陸夫人十年有期徒刑。宣佈判.決時,審.判長問陸夫人是否上訴,她看了一眼聽審席,找到我和陸言,“是的,我不服,我一定會上訴的。”
我不知道十年對於陸夫人來說算什麼,但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十年的光陰落是在牢獄裡孤老,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而我一點都不後悔站出來指控她。因爲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人不能因爲感情因素,失去最起碼的是非判斷。陸夫人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是咎由自取。雖然可憐,卻也是應該的。
當初退縮了讓陸夫人攬下一切責任,只是當初的理所當然,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難以描繪。
陸夫人被警察押着下去時,頓了腳步,她停下來看着聽審席上的陸言,大喊了一句,“陸言,看你娶的好媳婦!就是這麼孝順你媽的!”
不明真相的所有圍觀羣衆集體不約而同地看着我,帶着看戲的熱鬧感,尤其是林越。他看着陸夫人被警察押下去,又看着我面無表情,問我,“聞靜,你確定你和陸言以後的關係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抿了抿嘴,陸夫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後面,我收回眼光說,“我相信不會。這個事情,只是對我們感情的一個磨練罷了。”
“希望事情真能如你所願了。”林越說完,又笑着對陸言說了一句,“對了。你還不知道嗎?陸語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就等着她來找你問話吧。哈哈。陸夫人這輩子也真是可憐啊。都到這個年紀了,大兒子死了,小兒子娶的老婆把她送進牢飯裡。還好,她還有個女兒還算孝順,知道回國來看她。嘖嘖嘖,所以說啊,還是生女兒比較好。女兒纔是貼心的小棉襖。”
林越走後,我緊張兮兮地盯着陸言看,“林越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你妹妹要回來了?”
陸言思忖的說,“我沒聽她提過。不過,她和林越關係不錯。林越這麼說,或許是真的。而她卻沒和我說,估計是真的和我置氣了吧。算了,她這個人一向任性慣了。等她回來了,我們再和她好好解釋吧。”
都說比婆媳關係還要難處的就是姑嫂關係。面對即將回國的陸言妹妹,我心裡說不忐忑是不可能的。畢竟,她陸語還沒有回國,我就已經先把她媽媽告上了法庭。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嫂子。
陸言和陸語是雙胞胎,我不信護短的陸言的妹妹會不護短。即使陸夫人有錯,她肯定也不會輕易原諒理解我的立場。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陸語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難纏。
“沒想到你還真能大義滅親啊。”忽地,一抹清麗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起。
我不用回頭便也知道是誰,江採菱鼻尖的冷哼和對我說話時語氣裡的不屑,往後很多年,都不曾改變。
我挽着陸言的胳膊準備離開法院的時候,許久不見的江採菱還是老樣子,眉角的飛揚跋扈並沒有因爲上次被林越老婆教訓而受到一絲的影響。她那一雙大眼睛看我時,沒少一絲一毫的厭惡與不屑。
我冷哼了聲,懶得搭理她就側身而過。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天把林越老婆喊過來的人是你!”江採菱抓着我胳膊肘不放手,死死捏住,憎惡地說,“你看不慣我呆在林越身邊,怕我過的比你還好,所以你嫉妒我,提前掐斷了我和林越的可能。現在,林越要和我分手,你如願了?”
我看着江採菱暴怒激動的臉,面無表情,然後又撇了一眼她抓着我的胳膊,冷冷說,“你話都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放開我!我不是你,沒你那麼多的時間去算計這個,算計那個。”
江採菱怒了,“聞靜,我以爲你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怎麼,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現在又不敢承認了?”
“敢作敢當?我還以爲,我在你眼裡除了賤人就沒有其他的形容詞了呢。”我諷刺的笑了笑,“你也不用這麼高看我。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點。林越的老婆什麼時候不回來,偏偏要在開庭前幾天回來?林越怎麼不早和你說分手,偏偏在今天結案的時候和你分手?他對你幾分真情,幾分利用,你自己心裡還沒有一點b數?”
在我說完這一些話後,江採菱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慘烈,哭得驚天動地。我從沒有見過她這麼失態的樣子,以至於我一下子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同情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