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記者會的當天一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我洗漱完下樓,陸言的車停在別墅的門口。
這裡不是我們那個被燒燬的家,而是他和陸心晴新搬來的家。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
“走吧。”咔擦一聲,副駕駛的門開了。
我坐上車,下意識地問了句,“心晴呢?”
“保姆送去上學了。也交代過老師,不會讓她接觸到這幾天的新聞。”陸言一邊開車,一邊問。
“哦。”我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對他辦的事情很放心。
他還不放心,“讓你記得內容都清楚了嗎?”
“放心。往孫文華頭上扣屎盆子的事情,我比誰都積極。”我說完,有注意到他車上的一個文件袋,“這是什麼?”
“一些能有力證明我們說辭真實性的證物,包括了你和陸心晴的DNA鑑定報告。”陸言說到這裡,故意朝我挑釁地笑了笑,“你不是想要嗎?我弄好了。不看看?”
我面色一冷,因爲他往我傷口上撒鹽的行爲,“陸總,果然好手段。什麼造假文件,都信手拈來。”
陸言笑了笑,沒說話,眼神比我更冷。
招待會是在雨宸集團召開的,一早就把最大的會議室也清空出來,布好景。
上午十點,各家報刊媒體的記者都駕着長槍短炮進入會場,並在記者區有序入座。
我坐在臺上十分的緊張,不停調着坐姿。陸言的大秘書給我泡了杯茶,“陸夫人,不用緊張。這些記者我們都買通了,不會問刁鑽的問題。你只要順着陸總給你的稿子說就是了。”
大秘書也是當初坑過我的人,所以我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只淡漠的點了點頭,連茶都不想喝一口。
此時,坐在我身邊的陸言已經開始款款而談,應對記者的問題也是從善如流。
他的面上掛着一貫的紳士笑容,把自己當初如何被下藥,被威脅,最後如何贖回自己的女兒說了一遍。與他語速和所說內容相配合的,是我們沙發背後的投影儀所閃過的畫面。
五年前,他哥交通肇事的記錄文檔;孫文華幾次來雨宸求見,被前臺小姐攔下的監控畫面;我生產的住院記錄,以及我女兒一出生就被確診爲心臟病的診斷記錄……
每個時間點都與陸心晴的歲數相符合!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對我是陸心晴母親有所懷疑。這一刻,我相信再也不會有人質疑這一點了。
我轉過身,與現在的所有人一起看,看着我過去五年的每一道傷口如何赤/裸裸的展現在衆人面前。幻燈片一直播放到我和陸心晴的鑑定報告,才停了下來。
畫面被定格在,百分之99.9是母女關係。
這一刻,我多希望這是真的。
“當時,我被下了藥,並不知道那一夜的女人是誰。孫文華又找我勒索了更多的錢,才把孩子給了我。爲了給孩子健康完全的家庭,我迫不得已找人形婚。當時沈佳慧也是同意的。後來,我不想耽誤她的青春,便離婚了。我也支付了雨宸百分之5的股份當做她的補償。只是最近,她勒索我索要更多,我不同意。才利用我女兒的事情來威脅我,抹黑我。”
此時,記者問道,“陸先生,你這樣的公衆人物,如此被算計,當真心裡一點都不恨嗎?”
陸言溫柔地牽起我的手,深情道,“對於我的前妻,我畢竟有所虧欠。她事後反悔,我卻不能趕盡殺絕。我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我也希望你們對聞靜也能多一分寬容。
她被她丈夫下了藥,送到我牀上。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肚子裡的骨肉不是丈夫的。孩子生下後,女兒就被丈夫奪走,謊稱死亡。最後還被丈夫出軌背叛,淨身出戶。
我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找到她。讓她白白受了這麼多的苦。還好,我們有着命中註定的緣分。因爲晴天孤兒院的項目,我們重逢了。我們相戀,然後我認出了她就是那一夜的女人。所以說起來,我們的女兒纔是我們最大的媒人。”
就在所有人都被我們的故事感動到熱淚盈眶時,一個異常尖銳的聲音冒了出來,“是嗎?可是我也聽說,五年前,陸家大少奶奶還在妊娠期間,就突然被送出國待產。這麼多年,也不見她回國。聽說,她還是你的初戀,卻被你大哥橫刀奪愛。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什麼關係呢?”
記者這個提問,顯然是衝着陸言來的。
我既震驚於自己聽到的內容,又不斷搜尋現場的每個參會人員,試圖找出幕後指使者。然而,我的手卻突然一痛。
是陸言緊緊握住我的手,青筋凸顯,力道因他的憤怒而不受控。
我另外一隻手,在桌布的遮掩下,偷偷掐了他腰間的肉。
他回過神,才鬆開我的手,坦然微笑,看着記者說,“我與大嫂雖然有過一段,但當時不過都是十七八歲年紀的情竇初開。很快,我們就發現彼此性格不合適,和平分手。我大哥是個值得依託的男人。她嫁給我大哥,我也真心祝福。只是,後來我大哥出了意外,不忍心讓她受累。才把她送出國,和她的父母居住。他們也在孩子引產後,和平離婚。我知道,很多媒體都在揣測我們三個人的關係。也往往都喜歡把各種狗血的劇情套在我們的身上。總覺得豪門生活就該是那樣的。我不反對你們拿我們做消遣。但私底下說說就是了。像這樣的場合,在沒有證據下胡亂猜測就是誹謗。”
陸言這番話說出來,再也沒人敢亂說話了。整個招待會也即將進入尾聲。
散會後,衆人魚貫離開會議室。
我與陸言並肩走在前面,突然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她一巴掌重重呼上來,我的臉頓時火辣辣,嘴裡冒出血腥味。
我還沒反應過來,陸言下一秒就把那人一掌推了出去。那人哎呦一聲,屁股着地,卻捂着腰,叫得悽慘,“哎呦呦,我的老腰啊!還有沒有天理了啊!有錢人都不是什麼東西啊!我可憐的兒子啊!”
此時,記者還沒有徹底走遠,站在那邊,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得忘記語言。